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随着千姬的回归,游郭像是活了过来。

痴迷于千姬的男人再一次汇集于游郭,在千姬正式露面之前,数不清的珍宝便已源源不断地送来。

荻本屋的老板为此笑得合不拢嘴,他隔天路过京极屋时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向京极屋的老板娘炫耀:

“三津,你真应该来看看,怎么能因为千姬跌断了腿就让她离开呢?好狠的心啊。”

荻本屋的老板知道,京极屋的老板娘三津是最为贪财不过了,在千姬离开后就立刻找来了新的花魁。当时游郭的大家还羡慕地议论过,三津总是能找到好苗子,即便这位蕨姬相比千姬还差那么一点点。

但现在不同了,千姬只是回到游郭,其他店的生意立刻折损了不少,就如同五年前京极屋那般。

出人意料的是,三津的表情冷淡。千姬离开的这几年,这位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愈发少了。

“是吗。”三津冷淡地说,“那恭喜您了……您可要小心。”

荻本屋的老板只当三津在羡慕地阴阳怪气,他耸肩,“我可不会向您那般苛待下面的孩子们,千姬在我这会得到最好的待遇。”

当然,也会赚到更多钱,给千姬的花销不过是九牛一毛。

三津点了点头,“好吧,恭喜。”

她转身回到了京极屋中,近日京极屋又有游女逃跑的传闻,但三津清楚,游女并没有逃跑,只不过是惹怒了店里的恶鬼因此失去了性命。

至于回来的千姬……三津走入黑暗中,恶鬼在奢华的房间中不满地说:“侍女怎么都那么笨?全都缺乏教育!”

曾经千代也会说这样的话,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身边不会舞动着可怖的衣带,也不会真的带走谁的性命。

那位嘴毒的花魁只会抠着指甲,让还是小孩子的侍女们滚去外面玩皮球,别在原地碍眼。

所谓的教育,罚小侍女不许吃金平糖罢了。

那样的日子已然远去,三津已经能够镇定地同恶鬼讲话,“大人,这样下去,外面会有不好的传言,引起外界的注意也说不定……所以请不要再随意伤害孩子们了。”

堕姬歪着头,脸上的怒火毫不掩饰,“那是你需要烦恼的事!而不是我的!”

三津弯腰退出房间,她的思绪飘远。

她亲眼看到千代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连尸体都是她亲自和千代的亲人交接的……当时尸体并没有腐烂。

而如今,千代重返游郭,在荻本屋的千姬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三津的情绪复杂,她迎面遇到晴子,曾经千代的侍女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艺伎了。

晴子问:“您听说了吗?千姬大人真的回来了?”

三津:“回来又如何?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问不该问的。”

不要问,就不会莫名其妙死掉。

【千代小姐,理解您杀鬼心切,但鬼杀队其他的柱还在赶来的路上,请您暂且小心行事,务必当心恶鬼的报复。】

千代合上信纸,撇了撇嘴。

能怎么办,她的效率就是很高啊。

听闻千代想要知道其他店花魁的情况,不用千代多解释,人们就自发地为她找到了理由:

多么正常!最好的花魁回来自然要了解一下其他店的情况啊!

看看这些年有没有更厉害的对手!

花魁们为了客人争风吃醋一直是客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此,千代只是稍稍这么一提,便有人送来大把的情报,期间根本没有人怀疑千代实际上是为了调查恶鬼的信息。

情报里什么都有,其他花魁们的现状,京极屋蕨姬的各种习惯,统统来到了千代手中。

于是千代又源源不断地将这些转发给宇髄天元。

餸鸦的存在太过显眼,承担了这个任务的是同样熟悉游郭的次郎。

“嗨,千代给你的信。”次郎从房檐上跳下,自然地从怀里摸出厚厚一沓信纸。

宇髄天元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次郎,从第一次次郎闯进临时据点的惊慌,现在他已经能很镇定的接受次郎忽然出现。

千代在游郭的影响力也太强了,这才几天,就找到了可靠的打手……

有分寸,又很强,次郎第一次带着出现时,宇髄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而这位次郎似乎也不知道鬼杀队之类的东西,表情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手中酒不离手,只有提到千代时才会泄露出些许真正的情绪。

宇髄的目光掠过次郎的腰间,那振千代不离手的大太刀此时出现在了这位名叫次郎的人身上,真是笼络人的好手段。

花魁将随身不离的刀剑赠予,换做是谁都会恨不得献出忠心的。

——音柱承认,他也是颜控,千代不开口嘲讽人的时候是位相当华丽的人,奈何这位长了张嘴。

音柱叹了口气,打开信纸,上面列着的情报一个接一个,比如潜伏在时任屋的花魁须磨外面的说法是和男人私奔,实际上是悄无声息的失踪,又比如最近不少游女在失踪,大部分是京极屋的。

还有,这些店中都有着狭小的空隙,正好方便鬼的衣带穿行其中,那些缝隙通往的,是地下一处宽阔的空洞,或许失踪的人会在那里。

次郎笑眯眯的,“千代可是看起来很急呀,急着问下一步要干什么,本来应允我的共饮都又一次推迟了呢。”

他披着头发,身上是平平无奇的深色和服,没有一点花式纹样。

打扮得平平无奇,但次郎身上总有一种违和感,就好像他应该更艳丽……?

宇髄叹气,蛇柱离游郭要近一些,但赶过来要几天,本来这个时间用于前期收集情报来说都有些紧了,但千代效率实在是太高,几天过去,硬是弄成了万事俱备。

也就是随时开战,大家最担心的反而变成了恶鬼会不会逃跑。

宇髓返给千代的信内容也就变成了务必要低调行事。

宇髓:“千代的安全也一并麻烦了。”

次郎又灌了一口酒,那封给千代的信被他看也不看地收进怀中。

“别担心嘛,还有我在呢!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次郎的心情很好,倒不如说,他心情很少有不好的时候。

宇髄觉得还是不要把其他人牵扯其中比较好,他婉拒了次郎,决定独自去地下营救妻子们。

“那好吧,今夜是千代的道中,她邀请我去看来着。”

次郎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夜色中,他盘算着去哪里弄好酒来庆祝,千代能邀请他,肯定是有着十成十的把握,因此他得提前准备好酒来庆祝才是。

他心情极好,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人们对千代的赞美声。

荻本屋。

“千姬大人,我来为您更衣……道中就要开始了。”

千代回头,她脸上的妆容明艳动人。

“来了。”她站起身,微微一笑,由侍女为她穿上一层又一层华丽的单衣。

“请您稍等,马上就要出发了。”小侍女微微颔首,有些害怕传闻中的千代,但又对她好奇极了,忍不住偷偷看她。

千姬对她笑着,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难以接近,“辛苦了。”

房门合上,在道中队伍启程前,千代有一小段等待的独处时间。

簌簌——

扭动的衣带从缝隙中飞来,曾经千代反应不过来就会被勒倒在地,现在,千代手中苦无一闪而过,将衣带钉到地上。

“别急呀。”千代说。

衣带一动不动。

她迈着小步,推开门。侍女自然地扶住千代,千代走入道中队伍的最中心。

众多仆从前后簇拥着她,慢悠悠地走在花街上,无数目光都聚焦而来。

本应如此。

千代微笑着缓缓走过,心里却吐槽真够累人的。

到了某一段,千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次郎一身低调的黑色和服,暗色的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手里还提着全新的酒。

哎呀。

千代悄然调整了角度,让路灯的光更加均匀地洒在脸上。

当同次郎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千代嘴角的弧度悄然变化,比起公事公办的假笑,要更加真实。

次郎自然是了解的,当千代想要炫耀些什么,总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想要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又忍不住让内心满盈的得意和骄傲流露出来。

可爱。

次郎东想西想,最后提起手边的酒向一个劲地晃。

——回头共饮了解一下?一起嘛!

道中的队伍靠近了,花魁的表情仍是一派庄严,但某个时刻,千姬的睫毛抖动着,以几不可察的频率眨了眨。

——知道了,允许。

次郎接到这样的讯号,高兴起来。

道中的队伍远了,次郎兴冲冲地拨开人群,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布置千代的房间……墙角那张昂贵的红木桌子就很适合,记得荻本屋有小炉子,先把酒温一温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因为兴奋,他走路轻飘飘的,一直到千代的窗户下面,和往常一样准备翻进房间。

次郎猛然停下脚步,和以往不同的景象让他陷入沉思。

千代的窗户下多了一名不速之客,正在以笨拙的姿势向上爬。

次郎:“。”

这么小众的路径居然还能拥堵。

次郎观察了一会儿,看到这位不速之客攀着窗外的藤蔓爬了半天,因为体力不支又一次滑回最初的起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嗯……这是在干什么呢?”他十分礼貌地开口问道。

吓了对方一跳。

陌生男性留着一头罕见的银白色短发,他背着木质旅行箱,一身西洋那边更流行的衬衫和西裤,和花街格格不入。

“呃。”

银古,也就是陌生男性,他是四处旅行,处理虫引发事件的虫师。

他本想在城镇中原地休整后便继续前往深山老林,却听到了千姬的传闻。

有人说千姬在几年前就死掉了,也有人说千姬只是跌断了腿,刚刚修养回来。

两方争执不休,但前者言之凿凿,“我在京极屋做过帮工,我可是十分确定当时运出去的是她的尸体!至于现在的千姬,说不定是妖怪呢!”

听起来像是虫的作风……而且银古在游历时曾听过这样的事件:

某个区域相邻的数个村庄,他们都曾收留过一名叫做千代的小孩子,可惜小孩子有着先天疾病,往往活不过一个季就会夭折。

孩子的尸体被埋在野外,隔年,邻近的村庄又会出现叫做千代的孩子……这样的事因为过去交通阻塞无人知晓,又因为千代从不会在相同的村庄出现两次,这个奇妙的事件直到最近才因为人们茶余饭后聊起时发现。

正好被银古听到。

银古循着传闻的踪迹一路调查,最后叫做千代的孩子似乎在花街失去了消息。

而花街鱼龙混杂,最后银古不了了之。

会是千姬吗?循环往复的复活,很像虫的作风。

银古好奇之下决定去看看。

花魁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被荻本屋拒绝后,银古只得选择了这样奇怪的方式试图和千姬见面。

“呃,”银古看到次郎的目光逐渐犀利,他觉得这位怕是荻本屋的打手,他尴尬地说,“我可以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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