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鞘拿起那条手绢放在鼻端闻了闻,果然带有异香和微微的血腥之气,看着另一只手里的香包,一股莫名的酸楚感袭来。她攥紧了那条手绢,手握成了拳头,仰着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用心送他的东西被随随便便的扔在那里,他带都没带过,而这条脏兮兮的破手绢却被他如珍似宝的放在床边枕下。”然而还是没有阻止住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夜晚,异朽阁的祠堂内。烛火昏暗而飘摇,供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很多牌位,都是历代阁主和重要下属的。正中一个崭新的位牌写着:供奉异朽阁第三十八代阁主东方彧卿之位。绿鞘目光深沉的看着那个牌位,从怀里拿出自己做的香包放入案前的小碳盆内,看着它冒出一股青烟燃起来,之后渐渐变黑萎缩了下去。
烟火的关系,绿鞘的脸看起来有些灰暗和扭曲,她低声说着:“阁主,绿鞘从来都是有自知之明之人,知道阁主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后就不再奢求什么了。作为异朽阁的属下,我兢兢业业的完成阁主交给我的任务,即便有些事情有违,但是自问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阁主着想,为阁主好。之前我犹豫不决,现在已经有了决定。属下要完成的下一个任务,也许是此生最后一个任务了——就是完成阁主未完成的心愿,哪怕因此搅得六界大乱也在所不惜!属下此来只是知会你一声,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希望你不要怪我。”绿鞘说完转身迈着沉重而决绝的步伐向门外走去,身后的碳盆中香包已烧成脆弱不堪的一团乌黑的灰烬……
长留山,绝情殿。
外面桃花开的正旺,风一吹桃花花瓣便扑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殿内笙箫默和白子画正在对弈,笙箫默下了会儿棋就心不在焉了,总是捏着棋子仔细打量白子画。白子画低头看着棋局,沉声道:“集中精力看棋,否则又要输了。”笙箫默撇着嘴一笑:“我就算集中精力也鲜少赢你啊!师兄,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和大师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次救了那些凡人孩子本来大获全胜该高兴的事情,结果你们两个都在自己的殿里闭关不出,过了几天你好容易约了九阁长老他们,结果又是搞什么秘审,要惩处大师兄。现在呢你们两个又都是一副老样子把自己关起来,即便见了面也是没话说,像仇敌一样。”
白子画垂着眼帘盯着棋盘默不作声,笙箫默接着说:“我知道师兄你决定要做的事情肯定有充足的理由,但是某些事情总也得想想后果和其他长老的想法呀。”白子画终于抬起头道:“在凡间都有杀人偿命的说法,他滥杀无辜我作为掌门按章法办事有何不妥?”
“师兄别生气,你的心情我懂。缘由我不是都说了嘛?一则大师兄是刚立了功回来的;二则他是误杀算不得滥杀无辜;三则世人皆知异朽阁主也并非善类。你这突然要重罚大师兄长老们必然不解,再说你又如何向长留的弟子们解释?其他仙派的人知道了又会做何想呢?这积德行善去救人反倒成了做错事,要受罚那以后他们该如何行事呢?还是要顾全大局呀。”
白子画依然面色铁青:“难道就这么算了?掌门的威严何在?规章律例也都成了虚设吗?”笙箫默说:“不是不该惩罚,只是这事现在不是时机。腐木鬼的事情还没解决,谁知道他哪天又搞出什么幺俄子,先往后拖一拖哈。今后若大师兄再犯了什么错,可以把这次的事提出来,再一并惩处可好?”白子画终无奈的低下头,手中的棋子落下,吃掉了笙箫默一大片棋子:“师弟,你输了。”
“师兄,你下手还真狠啊!”笙箫默一边收拾棋局一边哭丧着脸抱怨,突然凑近白子画小声问:“掌门师兄,你和大师兄闹得这么别扭不会是因为千骨吧?”聪明如他,两次了这两个师兄回来翻脸弄僵的当口都有花千骨在场,虽然二人均未提及,他还是隐约猜到了。
白子画收拾着棋子,板着脸不说话,笙箫默探寻的看着他突然就明白了,恍然道:“原来如此啊!”他眼睛转了转一敲脑门:“师兄,这异朽阁主死了,是不是东华师兄就恢复自由身可以回来了?”白子画闻言先是眼眸一亮,接着又暗淡下来,悠悠的说:“东华师兄若想回来现在自是没人拦得住他。”笙箫默安慰道:“估计他要处理后事,一堆杂事很忙,兴许等他忙完就会回来了。”
白子画垂眸不再言语,笙箫默站起身说:“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忽又转回身神秘兮兮的道:“其实东华师兄回来接任掌门也好,至少可以让你不再受束缚去做自己内心真正想做的事。”猛然听到这话,白子画有些愕然的看着他,笙箫默继续说:“其实你做什么事我都是支持的——包括惩罚大师兄,他有些想法太过偏激,确实需要反省反省。”
有些意外,白子画低声问:“师弟,你真的信我?”笙箫默表情严肃的重重点了点头:“对,师兄,我信任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先走了啊!”白子画目送笙箫默翩然飞下绝情殿,目中露出几分感激,低低的道:“师弟,谢谢你!”视线触及东海的海面和另一端的海岸,他的表情忽变得怅然若失:“只是——恐怕她再也不会信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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