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命不尊自作主张,致使部队陷入空前的危机,这样的罪名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治军严明的88军。
“要这么说好像这小子真没活路了啊。”廖铭禹摸着下巴略作思考。
如果真按军规办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洪木好歹是一员虎将,真毙了他肯定舍不得,可军规不可逆,就这么算了也说不过去。
“他现在在哪?”
“在第三兵营那边,钧座,要不就革职查办吧,您不会真要…”孟烦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走,回指挥部大楼,把那小子也带过来吧。”廖铭禹果断吩咐道,想多了也头疼,等见着人过后再说吧。
……
不一会,几人就回到了指挥部会议室内,被下了军衔和领花的洪木跟战车团副团长杨福生一起被宪兵带到了这里。
考虑到人家好歹是久经沙场立功无数的前线部队指挥官,宪兵们也没有五花大绑太过为难,一路上还是客客气气。
洪木默默跟着领头的来到会议室,只见他面无表情不喜不悲,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
而副团长杨福生却有些胆怯与焦虑,当初战车团丢下运输部队主动出击是他给洪木出的主意,现在出了事原本前者想一个人扛,但自己却过意不去,于是也交代了事情经过一同被逮到了这里。
“洪木,杨福生,自作主张擅离职守,让兄弟部队蒙受无意义的损失,你可知罪!”廖铭禹上来就大声呵斥道,吓得旁边几人都愣了半晌。
“卑职知罪,请钧座责罚。”洪木没有辩解只是低声回应道。
“…卑职…卑职认罪,请钧座责罚。”杨福生还想多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像封了蜡一样讲不出口。
廖铭禹也不管别的,依旧严词厉色的质问道:“既然你知道后果,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按照军纪…对于违抗命令擅离职守者,直接就地枪决!”
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身后那几个宪兵都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他们钧座好像要玩真的啊。
洪木先是一惊,茫然的抬头望了望对方,随后又像认命似的低下了脑袋,运输团差点被全歼本来就是自己的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而杨福生直接吓得呆若木鸡,干张着嘴许久吐不出半个字,这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了吗?
好小子挺有骨气啊,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讲。
看着那张被芥子气烧毁的半张脸,原本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早就变得坚毅又狰狞,廖铭禹也是暗自叹了口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狠下心大声吩咐道:
“拖出去,毙了!”
“啊!?”
“钧座…饶命啊!”杨福生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洪木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两年他跟在陈继泽身边立了不少战功,永远都是那个敢打敢拼的急先锋,如今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下,真是可悲可叹,要再来一次自己肯定不会再意气用事人,但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两滴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饶命?我饶了你们,可谁去饶过那些战死的运输团士兵!?他们就该死吗?如果你战车团按预先命令待在密铁拉,会有后面的一大堆破事吗?回答我!?”
面对廖铭禹一连串的灵魂拷问,杨福生震惊得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是啊…若不是因为他们,运输团也不会遭受如此重创,更差点害的整个战线濒临崩溃,光凭这一点就百死莫赎。
“老杨,像点爷们的样,老子不是跟你一路走奈何桥吗?哭个屁啊。”
洪木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他倒是一脸坦然,既然知道躲不过了还不如体面一点,别让人看不起。
杨福生这才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强忍着胆怯重新站起来,同洪木一起对着廖铭禹敬了一记军礼。
廖铭禹冷冽的目光却不为所动,只是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垃出去吧。”
“是!”
那几个宪兵也只好服从命令,将两人押着往外走,枪决对于他们来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站在旁边的孟烦了全程目睹了这一切,虽然感到十分惋惜,不过看到廖铭禹如此怒火中烧的样子,八成是铁了心了,自己贸然劝阻估计也没用。
正当他暗自神伤时,突然一道犀利的目光投了过来。
孟烦了往旁边一撇…原来是廖铭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眼神里三分期待三分埋怨,再有三分怒气和一分无奈,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啊?”孟烦了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搞懂对方是啥意思。
只见廖铭禹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眼神不断瞟向门外,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他妈就看着人被推走,不站出来说两句?
好家伙…孟烦了大感意外,同样挤眉弄眼地瞪了回去,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要我出来唱白脸啊,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咳咳…
廖铭禹都气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再他妈墨迹…外面那俩人可真得被崩了,急得他直接昂起下巴嘴角一咧,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吃人,意思是你小子再给我装,待会别怪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用眼神在空气中的碰撞可谓是“暗藏杀机”又滑稽无比,意识到再不站出来自己都有危险的孟烦了赶紧抬手大声喊到:“且慢!宪兵队的兄弟等一下!”
“钧座…额…这洪团长虽然犯下大错,可毕竟也立过不少功劳,按理说功过相抵也罪不至死啊。”
“什么罪不至死,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哪有说抵消就抵消的?”廖铭禹故作姿态的反驳道,不过却悄悄向对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那什么…装甲旅各部指挥官发来的联名信里有提到,战车团在抵达仁安羌前整个装甲旅连同第三主力团都进攻得非常艰难,损失一度达到四位数,特别是当天晚上各阵地还遭到了鬼子的夜袭,若不是战车团及时到场,恐怕仁安羌战役也得以失败告终啊。”
孟烦了的特质就是扯起犊子来是那么的一本正经,那张油嘴滑舌的腔调短时间很难找到反驳点。
“您瞧瞧,好巧不巧嘿…要是洪木没带战车团提前抵达仁安羌,或许啊陈继泽那边的装甲旅主力都已经被日本人给推回来了,哪能在一晚上就给他打进去呢,搞不好还会有更大的损失,洪木相当于间接救了不少战士,还加快了仁安羌战役的进程。”
“钧座您一直都在跟我们强调兵无常形,水无常态,这战场上的情况那是瞬息万变,就算洪木按部就班留在密铁拉阻止了中岛联队的进攻,但仁安羌那边可能又将面临崩盘,没准更多的糟糕情况都会冒出来,您说是不是?”
就连深知实际情况的廖铭禹也被他这套长篇大论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不去说出还真可惜了…
“那照你这么讲,他自作主张调兵出击不仅没过反而有大功咯?”廖铭禹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
“功劳肯定是有的,最近咱们参谋部经过了战场推演,得到的结果大概也是这样…不管洪木留不留在密铁拉,情况都会朝着较为恶劣的局势发展,这正是我军兵力不足后勤线拉得太长所导致的问题,反而洪木这一出正巧是达到了最好的结果,鉴于后面及时止住了口子还全歼了中岛联队,洪团长擅离职守之事我觉得可以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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