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荀家。

崔嘉沐的问题让颜从安心下心下一凛,但她马上便定了心神,静等荀飞白如何答话。

荀飞白似是看出了她的那一闪而过的不安,她伸手轻轻握住颜从安,对着崔嘉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从安未做过甚么,本就是我想要娶她为妻。”

崔嘉沐望着二人交握的双手,面色甚是难看,她颤着声音问道:“你是说,你二人是两情相悦对吗?”

听她这般问,荀飞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未想过她与颜从安是否算是两情相悦。在那日去春满楼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和颜从安会有定亲的一日。

可到了今日,二人定了亲,她虽然仍觉得有些恍惚,可内心深处却是欣喜的。

与颜从安定亲,她是欣喜的。

不过也只一瞬,荀飞白便回了神。事到如今,她与颜从安已定下亲事,即便知道崔嘉沐的心思,亦不会有何改变,倒不如就此断了崔嘉沐的念想。

以崔嘉沐的相貌家世,日后自能找到不错的人家。荀飞白看着她,点了点头,坚定回道:“是。”

眸光坚定,神色认真。

二人相交多年,崔嘉沐自能看出她心意已决。

宛若迷路在黑夜山林里的人,极尽渴求着天明的那一抹微光,却被吹灭了手中的最后一丝烛火。

崔嘉沐顿时百念皆灰,泣不成声。

荀飞白本想劝慰两句,可还未等她开口,崔嘉沐便转身跑了出去。

怕她伤心失智发生意外,荀飞白急忙抬脚去追,却被颜从安拉住了衣袖。

她甚是不解,转头去看颜从安。

颜从安抬了抬下巴,荀飞白回身望去,崔嘉沐的身后跟着一绛红色的身影。

但荀飞白并不熟悉,也未认出是谁,颜从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楚无歌。你且放心,无歌身手不错,定会护着她。”

荀飞白闻言放下心来,转身略带歉意的看着颜从安。

颜从安瞥了她一眼,也不言语,转身轻步向石桌走去。

荀飞白被她那轻轻一瞥看的有些莫名心虚。跟着颜从安走了两步,才看出些端倪。

她快走两步,欲要去抓颜从安的手臂同她解释,却被颜从安微微侧身躲开。

这般负气的模样,荀飞白饶是再木讷,也明白过来。她赶忙解释道:“我与小沐并无私情,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才知晓她是那、那样的心思。”

颜从安坐到石桌旁,伸手去拿茶杯,淡淡道:“飞白的意思是说,若早日知晓定不会像如今这般?”

“或许今日定亲的人会是你与她?”

颜从安面上虽无异样,但这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别扭。

荀飞白第一次见她耍小脾气的模样,看着只觉有趣,顿时也没了先前的焦急。

她伸手拿过颜从安手中的茶壶,讨好地帮着添了茶水,又笑着道:“从安莫要胡乱猜测,我一直待她是妹妹,可没有别的心思。从安这般污蔑我,我可不认。”

颜从安也知她二人并无私情,只是方才门口那一幕,着实看着碍眼。

想到此处,她又睨了荀飞白一眼,也不喝她倒的那杯茶。

荀飞白见状,也不恼,她起身走到灶边。

这人明明看出自己生气,却不再劝慰自己,反而起身走了,颜从安霎时觉的有些委屈。这么多年来,她遇事一直都很隐忍克制,从不露半点声色。转而又觉得自己因着这么小的事,使起小性子,实在是太不应该。

她抿着唇,暗想自己刚才那拈酸吃醋的样子,当真太过无理取闹。怎地变得这般沉不住气,这刚定亲就与荀飞白闹了不愉快。

她反思了半晌,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抹不开面子去解释。

荀飞白并不知晓颜从安此时心中如何纠结,她起身来到灶前,是为了找昨日小柱子送来的枇杷。

那些枇杷是在山上一棵老果树上摘得,树上的果子格外的甜,荀飞白自己小时候也爬过那树摘果子吃。她挑了几个圆润的大果,用水冲洗干净,端到了石桌上。

颜从安正低着头懊恼,突然眼前出现了几个黄澄澄的枇杷,她抬起头错愕得看着荀飞白。

荀飞白见她呆呆的模样,又瞧了瞧她的手,有些明白过来。平日里都是家里的婢女照顾她,定是不知如何剥枇杷。

她拿起一个枇杷,利落的剥掉外皮,手捻着枇杷杆递给颜从安,笑着道:“尝尝看,这枇杷特别甜。”

方才这人走开,她以为荀飞白是不想理自己的小脾气,却不曾想她竟是给自己洗果子去了。

颜从安顿时心情大好,全然忘了心中的懊恼与反思。她眉眼微微弯起,伸手接过那颗枇杷,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枇杷甘甜的味道霎时拂过舌尖,在口中满溢,随后一路向下甜到颜从安的心尖。

一个枇杷就能使得她喜笑颜开,荀飞白暗想,她这未婚妻子虽是大家千金,人倒是温和,也当真是好哄。

如此想着,她亦是开心,见她喜欢这枇杷,便又接着给她剥了一个。

她二人这厢,温情脉脉,另一厢却只有伤心忧愁。

城东,崔府。

崔嘉沐哭着出了荀家,又一路哭着回了崔家。

她这几日一直在家中绣‘兔子’香囊,前前后后绣坏了好几方绣帕,可依旧是不满意,直到前日里刚刚绣好一个,勉强看的过眼。本想过几日送给荀飞白,借机表明心意。无奈香囊还未送出,心意还未表达,便听说荀飞白已与他人定亲。

她自是不信,便直接跑到了荀家想问个明白。直到荀飞白承认的那一刻,她还依旧抱有幻想,或许荀飞白与颜从安定亲并非自愿,而是受人所迫。

可在看见二人相握的双手,听到荀飞白坚定的回答时,便再也经受不住,哭着跑出了荀家。

早前崔嘉沐出府,楚无歌便偷偷跟在身后,在荀家时也未曾露面。她知晓崔嘉沐在荀家得不到她想要的回答,也不想让小姑娘知晓自己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时刻。

回了崔府,崔嘉沐飞快的跑进闺房,随后怦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不到半刻钟,房门又被打开,一个浅色的香囊被扔了出来,那香囊上绣着一只正在食草的兔子。

这香囊上的兔子确实比最初的那一坨圆球强上许多。

楚无歌弯腰拾起这被主人置气丢掉的香囊,看着那并不工整的绣线,她轻轻拍掉粘上的灰尘,小心的收入怀中。

将香囊收好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推开了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崔嘉沐正伏在锦被上抽泣。

楚无歌缓步走到床边,床上的崔嘉沐闻声抬起头,见到楚无歌的那刻便扑倒她的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楚无歌环住她,轻轻的帮她拍着后背,眼中即有心疼又有无奈。她不知为何这小姑娘的眼泪如此多,哭的她心里亦是湿乎乎的一片。

城西,荀家。

荀飞白与颜从安二人吃过枇杷,又在院中坐了半晌。

“从安,我准备十六那日陪你祭拜过父母,便要去滨州赶考。”

赶考在即,荀飞白想起自己的计划,便直接同颜从安说起。

颜从安闻言,疑惑道:“飞白是第二日就要离开吗?”

荀飞白点了点头,解释道:“是这般打算。春闱在下月十五,滨州虽不算太远,但也要早些日子过去适应水土,以防身体不适,耽误考试。”

颜从安听后,想了想,接着问道:“滨州离花溪县五十多里地,飞白要如何去滨州?”

“城西的驿站,有毛驴可租借,倒时候借上一头就可。”

“飞白是要一人前往?”

“这几日我再去书院问问同窗,或许有搭伴同行之人,再者,这一路去滨州都是官道,你莫要太过担心。”

颜从安思索片刻,说道:“或许我能与飞白同去。”

“从安也要去滨州?”荀飞白闻言有些不解。

颜从安解释道:“滨州那里也有几间米铺,这几年一直不曾去过,原本便想着抽时间过去看看,这样正巧还能同飞白一同前往。”

荀飞白心下了然,亦有些惊讶,不曾想颜家在滨州还有铺面。如今她虽与颜从安定亲,但却不知晓颜从安在颜家都做些甚么。不过听她方才那话,想到上一回帮她介绍的米铺账房一职,开口问道:“颜家的米铺都是从安在管吗?”

颜从安见她会错了意,淡笑着解释道:“颜家米铺虽挂着颜家的匾额,却皆是我母亲的嫁妆,并非颜家产业。”

既是颜从安母亲的陪嫁,那现下便只是颜从安一人所有。

荀飞白甚是惊讶,她怔怔的看着颜从安,她从前只是知晓像颜从安这种大家小姐,嫁人的时候家中会有陪嫁,但荀飞白从未仔细想过这种事情。如今光听颜从安提起,她母亲陪嫁铺子的价值,对荀飞白来说都是天文数字,而颜从安所拥有的应当要远超这些。

不想任由她胡乱猜想,且如今二人已定亲,颜从安索性也不再隐瞒:“我母亲的陪嫁,在滨州有五间铺面,花溪县十间,在桃花村有一座五百亩良田的田庄,外加你前几日去过的春满楼,但春满楼是后置的,颜家人也并不知晓。”

“日后你我成婚,因着是你入赘而并非我出嫁,应当还会分得一些颜家的祖产,具体有多少,要看阿翁的意思。”

每听颜从安多说一句,荀飞白心中便震惊一分,听到最后,知晓花满楼是颜从安的产业,她险些惊掉下巴,随即又豁然大悟,这便是为何那日她能乘坐着马车进入春满楼的缘由。

就颜从安提到的那些产业,单拿出一样,都价值万贯。荀飞白知晓颜从安富有,却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富有。

跟那些产业相比,昨日让她震惊万分的聘礼,当真只是九牛一毛。这会儿细算起来二人之间相隔的何止是天堑,想来应是比那银河还要宽上几分。

不过如今二人已定亲,事已成定局。更何况求亲那日她也已许了承诺,言而守信,乃立身之本。

思及此,荀飞白少了往日的怯懦,内心反而多了一分坚定。

日后她要与颜从安相濡以沫,共赴白首,虽不能如她那般富有,但若是日后能入仕,而后努力上进,总有一日也能与她并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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