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误会解开

积雪还有残留,寒风卷起枯叶滑落在地。

拉着元祐走进殿内,元昭解开裘衣为他披上,遮住了他冻的通红的手。雪白的狐狸毛靠在脸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云祐忍不住往里埋了埋,传出 沉闷的声音,“阿姊,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庄贵又对你说了什么?”

元昭提起茶壶为他添了一盏茶,“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阿姊”

今日元昭穿的很素净,空青色衣摆随意堆放,鸦青色长发也仅用发带束着,散落的几缕发丝贴在未施粉黛的颊边。

“今日庄贵说沈砚辞昨日进公主府了,小时候你就因为他不带我玩,如今你还为了他进宫求旨,阿姊是不是因他才疏远我。”

元祐将茶盏放回桌上,起身挨着元昭坐下,元祐身形高大,挤在这里,露出几分局促的笨拙。

“阿姊,阿姊”元祐扯着衣袖轻轻晃动。

元昭冷着脸抽出衣袖,眼神落在他脸上,“元祐,庄贵是你什么人?”

不知她为何这般询问,元祐扯着嘴角说,“他是外祖给的人。”

“元祐,你也到了束发之年,为何还这般天真,你可知有多少人觊觎你这位置,你若信我,你便离庄贵远点。”

“阿姊,庄贵待我很好。”

看着他那不愿相信的模样,元昭抬手指着门外,红唇轻启,“滚”

话落,先一步走了出去,留他一人坐在软榻上。

青禾跟在元昭身后回到浮光院,“公主,雾眠传来消息,庄贵奉陛下之命已经派人前往各大世家寻长相俊美的男子。”

“她呢?”

“雾眠还在跟着。”

元昭临窗而坐,撑起窗户,冷风卷起素筏一角,让屋内热气缓缓消散,也抚平了心中那些缠人的念头。

拈起笔,取出一张新素筏,垂眸在素筏上轻落,墨痕随字迹缓缓展开。云昭放下笔,将信装好递给青禾,“信你去将军府交给岑言,先去梅园让苏知蕴过来。”

青禾拿着信走了出去。

感到一丝冷意,云昭起身关上窗户。

——————————————————

盛元5年秋,皇后诞下嫡公主,降生之夜,中天星斗分外明亮,尤其西方“辰星”,其光昭昭,皇上大喜,赐名‘昭’,望她日后如日月之明,若朝霞之灿。

盛元10年秋,元昭的五岁生辰,皇上亲自题字“公主府”,赐下府邸,她成为了第一个在拥有自己府邸的公主。

盛元15年秋,宫外传来捷报,裴谂踏破敌营,斩敌三万,捷报传来之时恰逢元昭生辰,皇帝朗声大笑,“二者同至,岂非天意?传朕旨意:皇长女生辰之日,与捷报同至,祥瑞天至,其性必明,其德必光,可昭彰天下,昭示太平,册封为昭宁公主,赐金册,印绶。”

盛元20年秋,元昭及笄,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宴礼举办的很是盛大,可事不如人愿,吉时刚至,殿外骤起惊雷,暴雨倾盆而下,积水漫过殿阶,礼器皆被溅湿,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市井间私语不绝:“昭宁公主及笄遭暴雨毁礼,此乃不祥之兆,怕是灾星临凡啊,将来必祸乱朝纲!”次日,传来边粟县发生水患的消息,就这样云昭进入了冷宫。

盛元23年春,桓王领兵造反,那一夜元昭因在冷宫躲过一劫,元祐被皇后藏在暗道中而侥幸逃脱,桓王则被姗姗来迟的平阳侯斩于刀下。后扶持元祐成为新帝,元昭也就成为了昭宁长公主,带着青禾搬回了公主府。

盛元23年冬,沈德忠被奸人谋害昏迷不醒,元祐脾气也愈发狂躁,却依旧对元昭百依百顺。

这一年元昭18岁。

*

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回忆。

“进来”

苏知蕴推开门走进来,衣摆扫过门槛,还带着未散的寒气。

走至元昭身前,双手交握成拱,“不知殿下唤属下前来,是有何要事?”

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元昭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声音倦懒,“本宫给你一天时间,将刑部侍郎于靖飞贪墨军饷的证据查出来。”

“是。”

“你寻找的药材本宫已命人给你送去。”

苏知蕴眼眶泛红,嘴唇颤抖,泛出泪花,他哽咽着抬手用袖口快速蹭过眼角,将泪珠拭去,指尖紧攥着衣袖。

元昭缓缓撑起上半身,青丝顺着肩背滑落,“怎么还是这般爱哭,快不快去将本宫交代的事办妥了。”

“明日,属下定会将证据呈给公主。”苏知蕴调整好情绪。

“明日申时末,带着罪证来侍郎府邸找本宫。”

见元昭也打算出去,苏知蕴疾步绕过屏风,拿起银狐大氅为她披上,系好绳扣,“天气寒冷,还望公主以身体为重。”

“本宫知晓,退下吧。”

云昭独自一人离开了公主府,下侍驾着马车朝着天官府驶去,车轮碾过地面,扬起细细灰尘。

马车停在天官府,门房见是昭宁公主,主动打开府门迎接。恰巧沈砚辞也准备外出,刚走到门口,便见门被打开,两人目光骤然相撞。

如玉般泠泠声响起,闯入耳中,“沈尚书,这是去哪儿啊,不如本宫送你一程可好。”

“那便麻烦殿下了,臣要进宫面圣,不知殿下是否顺路。”沈砚辞抬步走到马车边,透过车帷直直看向她。

元昭眉峰微挑,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料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般说辞,撩开车帷,“既然沈尚书这样说,本宫想起也到陪阿祐用膳的时辰了。”

提起衣摆,踩着马凳,掀开车帘,弯腰进入马车。

马车很大,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白狐绒垫,沈砚辞坐在榻上,寒气在温暖的环境中消失殆尽。随着马车的移动,车身微微颠簸,元昭耳间的白玉耳铛轻轻晃动,就像沈砚辞此刻的内心。

“温清澜,你为何总是不待见本宫,除本宫14岁将你困于府内一月,再未对你做过其他出格之事,也未曾虐待过你,起居饮食皆于我比肩,更何况如不是你引诱,本宫怎会将你囚于府中。”

于她所言,还是自己错了,况且自己何时引诱过她,“殿下慎言,臣何时引诱过殿下。”

元昭直起身,声音骤然提高,“你整天带着你那张脸在本宫眼前晃荡,难道还是本宫胡说不成。”

沈砚辞将手拢在袖中,“殿下慎言。”

嘴角微撇,从红唇中漏出半声嗤笑,“本宫不与你争论,说吧,为何不待见本宫。”

沉下心,沈砚辞缓缓道出原由。

“在臣15岁那年,父亲带着臣参加了殿下的生辰礼,那时殿下说以后要将臣纳入府中,先皇赐下府邸,当晚父亲带着臣回家之时,马突然受惊,父亲摔下马车昏迷,而臣被人带进了公主府,那人将臣关在一个房间里,说是殿下心悦于臣,要考验臣是否有资格进入公主府,臣也怀疑过这并非殿下所为,但有一日,是殿下带着人将凉水泼在臣身上,说臣不配踏入公主府,会让人将臣领回去。”

沈砚辞端起茶盏轻抿,随后平静的嗓音继续响起,“房内没有从窗户,没有光,臣无法辨别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臣趴在地上看见了祖父的身影,待臣醒来便已经躺在卧房之中了。”

听他这般说,元昭想起来5岁那年,她在给弟弟讲故事,有下侍赶来给母后说了什么,母后便让春媛照看着她们,自己匆匆走了,她那时似乎听见了祖父的名字。

含着愠意的声音响起。

“温清澜,本宫觉着你应当与豕共处,那时本宫只有5岁,父皇母后将我捧在手心,整日不是与母后待在一起,便是父皇教我骑射,何况那公主府本宫10岁以前从未去过,一直是父皇身边的李公公帮本宫打理,你可懂?”

也不知他作何感想,元昭再次开口,“温清澜,本宫被你冤枉如此之久,你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那今日本宫便把这罪名坐实了,可好?”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稳稳停在宣政殿前。

云昭掀开车帘扶着下侍走下马车,乔公公远远看见公主马车便进去通报了,这时刚好元祐走出殿门, 身后跟着庄贵。

看见元昭,庄贵低下头,眼里闪过狠厉。再次抬头情绪已散的干净,换上谄媚的笑脸追上元祐,“陛下,小心台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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