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沐点点头，跟着走了过去。

警察见到她们就问：“你们是张张的什么人？”

路音说：“我们都是她的朋友。”

警察看着李子沐和顾亦舟问：“你们都是朋友吗？你们有谁能联系上她的父母吗？”

李子沐摇摇头看着路音说：“还没联系张张的父母吗？”

路音皱着眉摇头小声说道：“我联系不上，不知道为什么，张张的紧急联系人留的是我的手机号，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都对着警察摇头。

警察叹了口气说：“我们在死者手机里找到了父母的电话，但是打不通，我们已经派人按照登记的地址去寻找了，希望能找到吧。”

李子沐点点头问：“那......警察叔叔，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警察抬头看了看李子沐说：“等医院走完流程，等我们这边查清楚事情经过，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把人带走了，后面的事.....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告诉你们吧。”

李子沐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有点冷静的过头了，路音已经在一旁偷偷抹眼泪了，可是李子沐却感觉不到难过......她在想是自己太冷血了吗？

李子沐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坐在这里等，顾亦舟在一旁陪着她，拍了拍她的手。

李子沐勾了勾嘴角说：“我没事。”

警察跟医生去沟通了什么，转身看了眼在哭的路音，又看了看李子沐后朝李子沐走来。

李子沐站起身问：“是有什么事吗？”

警察说：“别紧张，先做下吧，我有几个问题问一下。”

李子沐点点头坐了回去。

警察也做到旁边问：“你知道死者和她父母的相处情况怎么样，融洽吗？”

李子沐想了半天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没有跟她聊过这个话题。”

警察点点头，又问：“那你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这个人的性格怎么样？是否是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谈的性格呢？”

李子沐摇头：“不是的，张张这个人非常的阳光，人也很活泼，话还挺多的，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对人都很和善，总喜欢打打闹闹的。”

李子沐顿了顿继续说：“但我们上次见已经是挺久之前了，最近这段时间没见过。”

警察点了点头，然后歪头看了看身边的顾亦舟，顾亦舟看了眼李子沐说：“我和她是一样的，我们上次一起见的面，后面就没有见过了。”

李子沐侧过头问：“您这么问，是有什么关系吗？”

警察又深深的叹口气说：“我们之前做笔录，那个室友说总能听到她打电话跟人吵架，大声地嘶吼，对方好像是她的父母，在跟她要钱之类的，好像还催她结婚。”

李子沐点了点头，没说话。

警察说：“你们今天可以先回去了，因为联系不上她的父母所以还没办法继续后面的事，后续如果联系到了，我们会通知你朋友的。”

几人出了医院门口，突然都抬起头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李子沐觉得今天的天空好像离自己很近，低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五个人坐在咖啡馆里，但面前的咖啡却没有一个人动......几人都窝在椅子里，看着眼前的咖啡杯发呆。

许久......李子沐开口了，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们说，张张就孤零零的躺在那个又黑又冷的柜子里，她会不会害怕啊？”

路音听了猛地抬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李子沐，眼神里全是难过和心疼。

白芷和许璐还有闻珊也眼角湿润的看了看李子沐，唯独顾亦舟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依旧在愣神。

李子沐伸手握住顾亦舟的手捏了捏，顾亦舟才抬起头，对着李子沐勉强的勾了下嘴角，安慰着彼此。

顾亦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说：“其实......除了我刚回来的时候见过张张以外，后面张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李子沐歪头看着顾亦舟，眼神里带着疑问。

顾亦舟继续说：“她给我打电话......借钱。”

“借钱？!”路音先疑惑了，“张张怎么说也不应该像是需要借钱的人啊，她的工资足够她生活的，就算是要攒钱给家里也是够得啊？”

顾亦舟抿了抿嘴说：“其实她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一些事。”

“她家里有个弟弟，父母从来都不疼她，只会管她要钱，那次借钱是因为，她不想再给家里无止境的打钱了，她觉得吃不消了。”

路音问：“多少钱啊？”

顾亦舟摇摇头说：“她管我借的倒是不多，但是她想跟哪个家断绝关系，她妈跟她说断绝关系可以，但是要把欠的钱还回去。”

闻珊一脸疑惑的问：“欠的钱？钱家里的？”

顾亦舟点点头：“她妈说小的时候给她定了娃娃亲，人家给了彩礼28万，被她家用来在老家盖房子了，现在要是想跟家里断绝关系可以，把28万还回去。”

闻珊听了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手拍在脑袋上拄着桌子不再说话了。

李子沐问：“然后呢？”

顾亦舟看了看李子沐说：“我借了她5万，就是我们要买车的那段时间。”

李子沐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晚上回到家，李子沐洗完澡躺在顾亦舟怀里抱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

顾亦舟轻轻地顺着李子沐的头发说：“在想什么？”

李子沐拉过顾亦舟的手，放在眼前十指相扣，李子沐的拇指在顾亦舟的食指上缓缓地摩挲着。

“舟舟，我们今天没去上复诊，明天去吧？”

顾亦舟手上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复李子沐说：“明天不行了，我刚才给我朋友打了电话，她说要约到下周末了，我们下周末再去吧。”

李子沐转头看着顾亦舟，过了一会才说：“那好吧。那你最近睡得还好吗？”

顾亦舟笑：“我最近睡得好不好，你不知道吗？难道每天躺我身边的事别人吗？嗯？”

顾亦舟抬手捏着李子沐的下巴晃晃，李子沐后撤一下拯救出自己的下巴，翻身说：“也是。”

夜晚.....窗外灯火通明，或许是窗户没有关的原因，路过的风吹得窗帘一角在墙边晃啊晃。

李子沐看着地上飘着的影子拍了拍自己脖颈处的胳膊说：“舟舟，你以后不要有事瞒我好不好？”

十几秒后，胳膊主人的声音从李子沐身后传出：“好~。”

李子沐抿了抿嘴，又往顾亦舟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子沐还没醒，路音就打来了电话。

“喂？怎么了？”李子沐把电话放在耳边，有些迷糊的问。

路音在那边声音有些急的跟李子沐说：“警察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张张的父母联系上了，现在正往这边来呢，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李子沐猛地睁开了眼睛，缓了几秒说：“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李子沐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发呆。

顾亦舟也坐起身握着李子沐的手问：“怎么了？”

李子沐摇摇头说：“没事，路音说张张的父母联系上了，正在往这边来。”

顾亦舟点点头说：“那我们也一起过去吧。”

两人开车来到医院，一下车就看到路音和之前那个警察已经到了。

李子沐走过去，路音跟李子沐说：“还要等一会，人还没到，警察接过来的。”

李子沐有些不解的问：“警察接过来的？”

路音点点头没说话，警察在旁边说：“我们联系上他们，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很强烈，直接说不管，让我们自己处理，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没钱，也不认这个女儿，死活跟他们没关系，可不怪他们。”

李子沐皱眉：“不怪他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察叹了口气说：“我们在张张的手机里找到了一段录音，内容大概就是她的母亲管她要钱，她说没有，在要钱就死给他们看。

“她母亲说你最好是死的利索点，要是没死透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生下来就欠我们的，你就应该还，后面就是一些哭泣的声音了。”

警察顿了顿又说：“录音的时间正是死亡前的几小时，所以加上死亡现场看我们判定为自杀，等她父母过来签个字，你们就可以把张张带走了，后面的事就是正常要走的一些流程了，节哀......”

几天后.....李子沐站在火葬场的门口看着天空，终于在这一刻她流出了眼泪......原来她不是冷血，而是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真的离开了。

直到那天看到张张就那么冷冰冰的躺在殡仪馆的玻璃里一动不动，李子沐才感觉到这个人真的说不在就不在了。

那一刻李子沐突然头皮发麻，眼睛酸涩的不得了，好像对这个人突然有了什么感情一般，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被允许哭出来。

因为张张的母亲还在门口大声嚷着，

那天在医院张张的母亲刚下车就拉着警察嚷着：“你们叫我过来说是签个字就行，我跟你们说我可没有钱啊，我签完字我就要回去的。”

李子沐看着这个为人母但张嘴闭嘴都是钱，完全没有一点失去女儿的痛苦的人，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她想说还好自己的妈妈没有这样对自己。

可一想到张张，她就觉得自己这样想真的是太没有人性了，可是比起自己，眼前这个母亲似乎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