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文道:“多谢公子惠赐!”
岳星自打娘胎里出来,从来是受人恭敬呵护孝顺,哪有人敢抢夺他的东西。况匕首乃其父所赠,岳星珍爱无比。当下怒道:“放肆!”飞身来夺。
周文一歪身子,就躲开了。岳星一抓扑空,随即变化。数招之间,岳星使出浑身解数,只顾抢夺匕首,周文则举重若轻,来回闪避。渐渐,周文见岳星除了轻功有所可观外,其他不过尔尔。更兼狂妄无礼,不知进退。周文忽起了嫌恶之心。心想不一掌将这厮打趴下,威慑众人。万俟庄以后还如何在百龙镇立威。当下执过匕首剑柄,待岳星逼近,抬手就是一掌。这一掌看似随意,却是拿捏奇准。饶是岳星轻功非常,陡然间也无从变化。拍的一声,岳星左肩中掌,被击退回来,落地之后,站立不定,向后又踉跄数步。周文不待他站稳,乘胜追击,一记铁掌从天而降。立意一掌将岳星打得骨碎筋裂。岳星立足不稳,哪里躲得过这泰山压顶的一掌。
淳于天虽一直作壁上观,内心则十分关切。他最想岳星这个陌生人能打退万俟庄,这样不仅可以解了陶玉红之围,自己也能置身事外,以保两全。可越看下去,越见这陌生的白影人脾气不小,但力量不够,是强出头。淳于天越看下去,越发隐隐不安,却又不能抽身离去,作掩耳盗铃形状。正在徘徊时,猛见周文起了杀心,用了杀招。淳于天来不及他想,不得已飞身而上,挡在岳星身前,催动体内刚刚练习不久的纯元神功,硬生生接住了周文那开碑裂石的一掌。
周文眼见就要击中岳星,结果了这小子。却冷不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人对掌之下,周文登时察觉淳于天的掌力柔中带韧,仿佛一堆厚厚的棉堆草垛,难以催动。周文情知难以抵敌,只得掣掌后退消解。却不想淳于天这纯元神功后劲绵绵,如一排排巨浪冲岸。周文倒退数步后,立定不住,又向后撤了半步。也是淳于天旨在救人,不在伤敌,出掌时是七分守三分攻。周文虽没有受内伤,右臂却管不住隐隐发抖。
岳星眼尖,睨见周文后退之后又倒退半步,知道他阵脚已乱。于是身子飞射而出,一脚踢中周文手腕。周文手中的匕首拿捏不住,脱手欲落。岳星趁势抢夺过来。还不解气,反手一割,在周文脸颊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鲜血直流。距离周文不远的两个打手,见老大被袭,纷纷跳上前来救援。岳星也不客气,呲呲两下,也在那两个打手脸颊上留了一道口子。周文当时被淳于天震得筋骨失衡,根本来不及抵挡岳星这快速的袭击。这一幕,淳于天看了,大失所望,心道这梁子算是结结实实结下了。
岳星站在淳于天身边,得意道:“今日给你们留个痕迹,好叫你们记住我的厉害!滚!”
周文见淳于天和自己对掌之后,身体稳然如松,而且面不红、气不喘,就知道今日栽定了。他此时是咬牙切齿的愤恨,却面不改色,盯着淳于天从容说道:“后生可畏!”说完,就大踏步去了。那四个打手也跟着去了。
2,
周文去后,陶玉红赶紧奔到屋里去看孩子丈夫,淳于天也把门外看热闹的邻里街坊给遣走了。之后,叹了口气,走到岳星身旁,拱手道:“这人是走了。只恐怕还会再来。不知道公子,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岳星拿着眼睛瞪着淳于天,奇道:“你一个大男人,出了事,自己不拿主意,却来问我?”
听了这话,淳于天哑然失笑道:“公子说的是,我…”话说到这儿,一想不对,心道,“你他妈不也是男人嘛!”但这话还是不说为是。
这时,冯妈妈领着郎中正好来了。淳于天忙领郎中到屋里看病,又吩咐冯妈妈赶忙做些软软的饭菜来。冯妈妈去了。郎中看了一会儿,对淳于天道:“伤是重了些,但无性命之忧。一切在老夫身上。”
淳于天拿出一颗银子,放在郎中的药箱里,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郎中笑道:“治病救人,乃我杏林中人的本分。何须公子吩咐。”于是就写了药方,拿出夹板给霍仲固定缠绑腿脚。
陶玉红拿起方子要去抓药。淳于天道:“你去做饭,让冯妈妈抓药去。你不宜出门。”陶玉红一想不错。那帮人要抓的就是自己。自己若只身抓药。万一被撞见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只好作罢。
淳于天把岳星请到外面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好办法,这里断断不宜久留的。”
岳星道:“你家偌大个庄子藏个把人应该不成问题吧?奈何问我?”
淳于天道:“在下有难言之隐。不过,我想公子既然插手此事,就一定有办法。”
岳星冷笑道:“什么难言之隐?你不过想祸水东引罢了。哼,堂堂两大庄,一个专意欺压良善,一个一味吃软怕硬。也不怕丢人…”
淳于天听他竟把淳于庄和万俟庄相提并论起来,很不是味道,忙不动声色道:“公子,咱们救人为是。没必要出口伤人吧?”
岳星也察觉自己的话确是有些过头了,却道:“我自会救人的。何须你来吩咐!”
淳于天听见他这样说,方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既不想趟浑水,又想站在干岸上,不分主次,滥充好人,的确使人讨厌。笑道:“那就全倚仗公子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在下无有不遵。”
岳星听到“无有不遵”四个字,眼珠子骨溜溜一转,笑道:“无有不遵?那就是我说什么你都听了?”
淳于天感觉不妙,却依然道:“是的。”
岳星道:“那我叫你滚,你滚不滚?”
淳于天立马拱手道:“那告辞。”说完,扭头便走。
岳星见他真走,忙叫住道:“回来!”
淳于天乖乖回来,也拱手道:“是!”
岳星见他真这样听话,忍不住格格笑起来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可笑了一会儿,忽咂摸岀一点子酸酸的味道来,禁不住问:“你这么听话,都是为了里面那位?”指陶玉红。
淳于天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思索了一下道:“不是。”
岳星诧异道:“不是?那是什么?”
淳于天道:“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救人。”
岳星笑道:“滑头。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知道问不出就里来,只得算了,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儿上。我就帮人帮到底。我倒真有一个所在,可以托庇他们。”
淳于天不答,静听他继续说。
岳星道:“往西,离这儿大约三十里,有一座花园,叫做留晴园,是我一位亲戚的产业。我们可以到那里去避一避。”
淳于天对“留晴园”三字十分陌生,道:“那里能挡住万俟庄的人么?”
岳星道:“别说万俟庄,就是你们淳于庄都能挡住。”
淳于天对这句挑衅的话并不在意,道:“那就更好了。”又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岳星道:“你这人真鸡贼。人家都答应帮忙了,才来问人家。我要是不帮忙,你是不是就不问了?你这时候问,我偏不告诉你!”
淳于天见他净使小性儿,没有一点子豁达态度,暗里有些不耐烦。但眼下央着他,只得忍耐,道:“是我礼数不周,还请公子见谅。”说完,见冯妈妈抓药回来了。淳于天忙又拿出5两银子给冯妈妈,吩咐她去雇佣一辆牛车,好拉着霍仲一家去留晴园。又见陶玉红做好了饭,吩咐陶玉红照管孩子把饭吃了。又进屋察看郎中把夹板绑好了没有。全然不顾岳星了。
等出了屋,岳星讪讪凑过来道:“你这就完了?”
淳于天道:“什么完了?”
岳星道:“人家说不告诉你名姓,难道你就不能再询问一遍嘛?一点子诚意都没有。”
淳于天听了这话,瞅着岳星,心想:“你小子这辈子恐怕没遇到过坎儿。事事还得哄着。”刚要开口,却听见有人说:“他不询问我来询问!”
3,
淳于天岳星二人循声望去,见五个人大踏步走进院子。为首的是一个和淳于天年纪仿佛的公子,身体粗壮,皮肤黝黑,着宽袍,戴雄冠,神情昂昂。后面跟着的是两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风尘满面。余下两个是喽啰。岳星全不认识,淳于天却基本相识。那公子哥是万俟庄的二公子,大名一个璋字,表字孔信,人称璋二爷。后面俩是万俟庄的庄客,功夫了得,一个叫做夏忠,一个叫做商敬。那两个喽啰却不熟悉了,却正是贾仁吴霸。淳于天暗暗叫苦:“想不到他们往返得如此之快!这倒不好办了。”淳于天不知道这倒不是万俟庄往返得快。而是半路正好碰见了。万俟璋见自家总管一脸血渍,忙问端的。周文本不想说,但架不住身边四个打手慑于万俟璋的威视,不得不坦诚原委。万俟璋历来狂傲,一听又是淳于庄这个上门女婿敢来捋虎须,哪里忍耐得住。于是就令贾仁吴霸带路,并领着夏忠商敬气冲冲赶来了。
淳于天深悔自己大意蹉跎,致令事件陷入窘境,但眼下只好走上前去,呵呵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璋二爷!失敬失敬。”
万俟璋道:“淳于大公子,你也知道失敬啊!平白无故,你抢我们家人,还打伤我们家人!这帐怎么算啊?”
岳星走上前道:“抢你们家人的是我,伤你们家人的也是我。你不问我,问他做什么?”
万俟庄上下打量一番岳星,见这小身板还没有自己的拳头粗,能有什么本事,若能打赢周大总管,鬼都不信。笑道:“你是哪个坟地里钻出来的野狐狸,在这儿充大个?”
岳星道:“听准了。你小爷我姓岳,大名一个星字。你可以叫我岳爷爷。”这话说了,淳于天看了他一眼。
万俟璋见这小子大言炎炎,也懒得废话,回头对夏忠说:“夏师傅,给这小子上一课。看看他够不够份儿当爷!”
夏忠道:“是。”然后走上前对岳星道:“岳公子,请了!”说完,拉开架势,立岀门户。
淳于天忙拦住道:“大家自己人,有事不能商量嘛?不必动手动脚吧?”
万俟璋道:“谁跟你自己人!这些年,你们淳于庄一向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缩着脑袋过活嘛?怎么,今日不老老实实在龟壳里呆着,想出头了?”
淳于天素知万俟璋狂妄无礼,早就料到他会出言不逊。但听他把淳于庄比做乌龟,到底有气。可目下发作是没有便宜占的,于是笑道:“璋二爷。五大庄在百龙镇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日若因为咱们两个小辈闹起来,外人见了,岂不笑话?”
万俟璋道:“你们淳于庄算是什么东西。这些年,腆个大脸硬往五大庄里凑。今天我就把你打回原形,重新给我回到龟壳里面去!”
话说到这等程度,若不打一架,怕是难消他胸中这口毒气。但看看自己这边,陶玉红一家肯定是拖后腿的,岳星这位小爷对付万俟璋身后的两个喽啰还绰绰有余,至于夏忠商敬则不用想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而自己则和万俟璋能过几招,却无必胜的把握。敌我实力悬殊,只能求和了。于是道:“璋二爷切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淳于天的错,在下先陪不是了。”说完,深深一揖。
万俟璋道:“你也配让我生气么?”
淳于天道:“在下自然不配。但只要二爷能够高抬贵手,淳于天任凭驱使!”
万俟璋道:“认怂了?早干嘛了?也好,叫我看看你的诚意。”说着,以手指了指地,意思叫淳于天跪下。
岳星看不下去了,况他自小娇生惯养,眼下情知不是敌手,却也断断受不得这等欺辱,走上前道:“姓万俟的,别欺人太甚。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爹一定灭了你们万俟庄!”
万俟璋冷笑道:“你爹爹是谁啊?说出来,我听听他有几斤几两?”
岳星道:“凭你也配打听我爹爹的名号。也好,你跪下来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便考虑考虑告诉你。”
万俟璋见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目内凶光大盛,胸内怒气狂涌,运劲于腕,便要掌劈岳星。淳于天察觉头势不好,一把拽过岳星,笑道:“璋二爷既已答应高抬贵手,不与我等计较。几个响头又值什么!”说完,便要纳头便拜。
岳星厉声喝道:“淳于天。你丢得起这人,我可丢不起!大不了鱼死网破!”
淳于天心下着急,暗道:“如果能鱼死网破,那也值了。现下只怕只能鱼死,而不能网破。”
商敬见岳星有恃无恐,况且又不知岳星到底身份。还是见好就收吧,在查询明白之前,不宜欺人太甚,不留余地。忙上前给万俟璋使个眼色。万俟璋虽寻常猛悍暴烈,却不是莽撞之辈。立刻明白商敬的意思,于是道:“既然健徳兄这么给面子。我也不好再说其他。但有两个要求。健德兄务必应允。”淳于天字健德。
淳于天见峰回路转,忙说:“请璋二爷吩咐。”
万俟璋道:“一,里面的人我一定得带走。二,健德兄误伤我家总管,这事儿,望健德兄能够负荆请罪。”
淳于天见万俟璋松口了,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但要牺牲陶玉红心中不忍,但也只能这样了。于是道:“我这就把人给您带出来。”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岳星追上来拦住道:“淳于天,你就这么怕他们嘛?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淳于天道:“岳公子。你要有办法打退这五个家伙。我就唯你命是从。”
岳星自知没有办法,为之语塞。
4,
淳于天进了屋,里面的人早都被吓呆了。陶玉红搂着仨孩子坐在炕头,郎中也忘了捆绑绷带。淳于天道:“先生,你不会有事的。赶紧把绷带扎好。”
郎中见说,方回过神,继续作业。又拉过陶玉红道:“我们出去吧。”
仨孩子自是不肯,但他们管什么用!陶玉红自知在劫难逃,眼带梨花道:“你救不了我了么?”
淳于天想了想道:“你要是相信我。我一定保你周全。”
陶玉红望了淳于天好一会儿,蹲下身子,安抚孩子道:“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三个要乖,听爸爸的话,不许胡闹。啊?”三个孩子愣愣地看着妈妈,不敢啧一声。
陶玉红和淳于天出了屋子,夏忠商敬就走过来在陶玉红身后站定。陶玉红见这两个人站在身后,如芒在背,心生不安,忙回头看看淳于天。此时淳于天也无他法,只向陶玉红点了一下头。意思叫她放心去。陶玉红会意,只好惴惴地走近万俟璋。但每走一步就觉万丈黑影压头而来。
待走近后,万俟璋上下打量着陶玉红。见这小妇人虽有些颜色,却并不明艳动人,更万万到不了倾国倾城的地步。不由怒火狂沸,为了这么个妇人,险些堕了万俟庄的威名,还使自己莫名的投鼠忌器。心道:“二叔啊二叔,净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名堂。万俟庄和淳于庄为争竞一个山野村妇,大动干戈。传扬出去,岂不笑掉世人大牙!不如我替你们了结了干净!”想到这里,杀气高岀三千丈,就要劈掌拍碎陶玉红的天灵。
淳于天虽距离万俟璋他们有两丈之远,但陶玉红身形娇小,而万俟璋身材魁梧,足足高出陶玉红一头有余。所以,万俟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怒,淳于天都细细观察在眼内,生怕有什么变故。却仍不料,万俟璋竟尔突露凶光,右臂微动。淳于天虽然心里早作了不虞准备,但还是大惊,暗叫不好。急切之间,来不及筹思善策,一个箭步冲将过去,有如疾风快电,穿过夏商二人,挡在陶玉红身前,向上推出左掌。
万俟璋满拟随手一拍,掌毙陶玉红这个蝼蚁不值的村妇。右掌高高举起,就要拍落。可手掌刚下落不足一尺,却不想淳于天冷不丁半路杀出,结结实实当格住了他的右掌。使他无法继续下落。万俟璋微微一惊,左掌随即抬起,意欲推开淳于天。淳于天看见,抬起右掌,后发先至,一掌推在万俟璋膻中穴上。这一掌有如降魔杵撞钟,威力无伦。也是淳于天救人心切,魂一神功使出了十成,且全是进攻,没有半点守御的意思。
万俟璋全身真气为之一窒,身不由主地向后摔飞出了三丈之远。这一下变起仓促,商敬夏忠目瞪口呆。也是他们大意之故,竟来不及阻敌救援。二人毕竟经验丰富,瞬间抢过去扶起万俟璋,察看究竟。但见万俟璋面皮紫胀,四肢痉挛。便知是其胸内真气为淳于天神掌阻滞,郁积在五内,排宣不出。二人相互一点头,同时抬掌拍在万俟璋后心。万俟璋登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并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一下,万俟璋已无性命之忧,但真气被打散,没有一二时辰调息,难有战力。万俟璋生平哪里吃过这等大亏,怒道:“给我杀了他们!”
夏忠商敬很不想将事情闹大。但二少爷在他俩眼皮子底下受伤,这失职之罪,勿说万俟庄难以交代。传扬出去,也不好听。无奈,二人站起身,对淳于天拱手道:“淳于公子,得罪了。”
事已至此,淳于天躲不过了,回身对陶玉红道:“赶紧回屋,没有我的召唤,不得出来。”
陶玉红早就懵了。见淳于天和她说话,也呆呆地没有作出反应。
淳于天喝道:“回屋!”
陶玉红这才回神,忙忙点头,转身奔回屋里。
淳于天道:“麻烦岳公子把好门口,别让坏人闯进去了。”
岳星不清楚淳于天为什么上一刻还示弱讨饶,唾面自干,下一刻就没来由地击伤对方。眼下虽说是形势逼人,但也不能忤逆己意。于是,把头一扬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淳于天见他到了这样关头他还耍少爷脾气,当即瞪了他一眼。岳星一怔,竟尔被其威力所慑,不情不愿地听话了。迈上两步,把住门口。
淳于天拱手道:“晚辈刚才出手,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关节,想必两位前辈都看出来了?”
夏商二人当然看出了,但他们身为万俟庄庄客,当众指摘自家主人,却又不宜。商敬道:“我们只知淳于公子伤了我家公子,其他不敢与闻。”
淳于天一听这话,分明是奴才话,没有一点子前辈气象,于是道:“难道就不分个是非?”
商敬道:“是非分大分小。这疏不间亲,是大是非。大丈夫当取大者。”
夏忠道:“淳于公子,敌我既明,多说无益。请!”
淳于天暗暗叹息,“看来是子为父隐,父为子隐。但也有大义灭亲的道理。可惜,可惜…”,淳于天在肚里“可惜”了一万遍,也没有“可惜”个所以然来。只叹想,“这道理都懂,可为什么偏偏不管用呢?”因说道:“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5,
江湖上有句名言,叫做“万俟高手,夏商与周”。意思是万俟庄有三大高手,分别是夏忠、商敬与周文。三人皆武功高强,硬桥硬马,一身外家硬功夫,不容小觑。
淳于天眼下就要以一敌二,更是聚精会神,不敢马虎。而且,淳于天自小散漫,性子和善,从未与高手过过招。且十五岁后,就懒与人争斗。虽说父亲严厉督课,但与人交手时,淳于天从不下狠手,有时和弟弟们拆招,更是点到即止,甚而故意输个一二招也是有的。就是五大家族组织大会切磋。淳于天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即使掺和,也是很快输过去。然后自己高乐去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为此,淳于天没少被父亲责骂责打。母亲张氏也是又恨又气、又担心、又心疼。可终于无可奈何。但今日因为一素不相识的小妇人,卷进这一场纠纷。先是打退周文,后是打伤万俟璋,现在有面临两大高手寻仇。这形禁势格,且他打退周文,击伤万俟璋,虽都是一招得手。但毕竟乘其不备,攻其不意,有偷袭之嫌。相较之下,心里没底。除了全力以赴,已无他法。
万俟璋下的命令是“宰了他们”。可商敬知道,宰了淳于天是不可能的,眼下打伤淳于天并将其擒获,押解到万俟庄,然后由上峰处置,就不干连他二人了。只是再怎么说,两个前辈欺负一个后辈,传出去,以大欺小,以众暴寡,终不好听。为名誉着想,要不得。于是,和夏忠使个眼色,意思叫他先上。
夏忠的一身硬功夫唤作“伏魔六式”。也就是六招,没有多少变化,但招招威猛无敌,寻常难以招架。而夏忠虽身居万俟庄三大高手之首,但为人朴素,从不以首为意。见老二商敬让他先动手,便会意道:“得罪了。”双手一错,便向淳于天撞去。
淳于庄的武功,外练潜龙掌,内修魂一神功。内外相济,等闲不容小觑。这是父亲早年因缘际会,意外得之。后又娶得贤妻张氏,身家大涨,遂跻身五大家族之列。然到底根基浅薄,只位居其末。为其他四族所轻。
淳于天见夏忠重拳出击,于是使出潜龙掌,伸掌相迎。拳掌一触之际,淳于天一引一推,一招“随波逐流”便把夏忠的铁掌荡开。
夏忠一拳落空,心道:“这小子门道不小。方才打伤我家公子,并非完全侥幸!”转身抡起双臂一扫,一招“横扫群魔”,向淳于天腰间扫去。
淳于天冷眼睃见,一转一推,还是一招“随波逐流”,又躲开了。
这一扫落空,夏忠就知道,三五招间是拿不下这小子的,非得三五十招不可。于是不给淳于天喘息之机,快招连发,招招狠辣。
淳于天见夏忠雷霆大作,屏息应对,只用“随波逐流”一招,或闪或避,不敢疏忽大意,贸然进取。堪堪十招过去,淳于天感觉,对方并没有什么奇绝的招数,只是狠辣刚猛而已。呼呼又十招过去,淳于天内心渐渐放开,坦然应对。到第二十五招时,淳于天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可以反击一招。淳于天自小就心胸胆大,只是寻常不爱惹事而已。今日身处危险之中,见有机可乘,焉能放过?于是忽一招“逆流而上”,不退反进,跟着一招“乘时变化”,右臂猛画一圈,竟将对方手腕罩住。
夏忠虽一时拿不下淳于天,但仍处上风。以为时间一长,定是稳操胜券。万没想到对方竟能反守为攻,化客为主。夏忠双目圆睁,眼见自家手腕就要被其所制,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忽传来一声纤细的声音:“小心!”
一记铁掌从淳于天左侧从天而降。淳于天就要得手之际,忽然感到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左侧吹面袭来。淳于天只好放弃进攻,一抬手肘,一个右转身,躲开袭击。跟着一个踮步,又一个转身,跳出圈子。定睛一看,确是商敬插手而来。
原来商敬看淳于天只用一招就躲过了夏忠所有的招数进攻。足见淳于天是深藏不露。而夏忠又是粗枝大叶,很容易为人乘瑕抵隙。于是,商敬暗暗提气,随时准备插手,以防不虞之测。然而,淳于天的进攻依然让他很惊奇。因为淳于天反击时,夏忠并没有露出破绽。这样一较,淳于天不是智取,而是才艺高超,全凭实力。
那个大叫“小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岳星。他见商敬飞掌插手,忙叫“小心”提醒淳于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