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避免死”这个句子后,溪藜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桃夭掏出一枚戒指,一枚上面镶嵌着乳白色圆形宝石的戒指。
“这是试毒用的…一般来说,将它浸入毒物之内,它便会变蓝。”桃夭认真地将这枚戒指给溪藜戴上,本来有点大的戒指随着她的手指缩小,牢牢地扣在了上面。
“一般来说?”溪藜试着掰了掰,拿不下来。不过,她倒是准确地抓住了重点。
“如果你中毒的时候戴着它的话,它也会变蓝的。”桃夭避而不谈。
“一般来说?”溪藜不依不饶。
桃夭无奈地看着眼前固执的溪藜。可怜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得面对现实。不过,既然是改变不了的事情,还是尽快告知的好。“是的,一般来说。但是,世间之内的奇毒极多,它们的原理都不同,自然不可能全部分辨。所以,在你用过它之后,还得…自己试一下。”
“啊…?”
“你摩擦这戒指三下,便可使用气流引出酒,不需要什么法力。”
“啊…?”
于是,溪藜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侍酒师,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的侍酒师。
侍酒师这名字听着文雅,实则是为天天为各路有地位的妖魔鬼怪,也就是他们的顾客试酒。奇珍异菜一般受毒便会变色变味,而酒色较浊,味较浓,所以酒更有可能被下毒。所以,侍酒师时刻有可能被居心不良的人物所下的剧毒毒死。
但是那些杀手不知道为什么,总对这种很少能成功的谋杀方式乐此不疲,虽然经常代替那些非人类人物死去的,是酒楼里无辜的侍酒师。
但是因为所谓的“那个人”的命令,桃夭只得将溪藜培养为一个侍酒师。虽说溪藜没了肉身,但那些剧毒往往是能够波及灵魂的。所以,如果将那些毒物饮入腹中,很有可能丧失神志而堕魔,坠落彼岸之渊。
“彼岸之渊是什么?”溪藜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名字蛮好玩,可是桃夭却对她叹了口气:“只要坠落到那里,就会成为非人非鬼的怪物,永世不被天道所容。”
“哎?”
“总之啦,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只要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出不来?再也见不到阿既?再也不可能回去?虽说现在也不能立刻回去,但终究还是有机会的,如果是去了那里的话...溪藜打了个哆嗦,桃夭以为她真的明白堕魔有多可怕了,叹息着摇了摇头。
之后的事情便是滥竽充数。她自然不肯认真工作的,认真的几个同行都死在了不远的隔壁,或者就在自己的面前。来光顾的客人都是非人类,看不起人类也看不起小妖,对那些人的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她一直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小心,因为有可能自己的下场也凄惨如斯。
自己后面是疯狂追赶着的桃夭,她却好似很轻松。逃跑的时候,她的袖子飞扬起来,露出了纤细的手腕。手腕内侧的花印已经随着她身体的长大也长大了,但形状和颜色却没有变过。若不是有这个印子,她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神是否真正地答应过保护自己。
这样说起来…倒还是有另外一个人保护了自己,不过,她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些事情也是说来话长…如果把每一次试毒都算上的话。
比如有一次,溪藜亲眼看见有人在一杯酒里下了毒,但和客人解释并阻止他的时候,那个威震一方的客人竟然举杯让她亲身证明一下。
“不论这杯酒究竟有没有毒,你便试一下就是了。我会相信你的成果的!”猖狂说罢,那人仰面哈哈大笑。
拿着那杯酒,她想了很多,甚至已经想到了能不能把眼前的客人杀掉。但此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竟然替她托起了酒杯灌进她的嘴里。酒液从唇角溢出,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了,但却什么也没发生。
客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神色哈哈大笑,她茫然失措,被闻讯赶来的同伴带回卧房。
那天晚上她在卧房中直挺挺地躺着,泪水流了满脸。门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打开门,只在地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凌厉得似乎要刺破纸张的字迹写着:“安心。”
于是溪藜便莫名其妙地受到了保护。她觉得可能是管理者大人,但那人从未露面过。虽然有了这保护,但她每次还是谨慎地用桃夭给的试毒戒指触碰酒液,再尝试——还好绝大多数人都是比较好对付的,至少她没中毒过,在她面前也没有死过一个人。
但是,即使有了这样还算出色的业绩,也避免不了轮值——
“呜啊啊啊!”溪藜拼命地奔跑着,想要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桃夭。桃夭也算是一个管理者,所以每天都会来监督她。有了这个条件,她也练就了一身绝技——最擅长的便是逃跑和躲起来。桃夭是什么妖精她并不知道,但桃夭是有实体的,所以很难追上只有灵魂的她。
前面,前面是拐角!如果没记错的话,拐过那里之后就有好几个岔路口,在那里是一定可以甩掉桃夭的!溪藜精神一振,使出浑身力量奔跑过去!
当然,她成功了。
“看你这么有活力,早该把你做成菜端上桌!”眼看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桃夭心知没希望了,身体也终于支持不住了,只得歇斯底里地朝着那个方向大喊。
“呼,呼,呼…”总算是逃过一劫了,躲在第三个拐角的溪藜拍拍自己的胸口,努力理顺自己的气息。这个酒楼结构复杂,但至少还是有点好处的。
好处…
“唔!”
嘴巴被谁捂住了…溪藜不禁懊悔,糟糕,酒楼结构复杂并没有什么好处,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别的路啊!桃夭比她待得时间长,自然对这里更了解——她怎么就没更谨慎一点呢!千躲万躲还是被桃夭逮住了,算我溪藜倒霉,乖乖回去就是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溪藜想说“松开我吧我马上回去”,但是嘴巴被捂得实在太严,她只能发出智障一般含糊的声音。
“闭嘴。”
听到这个声音,溪藜吃了一惊,眼睛睁大。这不是桃夭的声音…声音虽然并不很低沉,但很明显,自己背后的人是个男子!
溪藜的脑子立刻开始迅速开动着:他如果也是酒楼的一员的话,是不会这样对她开玩笑的。这样说来,难道又是什么恶趣味的客人?这样推测完毕后,溪藜在心中默念着再不松开就要生气这样的话,但对方似乎根本没有体会到她的心念,一动不动。
溪藜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火冒三丈,从来到到现在,整个酒楼还没有能这样冒犯她的。话虽这样讲,但毕竟对方还是客人,于是她也只能忍声吞气,静观其变。
当初溪藜侍酒时,客人形形色色,喝醉了想要揩油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她自学的防身术还没生疏过。
正这样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溪藜便更加吃惊。她看见怜妄从眼前缓缓经过。但溪藜的一句“怜妄”还未喊出口,她就醒悟那个人并不是他——他出声说了一句:“在哪里?”。
那嗓音,正是当初将她推入火坑的那个声音。那个人,是那个和怜妄长得一样,声音却不一样的人!
这混蛋!放开我,我要和他拼了!
溪藜挣扎着,想要背后的人松开自己。这段时间来,她所有的提心吊胆如履薄冰,都是拜这个不知名的家伙所赐。此刻若不是被阻挡住,她恨不得上去把这个人的头按进毒酒里面,让他好好畅饮个痛快。
可是溪藜身后的人只是不吭声,手劲一丝未减。
那个人从她面前几米处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侧边走廊阴影中奋力挣扎的少女。也许是注意到了也没当回事。
脚步声渐渐远去,身后的人将溪藜松开,溪藜这才有了说话的自由。她眼看是追不上那个人了,心中自然愤恨难以排解,转过头来就要对身后的人发动攻击——
谁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威力的一拳还没落到那人身上,就被抓住了。
“拜托,我可是救了你啊。”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在光下显出自己容貌,竟是一英俊少年。“救命之恩,以拳头相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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