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闲最近的流言不够多吗?还想再惹出点是非,逼着宣平侯亲自来解决…”
“…她吗?”
邱槿说最后二字时,忽然望向蔚音,严厉地眼神惊得蔚音一愣,后退半步。
此话也正中梁建章内心对父亲的惧怕,近来宣平侯因太子被禁足一事忙得头脚倒悬,不得空理会他,他才能与美人花前月下。
若是太过招摇,的确会引得宣平侯的关注。
梁建章一想到这,脸色一白,不悦地瞅了一眼邱槿,转头带着蔚音走了。
买到好看头面的好心情,被他二人搅和地不剩分毫。
没了兴致,邱槿便想回府。
才过一条街,马车就被拦下。
花昔掀起帘子一瞧,立马放下,咬着后槽牙道:“小姐,是那个狐媚子。”
难以消停。
“邱二小姐,蔚音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说吧。”邱槿有些无奈,隔着帘子道。
夹杂着哭腔的柔弱声音缓缓传来:“二小姐与我不同,你是贵女,家中宠爱,金银首饰说买就买。而我呢,艰难地在京中存活,有时要弹几个时辰的琴,手酸了都不能停。”
“好容易遇见世子,他是真心实意对我好,世子与我亦是两情相悦,说好要共度此生。蔚音知晓二小姐与世子的婚事,可若二人毫无情意,如何生活下去。二小姐家世好,奉京城有大把的好男儿供你挑选,不要和我抢可好。”
说得是情真意切,字字泣血,气得花昔要下车给她一巴掌。
“走吧,回府。”
邱槿拉住花昔,遣车夫赶车,她是懒得搭理搞不清楚情况的花魁。
适才梁建章还说二人清白,此刻蔚音又说两心相悦。
前后不一,驴唇不对马嘴,光顾着谈情说爱,不懂审时度势。
当今皇后乃是继后,先皇后过世的早,萧太后将自家侄女萧忆晴推到后位上。
萧皇后不负众望生下三皇子,可陛下感念先皇后发妻之情,仍旧立先皇后之子陆允洲为太子,太后当然不喜,三番四次挑拨陛下与太子的感情。
朝中太子党与三皇子党明里暗里更是争斗不止,不少朝臣早已押宝,当然也有聪明人按兵不动,宣平侯就是其一。
为了不让旁人拿婚事拉他站位,提早选中户部侍郎邱家二女,邱家清流门第、世代读书,邱大人做事谨慎,只忠于陛下,是结亲家最好的人选。
眼下朝中局势变化莫测,宣平侯府绝不会退婚,适才邱槿才敢大胆驳斥世子。
一个花魁,若世子真心喜欢,悄悄纳入府就好,何必四处招摇,连邱槿都弄不清楚这花魁意欲何为?
难不成,想做梁建章正妻?
回府后,想不明白的邱槿索性不想了,躺在床上睡觉,花昔不敢打扰,躲在外间擦眼泪。
她家的好小姐定是伤心坏了,蒙着被子哭呢。
这一觉睡的久,邱槿是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
“花昔,出了何事?”
外间听到声音,脚步声杂乱而来。
“二小姐醒了,夫人请二小姐过去。”来人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刘妈妈,语气着急,又带着不安。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待邱槿到翠竹院时,主屋上首坐着邱大人与邱夫人,气氛凝重。
“孽女,还不跪下。”冷冽的声音如寒风,邱大人怒道。
邱槿顺从的跪下,一如往常一般乖顺。
“大家闺秀,竟与一妓子争抢首饰,闹得人尽皆知,你是要败坏我邱家清流门风啊,平日是缺你银钱吗,做出此等丑事,丢人啊。”
传得挺快,邱槿也知凡品阁的事是瞒不住的,可没想到传成这个样子。
待字闺中的嫡女,无论与谁争抢首饰,具是丢人的。
何况那是争抢首饰吗,何不说明白些,争抢一男人呢?
“女儿知错,父亲母亲莫要因女儿的错伤了身子,女儿甘愿受罚。”邱槿趴下身子,乖巧又可怜。
从小邱槿就清楚,她不如长姐才貌双全,更不如三弟般能说会道讨长辈喜欢,但凡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出了错事,父亲母亲头一个就会怪她。
多年来,她争辩过,哭闹过,结果是受到更多的伤害,为了少吃些苦,她学会主动认错,变得温顺些,反倒被长辈夸奖几句。
“此时认错有何用,平日教导你的全都忘记了,你是侍郎府的小姐,如何能与一妓子计较。”
邱槿依旧趴在地上,姿态谦卑。
刚下学回府的邱彬实在看不过去,跪在邱槿身边,直言道:“父亲母亲,二姐最是和气的,怎会与旁人因首饰争抢起来,定是外边谣传的,莫要冤枉了二姐。”
一阵暖意窜上邱槿心头,父亲母亲不太在意她,可她有爱她的长姐和三弟。
三弟邱彬,平日里虽时常戏耍邱槿,但一到关键时候,必是护在她身边。
“蠢笨,蠢笨,嬷嬷是白教了。”邱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声一声地叹气。
因着邱彬的求情,邱大人才放过邱槿,但也罚她跪家祠。
冬日的祠堂透骨的寒冷,即便支起几个火盆也难盖凉意。
邱彬觉得父亲母亲糊涂,外人的错竟怪罪二姐,为了抗争,他同邱槿一同跪在祖宗牌位前。
“二姐若是不愿嫁到候府,不好跟父亲母亲说,我替二姐说。”邱槿一边搓手一边说。
邱槿将火盆挪过去,劝慰道:“三弟,此事我们做不得主,你莫要管,只管好好读书。”
邱彬又将火盆推了回去,急切道:“二姐,京中的传言多为真的,同窗在酒楼就见过世子与那妓子成双成对出入,你还未嫁进候府,就下你的脸面,日后可怎么办?”
邱槿不再费口舌,只是安慰地拍了拍邱彬的手。
“三弟,莫要说妓子这话,女子本就艰难,谁都想有个体面的身份。你日后是要做官的,不可乱说让人抓住把柄。”
邱彬颓然垂下眸子,伤心道:“二姐,我知晓了,可二姐你也是女子,也很艰难。”
是啊,邱槿也难,不得父母偏爱,事事皆怪罪她,婚事更做不得主。
梁建章做下的荒唐事,邱槿也要忍下去。
但想到候府的权势地位,邱槿心甘情愿忍下去。
邱槿瞧见梁建章的维护,心里已经接受夫君喜欢旁人这件事了,只盼着那花魁莫要再生出更大的贪念,莫要再说什么两心相悦,共度一生的糊涂话。
此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省得流言越传越乱,影响了长姐的好名声、三弟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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