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云雾在剑下碎成银鳞，冰心望着白子画腰间新悬的掌门宫羽，透明的羽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星砂般的微光。那是长留掌门的信物，亦是枷锁——从今往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天下正道，再无半分任性的余地。

接任大典·道心枷锁

大殿内烛火通明，摩严的声音如洪钟般震荡殿梁：“长留立派三千载，以‘戒贪、戒嗔、戒情’为根本......”冰心垂眸盯着青砖上的云纹，忽然想起白子画初收她为徒时，也曾在绝情殿念过这三戒。那时她不懂为何“情”要与“贪嗔”并列，此刻看着他跪在蒲团上的背影，却似懂了几分。

衍道将宫羽系在白子画腰间时，袖口滑落露出一道旧疤——那是十六年前为救他们五人，与七杀尊主大战时留下的。冰心忽然意识到，衍道早已预见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急于传位。她三叩头时，额头触到冰凉的地面，心中暗下决心：师父，我定不让长留毁在劫数之中。

露风石上·生死契阔

白子画负手站在露风石边缘，衣摆被山风掀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鹤。冰心走到他身旁，闻到他身上多了些檀香气息——那是掌门法袍特有的熏香，盖过了他惯有的松木香。

“以后怕是要更忙了。”她轻声道，目光扫过他新添的眉纹，“师兄可还记得，你说过待劫数过后要去昆仑山看雪莲花？”

他转头看她，眼里有细碎的光：“自然记得。待七杀之事稍定，便与你同去。”顿了顿，又道，“若那时......”

他没说完的话被山风卷走，冰心却懂了——若那时，他还能抽身；若那时，她还能同行；若那时，劫数已过，因果已了。

绝情殿内·观微惊变

花千骨的身影出现在观微镜中时，冰心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画面里的少女背着药篓，发间别着她送的蝴蝶结，在蜀山小径上走得跌跌撞撞。摩严的眉头越皱越紧，笙箫默则摸着下巴喃喃：“这丫头看着眼熟，莫不是......”

“七杀目标是拴天链，蜀山危矣。”白子画的声音打断了众人思绪。冰心注意到他握剑的手背青筋微凸，那是他心急的征兆。她刚要开口请求同去，却听摩严沉声道：“掌门不可轻动，我带弟子支援蜀山。”

“不必。”白子画已站起身，断念剑出鞘的清响惊飞了檐角雀鸟，“我亲自去。”他转头看冰心，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留在此处，守好长留。”

御剑追云·宿命交织

冰心的碧水剑终究晚了一步。当她赶到蜀山时，白子画已站在长留弟子中间，断念剑上的血迹尚未干涸。花千骨跪在一旁，怀里抱着昏迷的清扬道长，指尖还沾着血迹——那血珠落在草地上，竟开出黑色的曼陀罗。

“慕姐姐！”少女看见她时，眼里亮起微光。冰心注意到她颈间的悯生剑碎片正在发烫，与自己眉心的胎记产生共鸣。远处传来七杀派的撤退号角，摩严在清点弟子伤亡，白子画则背对着她们，正在替蜀山弟子包扎伤口。

“没事就好。”冰心蹲下身，用灵力替她拂去脸上的烟尘，“去长留吧，那里......”她顿了顿，瞥见白子画微微僵硬的背影，“那里会有你的机缘。”

花千骨点头，忽然注意到她袖口的血迹：“慕姐姐受伤了？”

“无碍。”冰心低头看自己小臂的伤口，是方才挡下暗器时划的。忽然有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她惊觉是白子画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正在用手帕替她包扎。

“下次莫要冲动。”他的语气是惯常的冷，指尖却格外轻柔，“七杀的血刃有毒。”

冰心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在花莲村的那个星夜，他也是这样替她包扎伤口。不同的是，此刻他腰间的宫羽随着动作轻晃，每一下都像在敲打着什么，让人心慌。

暮色四合·暗流涌动

蜀山重建的喧闹声中，冰心独自走到后山。月光下，她解开袖口的绷带，伤口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果然是七杀的“蚀骨毒”。她刚要运功逼毒，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为何隐瞒？”白子画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为何不用莲池的冰露解毒？”

冰心转身，看见他手里握着她方才扔掉的带毒手帕。他的法袍下摆还沾着泥土，显然是从施工现场匆匆赶来。她忽然想起，他从前最怕衣袍沾尘，总说“有碍观瞻”。

“不过小伤。”她笑笑，指尖凝出冰莲露滴在伤口上，“师兄看，已经好了。”

他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经脉，强行替她逼毒。冰心感受到他灵力里的急切，心跳忽然乱了节拍。直到毒血被逼出，他才松开手，退后半步：“以后不许再这样。”

星夜话别·心照不宣

花千骨在蜀山门口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白衣胜雪的二人。白子画递过一个装着伤药的锦囊，却没说话。冰心将月白棉袍塞进她怀里，轻声道：“到长留后，去绝情殿莲池找我。”

少女走远后，白子画忽然开口：“你早知她是劫数，为何还要......”

“因为她该有选择的机会。”冰心望着她的背影，“就像师兄当年给我选择的机会一样。”

他怔住，月光将他的侧脸刻得温柔：“你从来都知道，不是吗？我给你的机会，从来不是因为门规，而是......”

他没说完的话被夜风吹散，冰心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答案。远处传来长留山的晨钟声，新的一日即将开始，而他们的劫数，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