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祺头晕得厉害，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昨夜作的后果，谁让他昨天半夜冷水洗澡，只不过这时候也真是难受得很。

他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额间有些薄汗渗出，坐在一旁的莫弈聍见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严子祺手凉得很，骨节分明，莫弈聍低声问，“子祺，感觉怎么样？”

严子祺哼哼唧唧，呜咽一声又睡了过去，宿舍门被推开，莫弈聍忙站起身，胡老师漫步踱进来，低声问，“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刚吃了药，睡着了，老师您怎么过来了？”莫弈聍回道。

“我听吴宇说了，想着过来看看，班长，你今天不去上课，不会耽误进程吧？”胡老师问过严子祺的情况，便开始询问莫弈聍。

“不影响，回头过一遍就好。而且他一个人在宿舍我不太放心。”胡老师点头，“那行，你在宿舍看着他，有什么事及时跟楼下阿姨说，借她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莫弈聍点头，“知道了老师，您今天还有课，快回去吧，子祺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胡老师又看了下严子祺，发现他确实睡着了便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莫弈聍一些事便离开了。

莫弈聍看着他下楼，反手将门锁上，便返回去看严子祺，他倒睡得安稳了些，方才他们说话没把他吵醒。

莫弈聍又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下，没刚才那么烫后才放下了心。

拿起桌上的早餐咬了一口，坐在平常严子祺坐的位置上，拿了本书来看，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吵闹起来，莫弈聍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中午，便下去食堂买饭。

回来时严子祺已经坐了起来，神情却还是懵懵的，显然还没清醒，他走过去放下刚买回来的饭，坐到他旁边，探了下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莫弈聍松了口气，严子祺盯了他一会儿似乎还在反应，莫弈聍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脸，“还没清醒呢？”

严子祺脸上红红的，突然埋进了他怀里，低低的叫他“哥哥……”莫弈聍身子微滞，眼眸低沉，定定的看着他，不知他是生病了缺少安全感还是想做什么。

莫弈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倒是难得的温柔，低声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严子祺哼唧一声，还是埋着不动，低声叫了声“哥哥”后便又没了声响。

莫弈聍低头看他，见他又睡着了便将人重新放回床上，轻轻揉了揉他的眉眼，起身进了浴室。

方才严子祺叫的那两声，声音低哑黏糊又缠绵，他自己倒是生病了不清楚，可莫弈聍清醒得很。

他靠在墙上，低低喘了口气，手伸进校服裤里，这不过一件单薄的裤子，挡不住少年昂扬的反应，莫弈聍低头，紧紧抿住唇，若是严子祺方才醒着，他的反应，足够吓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莫弈聍才长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洗手，顺便洗澡又换了身衣服，等到身上没什么味道后才出去。

他走过去，轻轻叫醒对方，严子祺哼唧一声又翻身睡着了，莫弈聍无奈，把人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脸。

严子祺终于清醒过来，声音低哑，看着他，“聍哥？我怎么了？”莫弈聍松了口气，让他靠在床栏上。

“你发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起床先吃饭，你躺好久了。”

严子祺愣愣点头，莫弈聍扶他起来，让他自己进浴室洗漱，他在一旁，拿出了方才买的饭，折腾得有点久，饭没那么热。

严子祺出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神情却又有几分暗喜，“哥，你没有去上课吗？”

莫弈聍摇了摇头，“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放心去上课。”严子祺笑了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

“你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来，先吃饭，补充下能量。”严子祺笑了下，乖乖听话，端起饭来吃。

他生病时没什么记忆，心里担心自己会出什么差错，比如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之类的。

他犹豫了下，低声问，“哥，我没说什么吧？”莫弈聍看他，又低头吃自己的饭，语气平淡道，“说了。”

严子祺一愣，以为他会顺他的话往下说，没想到他会这么回，严子祺顿时紧张起来，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说什么了？”莫弈聍看他一眼，有意逗他，低头佯装思考，严子祺有些着急问，“我到底说了什么啊？”

莫弈聍笑了下，露出调笑得逞的神情，“没说什么，骗你的。”严子祺一愣，不可置信一般，“你怎么这样！？”

莫弈聍笑了下，自知不好，便道，“吃饭，你一会儿还得再吃药，别生气了。”

严子祺哼了一声，还是低头乖乖吃饭，莫弈聍在心里笑了笑，没想到他生气这么可爱，抬眸看他，又忍不住一笑。

严子祺不明所以，看着他，“你怎么了吗？”莫弈聍摇了摇头，不敢说出心中所想，怕对方生气哄不好。

严子祺疑惑但也没多问，吃过饭后严子祺又吃了药，躺在床上，莫弈聍坐在他身边，“再睡一会儿，没事的话，明天再去上课。”

严子祺笑了下，“没那么娇弱，下午的课能上。”莫弈聍不赞同的摇头，“课重要还是身体重要，都这样了还想上课？听我的，好好再睡一觉，明天好了再上课。”

“好了，闭眼，不要说话了。”严子祺拗不过他，只能闭了眼。

不过是小感冒，自然来的快去得也快，况且少年年轻气盛的，吃过药，也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是有人担心才又休息了一下午。

晚上碰上来慰问的其他人，严子祺也都道没事，让他们回去休息。

他躺了一天，这会儿不困，起床去看莫弈聍写卷子。

是一套常规的物理竞赛题，想来是物理老师拿给他的，对方在认真做题，他也不好打扰便在一旁看着。

看了前面几题还做得出来，到后面就有些被难住了。

不过不是他在做，他支着下巴看莫弈聍做，莫弈聍中途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事便继续做题。

这样的场景其实很少见，平日里能看到莫弈聍做题一般是在教室，但在教室他也有自己的作业要做，有卷子要写，像今天这样悠闲的看着他做题，倒是头一次。

莫弈聍做题认真得很，有他在身边也不影响，他眼睛盯着卷子，实际上在偷偷观察莫弈聍。

严子祺才发现，原来莫弈聍的睫毛那么长，浓密且根根分明，比女孩子的睫毛还要弯，下颌线在他十六岁的年纪已分外明显，唇瓣浅粉，像是水蜜桃一般的裸色，看上去很好亲。

严子祺不自觉顿了一秒，发觉他没留意自己又恢复了刚才的思绪，唇瓣很薄，像极了传说中的薄情郎。

眉眼倒是柔和许多，不似往常的冷厉，也少了几分漠然，晚上的莫弈聍，似乎多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严子祺小心翼翼的观察他，殊不知莫弈聍也在注意他，只不过没他那么明显。

待写完卷子，莫弈聍才回头看他，微微歪头，严子祺一愣，脖子往上慢慢泛上粉色直至脸颊。

“在看什么？”他听到莫弈聍戏谑又温和的压着声音问话。

脑子仿佛炸开了烟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莫弈聍见他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严子祺猛地回神，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两人皆是一愣。

场面有些凝滞，啪的一声，灯灭了，屋内陷入了黑暗，严子祺感觉这像极了那天晚上。

那次莫名的打闹，莫名的一起倒在床上，莫名的他心动了却不知莫弈聍是什么意思。

严子祺感觉自己会疯，就算不是现在，将来某一个时间节点，他会疯。

如果在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他确信，他会的。

本来就生病刚好，心里安全感没有多少加上漆黑的室内，严子祺心里慌的很，却也莫名的冷静。

他咽了咽口水，握紧了莫弈聍的手，在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知道他愣了下，没反抗。

“子祺，你怎么了？”严子祺听见他问话，心跳莫名有些快，他凑上前，妄图看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可惜很遗憾，他什么都看不清，他低声带着一丝失落，像极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企图寻求心上人的安慰。

“莫弈聍，我感觉我要疯了。”

莫弈聍回握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低落。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

严子祺埋进他怀里，像寻求庇护一样，低声说话。

“以前我觉得爱自有天意，顺其自然就好，但是我突然想试一试，看看是不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莫弈聍被他无来由的话整的一脸懵，下意识说，“你喜欢上谁了吗？”严子祺默了一瞬，莫弈聍感觉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用力。

窗外风声呼啸，窗帘被带起一个角又轻轻落下，不过没压过他们交谈的声音，屋内寂静极了。

莫弈聍似乎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他抿了抿嘴，想找补一句却没想到说什么，平日里转得飞快的脑子如今空白一片，也不知自己方才怎么就问出了那句话。

“莫弈聍……”莫弈聍看向他，他似乎很紧张，莫弈聍嗯了一声，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严子祺凑近他跟前，只一指之远，低声问他，“莫弈聍，你上次说的，一见钟情的人，我认识吗？”

莫弈聍愣了一下，不知该做何回答，他沉默得久了些，久到严子祺松开了他的手又被他重新握回去，严子祺彻底愣住了。

莫弈聍似乎无奈一般，低声笑了一下后便看着他，与他不过呼吸之间，轻声带着一丝蛊惑之意，慢慢道，“如果我说，那个人是你，你会怎样？”

严子祺呆呆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他舔了下唇，带着丝含糊的声音，问“我？你喜欢我吗？”

莫弈聍笑了下，突然起身把人压在床上看着，严子祺不明所以，直直的看着他。

宿舍里的光影很暗，他们只能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彼此之间的神情。

莫弈聍掰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的手拉到头顶，严子祺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莫弈聍疯了。

“子祺……”

严子祺听见他叫，声音低哑缠绵，仿佛他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下一秒，严子祺睁大了眼睛。

莫弈聍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轻柔又带着一丝不可见的占有，不容抗拒的探进口中。

严子祺没料到会这样，被他猝不及防的强吻成功，但，严子祺闭上了眼。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他在支撑着身上那个人，声音慢慢从口腔里透出去，一瞬间又被咽了回去。

迷离又舒适，严子祺第一次觉得亲吻竟是这样令人心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