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魁蔚音

才入冬,奉京城就出了桩风流事,传遍大街小巷,完全将太子顶撞太后被禁足东宫一事盖住。

宣平候府三代单传的世子爷梁建章,花十万两白银替望月楼花魁蔚音赎身。

消息一经传出,如冷油入锅,炸起层层火花。

十万两白银,堆在夜里堪比月光,多亏世子爷的外祖家是皇商,出得起这些银子,着实让人眼馋。

如此多的银钱竟是为一风尘女赎身,实在是…烧得慌。

可一些人却说这钱花得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花魁蔚音,娇媚俏丽,赛过牡丹,舞姿出众,弱柳扶风,犹如嫦娥,琴棋出画更是精通,品茶焚香样样不差。

蔚音只要出场,便引得众公子排队去见,加之蔚音只卖艺不卖身,更让人高看一眼。

也曾有人出高价要替蔚音赎身,但被她所拒,她说“蔚音只等有缘人。”

如今等到梁世子,不少男子不免失望,更是羡慕梁建章,得此尤物在侧,日日赛过神仙。

漫天风雪倾下一日,也没盖住这桩贵公子救风尘女的戏文趣事。

茶楼酒肆,议论声不断。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梁世子自打见过蔚音就着了迷,哪还在乎银钱啊。”

“幸好世子爷还未娶妻,要是娶妻了,指不定就同亲家闹翻了。”

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酸溜溜地,比街头巷尾的村妇还长舌聒噪。

也不知是谁紧跟着说了句话。

“梁世子早就定亲,定的是户部侍郎邱家二女,定亲与娶亲别无二致。”

此话一出,唏嘘声一片。

邱家,算得上清流门第,摊上此事不知会作何打算。

要说已经定亲的人,还这般大张旗鼓花重金赎花魁,梁世子真是风流啊。

看这两家如何收场,看热闹的诸位,真想去扒两家的墙根。

侍郎府,邱家。

仆人正清扫着院落积雪,雪后本就寂静,因着未来二姑爷重金赎花魁一事,整个府里萦绕着沉闷的气息。

邱槿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疾步往翠竹院走去,身边跟着的侍女花昔小心翼翼地扶着。

进了翠竹院,守在屋外的管事婆子忙上前迎邱槿,邱槿比个手势,让婆子噤声,婆子听话地依在门旁候着。

屋内邱夫人与长姐邱婉的争吵声不小,打一进院就听见了,邱槿这才让婆子莫要通报。

“你已嫁人,就莫要管你妹妹的婚事。”

“母亲,我如何能不管妹妹,她自幼老实温顺,还未成婚,梁世子就如此欺辱,日后嫁入候府,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那你说要如何是好?”

“退婚,世子不知廉耻,即有婚约还招惹花魁,非君子所为,咱家自当要退婚。”

“你…你,糊涂啊,这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一个花魁而已,还没纳进候府,就让世子新鲜几日,过后就忘了。”

“你妹妹资质平庸,能攀上候府这门亲事,算是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退了就找不到更好的,你快清醒些。”

听了几句后,邱槿就厌倦了,转身离开翠竹院,守门的管事婆子愁容满面地直叹气。

府里两位小姐皆是好的,可是这婚事不大顺遂。

大小姐虽嫁入尚书府,但多年来未有身孕,婆家明里暗里嫌弃,多亏大姑爷从中调和。

二小姐还差半年就嫁入候府,嫁衣都绣好了,没成想未来二姑爷是个花头,花那么多银子弄回个花魁,这可如何是好。

雪后的风更加刺骨,邱槿有些受不住冷,便走得快些。

身边的花昔以为自家小姐听了夫人与大小姐的话,伤心地要回去痛哭,心里难受地紧。

她家二小姐最是心善的人,眼下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她恨不得踩扁梁世子和那个花魁。

梁世子赎花魁时,还作了一首诗贴在望月楼里,什么好比兰花,什么仙娥,呸,一点都没顾及未婚妻子的颜面,都不是好东西。

赶回到玉兰院的邱槿,忙喝口热茶,撇了眼后边哭红眼睛的花昔,心里摇头,吩咐她去净面再回来伺候。

从昨个听了信,花昔就一直悄声地哭,邱槿还不忍斥责她,只能尽力安慰,在花昔眼里她家小姐受了大委屈。

长姐邱婉也是这样想的,这才一大早急忙赶来,与母亲说退婚,也是怕邱槿会吃亏。

可邱槿清楚,父亲母亲不会退了与候府的婚事,长姐也是浪费口舌。

虽是侍郎府的嫡出二小姐,却姿色平庸,毫无出彩之处,也不受父母宠爱,能得候府青睐,已是无上荣光。

因一个花魁就退婚,痴想。

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与梁建章定亲后,也是见过几回,芝兰玉树,一脸书生气,极为守礼,人也谦和,怎么看都不像做出此等风流事的人,莫不是其中有何缘故,才做出此事?

邱槿心里疑惑不解,也是心底不愿相信。

也就几日,打破了邱槿的疑惑,知人知面还真是不知心。

疑惑也解了,事也清楚明了。

花昔将外头听来有关梁世子的事一一道来。

“世子在琉璃巷置下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一连买下十几个仆从伺候花魁。”

“世子带着花魁去香宝斋,买了一车的金银首饰。”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是何消息都会传到邱槿的耳朵里。

邱槿听得麻木了,心里的期许也越沉越深。

梳妆台上放着几件世子送来的发簪,此时显得格外可笑,被花昔一把收了起来。

那是定亲后梁建章送过来的,并非贵重,但样式却新颖别致,邱槿常常拿出来带着玩。

邱夫人被宣平侯夫人请去喝茶,回来后邱夫人一改近日的愁容满面,扭着帕子,带着候府赏的冬季少有的瓜果来玉兰院。

为的是告诉邱槿候府的意思,外边的花魁不过是个玩意,莫要在意,只管安心待嫁就好。

邱槿听后也只是点头应着。

候府这门婚事,邱槿是满意的,权势地位高不说,又无妯娌小姑子不和的烦心事。

嫁谁不是嫁,像她这样的闺门女子,自小被教导要做贤妻良母,更要有容人之度。

若是世子喜欢,纳进府便是,没有花魁,日后也有别的贵妾。

又过了些时日,流言渐渐淡下去,邱槿打算出门去取之前定好的首饰。

凡品阁,一家需要耐心等待的首饰铺子,不论是发簪还是耳饰,皆是量身定做,故而漫长,又很是漂亮。

备受京中贵女追捧,谁要是带着它家的首饰出席宴会,必定是宴会讨论的中心。

邱槿就是三个月前在凡品阁定下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这也是几位贵女看在她要嫁人,才优先让给她先挑选的。

下了马车,就瞧见凡品阁外站着不少人,比寻常日子热闹些。

“人好多,莫不是又出什么新样子?”花昔伸着脖子瞧着,好奇地探头。

邱槿心里摇头,凡品阁哪还需要出新样子来吸引人。

邱槿只能顺着门旁缝隙进铺子里,一瞧这才知晓为何铺子外聚着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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