偏午的阳光闪闪发亮,天气很热,在蓝天白云之下,沿着海边开车,风呼呼地刮着,很惬意。
“潘,你有没有看过《末路狂花》?”
钟霓戴着墨镜,潘临溪看不清她的眼睛。
暗色的镜片,衬得她的脸又小又白,那像琢玉一般的下巴堪称完美。
“好久以前看过。”潘临溪记得,这部电影,一开始是主题钢琴曲令她立即沦陷;最后,塞尔玛和露易丝开向天空的那一幕,让她忍不住爆哭。
“你更喜欢塞尔玛还是露易丝?”
“露易丝。”
“我也更喜欢她。”钟霓虹的右手离开方向盘,掌心对向潘临溪,“High Five!”
潘临溪几乎没有思考就举高左手跟她击了个掌。
掌心相对,短暂的这一击,好像打通了什么似的。
潘临溪的心像过电一般悸了一记。
她瞄向钟霓虹,因为隔着墨镜,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的嘴角在向上翘,发现她在笑,于是,她也忍不住淡笑。
“什么时候,我们也来一场公路旅行好吗?潘,你有没有考到驾照?”
“有的,大学的时候考过。”
公路旅行吗?这种事情潘临溪从来没有想过,不禁有点心动。
可以去的地方那么多,如果,如果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一起旅行,那种事情想想就很美。
她不禁又看了钟霓虹一眼。
不不不,不能是她吧?不能是她的。
如果真的是她呢——
“潘,我开车的样子是不是很迷人?”
该死,胡思乱想忘了收回视线,又被她捉住了。
潘临溪觉得糗,可又禁不住心中一甜,钟霓虹就是有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人心动的能力。
“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啊?”
“嗯。”潘临溪无法否认,钟霓虹不论何时都很迷人。
吃凤梨的她,开车的她;灿然而笑的她,无声微笑的她;打扮清纯的她,穿着华丽的她;说话没有距离感的她,自信满满的她……都特别美好。
这么美好的她,还有那么多宠爱她的家人。
潘临溪心想,传说中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就是潘临溪这样的吧。
风依然在她们头顶呼呼地掠过,阳光直射在她们年轻的身体上,盛夏的一切显得无比炙热,闪闪发亮的马路,好像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
“想不想知道,我妈妈怎么评价你?”
“陈伯母什么时候评价过我?”
“早晨咯,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们有评论。”
“你想告诉我就说吧。”
“你想知道我才告诉你哦。”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速前行,美丽的行道树疾疾往她们的身后闪逝。
“嗯,想知道。”
“这姑娘,嗓音那么好,长得也这样招人心疼,难怪你会被她迷得不顾一切,你要好好珍惜她。”钟霓虹学她母亲的语气,简直惟妙惟肖。
“……这,”潘临溪不知道先开心还是先不安,“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钟霓虹故意顿住,扭头隔着墨镜朝潘临抛了个电眼,转回去之后才继续说,“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当然会一直、一直地珍惜她心疼她。”
“这样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的剧本不就是这样的吗?”
离开钟霓虹家之后,有一个问题,潘临溪已经忍了好久。
“我们的剧本,好像可以改一下了。”她说。
“不不不,连我大哥和大嫂都说,我们不结婚没法收场,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走哦!”
不结婚无法收场吗?
潘临溪觉得胃里好像又被什么狠狠地搅了一下,这一次是胃部抽痛。
她强忍着,直到钟霓虹开过滨海路。
“有点不舒服,能送我回家吗?”
“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钟霓虹摘下墨镜,见她脸色变得苍白,吓了一跳。
“应该是晕车,或者中暑。”潘临溪说。
钟霓虹忙往医院开,潘临溪却坚持要回家。
回到家,钟霓虹又是倒热水,又是找药,还给弄来湿毛巾,亲自给她擦脸。
潘临溪想不到,她还挺会照顾人。
在这个家里,她还没住进来,已经轻车熟路。
身体不舒服有人照顾,潘临溪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吃过药,她半躺倒在沙发上,不觉间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旋即,她见钟霓虹背靠在沙发的折弯处,也睡着了。
潘临溪站起来,将她身上的薄毯盖到钟霓虹身上。
这一动,钟霓虹也醒了过来。
“好些了吗?”她带着睡音,话语有些含糊。
“嗯,好了。小毛病而已。”潘临溪淡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呀!”说完,钟霓虹低下头,左手遮住嘴部,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没睡饱。”抬起头,她睡眼朦胧地说。
“抱歉把你吵醒。”说完,潘临溪别过头,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潘,你被我传染了。”
“是啊,被传染了。”潘临溪也泪眼朦胧起来。
两个人隔着淡淡的泪雾,相视笑。
这一刻的氛围很好,空气中仿佛真的有了恋爱的气息。
只是,潘临溪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这种不真实的温馨里。
于是,她去泡了一壶红茶。
“有曲奇和巧克力饼干,要吃吗?”
“我想吃甜甜圈。”钟霓虹说。
“那个不是和蛋糕一样腻吗?你应该吃不下去。”
“不管,就想吃。喝红茶,我只想搭配甜甜圈。”
“其实,红茶配奥利奥饼干也还行的。”
“哦,为了你,那我就勉为其难试试吧。”
潘临溪明明知道这就是钟霓虹的说话方式,还是忍不住一愣。
她怕自己停不住胡想,便忙去拿饼干。
将一切都准备好,她们又在厨房里面对面地坐下。
“我好喜欢你家,很小,但很温馨,家具的颜色也很温暖。”钟霓虹环顾着房屋,轻轻柔柔地说,一脸闲适。
潘临溪知道她所谓的很小,参照物是她家。
比起钟霓虹家,她外婆的这栋三层老宅确实不大。
“说到这个,现在你应该没必要住到我家了,对吧?”是时候将盘旋在心头的事情说出来了,潘临溪想。
“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家人都已经相信我们在交往,他们应该不会再撮合你和夏季了。”
一瞬间,钟霓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她放下已经拿在手中的巧克力饼干,定定地,不发一言的地看着潘临溪。
那直勾勾的显得有侵略性的眼神令潘临溪心慌,“不是吗?现在,我们没必要扯证了,我们不该把谎言越说越大。”
虽然她也可以跟着钟霓虹一起继续说谎,但本质上,她还是不想欺骗大家。
尤其是家人,结婚这种事,真的不应该是一种欺瞒,她不想再继续为此胃痛。
“我的重点从来都不是我家人,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家人对我其实没有给特别大的压力。是夏季姐姐,是她——她让我无呼吸。”
以及——因为你!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一点都还看不出来吗?
钟霓虹一向会说话的眼睛失去光芒,她扭头看向窗外,院子里树叶的绿意,好像已经开始在减淡。
“抱歉,我还以为你只在乎你的家人。”
“潘,我该回去了。”
“我们十月十号去扯证吧。”潘临溪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很摇摆,现在又变得如此坚定。
是因为钟霓虹说要回去吗?
是因为,想留住她吗?
潘临溪坚定的语气之中,裹藏着她混乱不堪的心。
“你确定吗?”
“确定。”
潘临溪本以为会有一场无可避免的婚礼,毕竟钟家的人都已经知道她们在交往。
然而,钟霓虹却不是这样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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