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淳于天见挣脱不了五色彩绳。随即计上心头。对秦晴耳语了句调戏的话。果然,秦晴乃大家闺秀,焉能忍耐。抬手就是一巴掌。淳于天趁机跳出圈子。吹哨唤来自己的宝马,挟着莺儿,跳上马跑了。待秦晴和那几个婆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追之不及了。秦晴愤恨不已。
淳于天一口气奔岀十余里,才驻马停下。莺儿见周围是荒郊野外,不解道:“干嘛停下来?”
淳于天跳下马来道:“这个绳子我怎么也解不开。你下来帮我解一下。”
莺儿笑道:“好啊!你先帮我下马。”
淳于天一笑,把肩膀凑过去,让莺儿踩着下了马。莺儿拍拍手道:“我来瞅瞅。”
淳于天背过身子让莺儿瞅。莺儿笑说:“我们家二小姐待你不薄。竟用了九曲连环结。这个结可不好解,需好费一番功夫。”
淳于天道:“你解不开?”
莺儿道:“你怎知我解不开?”
淳于天道:“你一个丫头懂得什么?再说,这九曲连环结一听就是一门很深的功夫。等闲是不外传的。你家主子能告诉你?”
莺儿笑道:“小看人!”说着就已解开了绳索。
淳于天诧异道:“你不是说需好费一番功夫嘛?怎么这么轻易就解开了?”
莺儿道:“我心灵手巧啊!你喜欢嘛?”
淳于天上下打量了一番莺儿,见莺儿眼睛里没有故事,于是把五色彩绳揣在怀里笑道:“喜欢。”又把莺儿抱上马,继续赶路。
莺儿身形娇小,整个人仿佛包裹在淳于天的怀抱里,暖烘烘的,惊奇而又舒服。莺儿笑道:“我们去哪里?你家?”
淳于天道:“我家是去不了的?”
莺儿道:“为什么?”
淳于天感觉告诉莺儿实情也无意义,反而招惹她不安,于是道:“不为什么。听我安排就好。”
莺儿失望道:“唉,我还以为以后就可以呆在你身边伺候你呢。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淳于天见莺儿这样倾爱于己,不禁歉然,缓缓岔开话题道:“这几天,你和陶玉红姐姐很熟络吧?”
莺儿脸色一冷,道:“你救我出来,是只想向我打听陶姐姐的事嘛?”
淳于天想不到这小姑娘居然这样警觉,也就不隐瞒道:“我救你是真心。想打听陶姐姐的事也是真心。但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我便不问。”
莺儿知道淳于天没有扯谎,但因不单纯,依旧不开心。眼睛失去了光芒,又随着淳于天行了几里路,则道:“我不想跟你去了。你放我下来吧。”
淳于天道:“你不跟我去,又能去哪里呢?再回留晴花园?”
莺儿道:“那里我是回不去了。可你心里没有我,我跟你去也没有意思。”
淳于天心里好笑,暗想:“你这丫头,还教我爱上你不成?开什么玩笑!”嘴上则不敢这样轻视,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没有你。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说着左手一收,紧紧抱了抱莺儿。
即便如此,莺儿也没有感受到多少爱意道:“时间久了,你心里没有我,就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又怎样?唉,我错了。”
淳于天见这丫头年龄不大,居然发这样大的感慨。却又不好说什么,只道:“人生不如意总免不了,但求无愧于心,然后随遇而安吧。莺儿姑娘既然别无选择,何不到舍下一坐呢。”
莺儿失望至极,心想人家都这样表白了,你却以旁观者的身份对之,真是没心没肺,亏你还是个有心人。而又恨自己太过草率,居然这样轻易跟了他。弄得自己没有回头路。进退维谷。然而,莺儿哪里知道,淳于天只想就她,并无非常之想。
淳于天一直走荒郊野外,尽量避开人烟。几乎是沿着百龙镇外郊绕了大半个圈子,直至傍晚时分,二人才到一个所在。莺儿见是一座高墙大院。但四下里静悄悄的,没半点人响,显得十分荒僻。而且大门紧闭,铜环上络着一把巨锁。淳于天把莺儿抱下来,走到大门前。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居然把锁打开了。吱呦一声,缓缓推开大门。淳于天忙回来牵过马,推着莺儿,进了大门。然后连忙轻轻关好大门。鬼鬼祟祟,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可是一进大门。莺儿就觉这院落黑沉沉的,一点人气儿也无。心里嘀咕:“他该不会把我一人藏在这里吧?”
淳于天拉着莺儿,先到马厩。马厩空荡荡的,一匹马也没有。淳于天把的卢马拴在里面,从草屋里搬出一筐草料,喂上马。然后就带着莺儿往里走。一直走了三进院。来到一个厢房。里面洞黑。淳于天取出火折,点上蜡烛。厢房里登时一亮。还不错。厢房里有床有褥,桌几干净。莺儿终于忍不住问:“这儿是哪儿啊?”
淳于天道:“这是我姥姥家。”
莺儿道:“这么大院子,怎么一个人没有?”
淳于天道:“绝户了。”
莺儿不禁“啊”了一声。
淳于天道:“所以,我姥姥家就剩下我妈妈这一支。因为没人。所以这里就封弃了。不过,我自己时常来玩儿。这里的米水、被褥、马料都是我自己预备的。米水呢,就在隔壁屋里。你在那里做饭便是。”
莺儿听淳于天的话,显然是把她一人扔在这里不管了。于是道:“那你呢?你不打算住在这里?”
淳于天道:“我出来一天了,得回去。否则,他们找到这里,就藏不住你了。”
莺儿道:“那要藏到几时?不会一辈子吧?”
淳于天道:“怎么会?等这件事摆平了,我就接你出去。”
莺儿道:“摆平?什么事需要摆平?”
淳于天笑道:“你这丫头,竟然有时聪明,有时怎这样糊涂。我把你私自接出来,还打伤了秦二爷,大闹了留晴花园。这件事秦家岂肯干休?他们不在我身上找回面子,是万难摆平的。”
莺儿道:“万难?是我连累你了?”
淳于天道:“我自己愿意的。谈不上。再说,终归是秦暧那小子理亏。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如何能怪在你身上。”
莺儿道:“说得也是。那我出面给秦家说清楚不就行了?二姑娘三姑娘很待见我的。”
淳于天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况且疏不间亲。真要闹开了,秦暧那厮是无理也有理。人家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丫头把人家一个少爷处置了吧?”又道,“事情已经闹大了。你就先躲在这里。不要乱走。免得两家为了和好,拿你作法。那你就生多吉少了。这里的米面足够你个小丫头吃上一个月的。等风头过去,我就来接你出去。”
莺儿道:“那拿你作法怎么办?”
淳于天道:“我的骨头到底比你硬一些。你就不要挂心我了。这几日照顾自己便好。”说完,就去牵马走了。莺儿想送一送他,被淳于天止住了。说她藏好为是。
2,
月色苍茫。
淳于天依旧走在郊外,避开人烟。行了有二三十里。淳于天不由忐忑起来。本来秦家和淳于家联姻了,是好事。自己作为未来的姑爷,本应好好维系才是。如今自己却闹这一出,分明是不分里外,搞破坏。这事如何处他并不怕。只是一想到父亲那一张愤怒的嘴脸,淳于天打心眼里就发怵。父亲肯定又是爆发雷霆之怒,狠狠责罚自己一顿。但…事已至此,怕是没用的。是风是雨,自己好生挨着就是。他虽这样自我打气,到底心里不宁。
可煞作怪,忽然间树林里一阵晃动。有五个人从树冠里抢出来,前后左右将自己团团围住。淳于天扫了一圈,五个人是三人在前,两人在后,都黑布照面,穿着紧凑的夜行衣,只露两只眼睛在外。且各执唐刀。刀身在银色的月光下,刀光煞白,寒意逼人。而周身环境则是左边是荒坑,里面杂草丛生,右边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间只是一条羊场小路。淳于天见来者不善,一夹马肚,想冲出去。对方显然有意来算他。前面二人突的抖岀一条绊马索来,绊住马腿。的卢马一声长嘶,向前跌倒。淳于天心头一凛,反应极快,纵身飞起,向右首树林逃窜。
可是前后两人也早已提防。各持刀刃,飞身而来。高举大刀,朝淳于天脑袋一斩而下。淳于天感觉左右两边刀风飒然,不得已反身回来,落在羊场小路上。脚着地之时,的卢马已被斩杀,瘫软在地。
淳于天见来者不问是非,不亮身份,出手就是狠辣杀招。而且身手矫健,以五对一,似乎是专意伐我而来。乃笑道:“五位兄弟是谁?能否在兄弟死之前,落个明白?”
一人用沙哑的声音道:“在你咽气之前我们会让你明白的。给我上!”说完,五个人蜂拥而上,似乎要将淳于天乱刀分尸。
淳于天突感一抹黑云笼罩天灵,全身一阵寒气缱绻。却并紧张害怕,反而耳灵目竣起来。淳于天冷眼斜睨。五人虽是齐刀加身,但西北那人似乎慢了半寸。淳于天魂一神功早已布满周身,右足一撑,一招“逆流而上”。整个人像一个弹簧一样,一弹而起,朝西北那人左肩劈掌而去。西北那人以为淳于天除了束手就死,已别无他途。没想到他竟作困兽之斗,陡然竟向自己冲来。西北那人仓促之间,哪有余裕变招抗御。只听咔吱一声钝响。西北那人左肩中掌,淳于天趁势窜了出去。而西北那人一听音就感觉自己肩骨被打碎。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幸而底下是土地,虽重却无碍。其他四人也一刀砍空。抬头八目对视,都是一惊。其中两人反应极快。身体一弹,随即扑上前去,举刀朝淳于天后心砍去。剩下二人滚地抢来,去捣淳于天下盘。
淳于天双手着地,趁势向后又猛滚几圈,想要跳出四人的包围圈。但对方来势极猛。淳于天刚刚站起身子,就有两刀劈面砍落。淳于天一面极退一面向后极仰。饶是这般,两刀都是擦着他的面皮砍下。其中一刀差一丝就砍中他的肩头。刚刚躲过两刀,地上又有两刀看来。这时六人都已抢入荒坑。坑里杂草丛生,草长没膝,本已迟滞了地上两人的进攻。但淳于天腿忙脚乱,一个踮步,向后一跳。却听嗤的一声。左腿被砍中。淳于天大惊,慌忙摸了一下。没有黏湿之感,只一片凉。淳于天心下大安,知道这只是砍中裤腿,没有伤及皮肉。
可淳于天手中苦于没有兵刃,一双肉掌如何抵御五柄刀刃。那五人团团将淳于天围定,一条条白刃接二连三、接四连五地在周身上下招呼,穷追不舍。凶险之状丝毫没有减少。十几招一过,其中一人察觉淳于天反应不似初时那般灵敏。逮到机会,一拳打中淳于天后心。
这一拳是纯是投机打出,本是不重。但淳于天在力战之际,受不得半点滋扰。后心一痛,全身真气一滞。出手就失之迅捷。饶是淳于天应对极快,顺势向前一个极滚,也是办了半拍。唰唰两刀,自己的右颊和左肩还是分别中了一刀。这两刀不重。淳于天的气也不由为之沮。
到了这一步,淳于天知道一味躲闪是无济于事的。眼下有死无生,干脆拼个你死我活。杀一个够本儿,杀死两个就当赚了。心头一横,大喝一声,声音震破苍穹。不再顾忌。叉开五指,奔向五人。
那五人见淳于天突然间兽性大发,竟如疯虎饿狼一般,倒都生了怯意。其中一人看出端倪道:“别怕。他这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而已。”这样一说开,众人立时收了怯意,正正应对。
淳于天道:“万俟璋,你的祝融拳今日可没有多少气力。打得我根本不疼。”
其中一人真是万俟璋。他心头一凛。这次狙杀淳于天,就是要做成无头案,从而破坏秦家与淳于家联姻,而不能引火上身。所以刚才一拳,万俟璋根本没用祝融拳的内劲。免得被人检测出来。只是祝融拳的内劲万俟璋可以掩饰。但出拳的形式在仓促之间是无法掩饰的。淳于天和万俟璋交过手。祝融拳一挨身,淳于天就察觉出来这是万俟璋的手笔。
万俟璋不再掩饰道:“淳于天你够聪明。可惜聪敏的不是时候!杀!”五个人又同时而上。
淳于天因为不再顾忌,一招“逆流而上”,欺近左首一人,跟着一招“乘时变化”,竟顺势夺下对方的兵刃。淳于天没想到自己一招得手,跟着反手一撩。一条手臂冲向天空。底下那人痛的哇哇大叫。
淳于天虽是料理了一个,但失了顾忌,后心门户大开。一个刀影一闪而过。淳于天听见风声,但还是后心一凉。后心挨了一刀。幸而淳于天反应也是极快。这一刀划得不深,未造成致命。但淳于天知道时不我与,顾不得流血疼痛,冷眼睃见一人脚下被杂草绊了一下,下盘不稳。便立时欺近前去,挺刀直刺。那人见淳于天如疯狗一样朝自己胸口刺来,当时提了一口气,提刀一封。淳于天的刀一歪,没有刺中那人胸口,却把他的肩胛刺穿了。
那人肩胛中刀,却十分悍猛,不喊不叫。却一把扣住了淳于天的手腕。淳于天手腕被制,大惊。知道若不挣脱掉这厮,就会任由其他刺客摆布宰割。提脚去踢那人章门穴。却已经来不及了。左右两边已经有两只脚踢来。淳于天用力一拗。转了半圈。躲过左首那人攻击。但是右首那人还是得手了。
淳于天后心又狠狠中了一脚。受伤处有如火钻般剧痛,浑身筋骨为之一颤。鲜血狂喷。震的连钳制他手腕那人也倒向一旁。淳于天经不住,向前踉跄了好几步。人还没有站定,第三个人用飞脚踹中了他的左臂。这一脚把淳于天踹飞了。直落到五六丈外,淹没在草丛里,没了动静。
众人纳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淳于天闹什么玄虚。断臂那人自被断臂就一直没敢参战,此时却说:“二哥,他该不会死了吧?”
万俟璋道:“不死也差不多了。咱们慢慢凑上去,仔细看看,再捅上两刀,让他死透。”于是四个人拿着刀,一点一点缩小圈子,一小步一小步拢上前。待距离淳于天不足五步的地方停下,伸直脖子一瞧。见淳于天直挺挺地怕在地上,一动不动。四人小心翼翼,又僵持了好一会儿。见淳于天依旧没有动静。就断定这小子肯定不行了。可刚要上前补刀。淳于天却鲤鱼打挺一般,猛地站立起来。把四人吓了一大跳。纷纷以刀护身。可淳于天只是站立起来,并无其他动作。众人挪开刀面,拿眼偷瞧。见淳于天纹风不动,僵立在地。万俟璋断定,淳于天是真不行了。于是撂下刀,大大方方走上前,和淳于天面对面说道:“淳于天,告诉你。咱俩的私仇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怪只怪你要做秦家的女婿。你俩家要是合起来。以后这百龙镇就没有我们万俟家的事儿了。今日我是公事私事一锅烩。你有今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轻而无备。都是秦家的女婿了,还一个人出来乱走。不过你还行,临死还要站着。好,我成全你。”说完就端起刀就要刺入淳于天的胸口。
就在这时,突然一记阴风刮过脸颊。万俟璋猛然警觉,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左近乱动。他左顾右盼,见周围环境没什么异样。于是明白暗示自己是多心了。凛凛瞅着淳于天,重新端起刀就要刺。可依旧一记阴风刮过脸颊。万俟璋忙又左顾右盼。这一次他看清了。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十步远的地方。那白衣女子全身连头带面都罩着白衣,只朦胧胧露着一双眼睛。身形纤细似飞,阴气森森,仿佛一只孤魂。万俟璋心头一股如云的惧意涌来,叫道:“你是谁?”
其他四人竟也没有察觉有人欺近左近。待到万俟璋这么一喊,众人顺着万俟璋眼色的方向一瞧。好家伙,还真有一人像鬼一样站在不远处。众人不知来者是人是鬼,都不免心虚,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白衣女子更不搭话。身子一飘,已然欺近一人。抬手一掌,就打中了那人的“膻中穴”。那人像一枚炮石一样激射出去,飞岀十余丈,然后落在地上死了。
这一变故,众人始料不及。万俟璋道:“大家别怕,向我聚来!”话音未落,又一人中掌。和前一人一样,飞出十余丈死了。
转瞬之间死了两个。万俟璋首当其冲,护着身后二人,问道:“足下是谁?奈何与我为敌?”
那女子不说话,向前一冲,竟如鬼似魅一样穿过万俟璋,一掌打死了万俟璋身后右边那人。万俟璋转身看时,那女子又回到了原地。这一下就剩下万俟璋和那个断臂的家伙了。
万俟璋见这女子举手就毙了己方三大高手。而自己别说反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可他到底是条汉子,依旧拿着刀,和女子眈眈相向。可身后那断臂的家伙承受不住了。脑袋一炸,当即就疯了。大叫道:“鬼,鬼啊…”
万俟璋见兄弟居然这么没出息,很是泄气。但这时刻管不了许多了。于是挺着刀,运气祝融神功,就向那女子冲去。在月色苍茫之下,天地昏暗之间。万俟璋和那女子斗了几个回合,就不知怎的。万俟璋手里的那把唐刀就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万俟璋看着自己胸前的刀柄,说了三个字:
“潜龙掌!”
然后就倒下毙命了。然后那女子就缓缓走进淳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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