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校园略显嘈杂,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稚嫩与疲惫,有拖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去的,有匆匆朝食堂方向赶的,还有直接回宿舍的。
这几天是期末考试日,学生们陆陆续续考完都准备回家过暑假。
快要中午考完最后一门,齐画月在学校超市买了一个三明治塞到自己的包里,回到寝室把书放回到架子上,用防尘布把桌子罩住,抓起书包拎着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准备出门。
“阿月,你坐高铁还是飞机回去?”
另一旁的徐岁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高铁。”
齐画月想起这人一忙起来就不乐意吃饭,便把包里的三明治放到徐岁年的桌上。
“三明治放你桌上了,待会记得吃。”
“得嘞,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坐飞机更快,只要两个小时,但她没有抢到特价票,思索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坐七个小时的高铁回去,毕竟能省三百多块钱。
在高铁上补了一觉之后,齐画月因熬夜准备考试的疲惫一扫而光,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奶奶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终于来到熟悉的海滨城市,这是她唯一的家。
空气弥漫着咸湿的海水味,不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切都是令她如此的怀念。
转了两趟公交,齐画月来到逐渐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这里虽不比城里发达,可人们恰恰最喜欢在假期到这边来旅游。
海城的人拼了命想出去,外面的人却向往这边的宁静。
以至于一到寒暑假,这里的人甚至会比市中心还要多得多。
刚下公交就有黑车司机把齐画月误认为是来旅游的游客,热情地围上来,一口一个小妹:“小妹订好酒店没,我拉你去,看你长得漂亮,只收你二十。”
齐画月开口便是当地话,黑车司机们一听立即散开,拉拢其他的乘客去。
她摇摇头,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一家杂货店门口停下,里面只坐着一位老人,戴着老花镜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齐画月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喊道:“奶奶!”
老人并没有被吓一跳,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拍手掌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走到齐画月身旁,接过她的背包。
“你回来怎么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车站接你啊。”
齐画月嘟着嘴:“您能喊谁去接我,还不是李爷,每次都是我自己蹬三轮蹬回来的。”
齐奶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转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水给齐画月。
齐画月正热得口干,拧开瓶盖仰头大口灌了起来。
“齐奶,老样子。”
身后忽然传来富有磁性而沙哑的声音,齐画月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背心和灰色休闲裤的男人站在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桌上,露出精壮的手臂,隐隐若现的青筋彰显男人野性张力。
男人头发有些杂乱,脸上带着没刮干净的胡渣,有些邋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让齐画月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的身材很好,骨架也大,不仅手臂壮实,在背心的包裹之下,胸肌的形状很明显,还有腹部,通过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齐画月已经能在脑海中浮现出男人上身**的样子。
这是她的专业通病,学画的齐画月每次第一想到的就是剖析人体结构。
她又喝了一口矿泉水,装作无意边盖上盖子边经过男人身旁把门口的箱子拎进店内。
齐画月瞥了男人一眼,却不晓男人一直都盯着她,四目相对的无措让她立马心虚地转过头,脚步也逐渐加快。
身后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脸颊热热的,耳垂有些涨,明明刚喝了半瓶水,喉咙却又开始发干。
“还是记账?”齐奶掏出账本,拿起笔就要写。
李危摇摇头,拆开烟盒包装,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语调有些含糊:“今天清个账。”
齐画月听到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男人吸烟又吐出的呼气声。
“这次一共267,算你260好了。”齐奶似乎对李危很是熟悉,语气中都带着笑。
“给,不用找了。”李危扔下三张一百纸钞拿上桌上的两瓶啤酒就离开杂货店。
齐奶不是喜欢占人家小便宜的人,从桌子里摸出四十的纸钞给齐画月,让她赶紧追上去找给人家。
齐画月听话地跑出去,好不容易追到人。
“给你……找的钱。”
她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有运动的齐画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说了不用。”李危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捻了捻,“拿着当零花钱。”
齐画月很执拗,她挡在男人面前不让他过去,语气颇为正义:“无功不受禄,我奶会给我零花钱,这钱就是该找给你的。”
李危眯起双眼,嘴角微微扬起,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齐画月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魁梧男人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娇小柔弱。
男人慢慢靠近,弯下腰和齐画月平视。
他淡淡开口:“你奶奶每次都给我抹掉的零头加起来早就不止四十了,这钱你要么还给你奶,要么就拿着自己花,听话?”
李危嘴里吐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脸上,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靠的这么近。
齐画月呆呆地点点头,慌乱地跑开了。
李危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齐画月回到杂货店把刚才李危说的话如实告诉给奶奶,齐奶人很爽快,直接把那四十当做零花钱给了她。
继续把行李箱搬到后院屋子里,齐画月开始收拾东西。
本来齐奶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但是因为她又要支画架又要放颜料,平时画画难免会弄得一塌糊涂,索性直接搬到后院的这个小屋来。
这间小屋一开始是做杂物间的,不过齐奶一个人没什么东西要放,空着也是空着,给齐画月当做画室和休息室正好。
齐画月喜欢白天把画架搬到屋子外的走廊上,光线好不说,还不会弄脏屋子,只有在阴天或者晚上才会搬回到屋子里。
睡觉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对于她一个人来说,大得绰绰有余。
进出也很方便,既可以通过杂货店的后门来到这里,也可以走院子旁边的铁门。
齐奶为了安全起见,不仅给铁门换了个大锁,还专门让人给这间屋子装了防盗窗。
不过齐画月倒是觉得没人会来这里,也许都没有注意到这间屋子还住着人。
齐奶在杂货店门口支起桌子,喊孙女出来吃饭。
齐画月找了张小板凳坐着,端着饭碗就着凉爽的晚风吃了起来。
“奶,今天来买东西的那个男人以前没见过。”齐画月不经意提起李危。
“哪个?”
齐奶只知道每天来这杂货店买东西的人可不少,哪里猜得到她问的是谁。
齐画月只能硬着头皮描述道:“就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的,还让我跑出去找钱给他呢。”
齐奶哦了一声,“小李吧,人去年刚来,就住前头,一开始说是来这里休养的,后来可能看这里有点前途,慢慢搞起养殖场了。”
“养殖场?”齐画月舔了舔嘴,思索了一会,“渔场离咱这不近吧?”
虽说是海滨城市,但这还没有那么大的地可以用来做养殖场,除非往海边那边多跑个十几公里。
“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天天两头跑的。”齐奶似乎对李危很喜欢,夸了他几句,“不过人勤快,还大方,从不占我的便宜。”
“这小伙,挺好的。”
齐画月没有接话,因为她看到讨论的主人公正在往她们这边走来。
李危对她们淡淡点个头当做打招呼了,熟稔地走进杂货店,拿起两包泡面和一瓶啤酒又走了出来。
哑着嗓音留下一句:“记账。”
齐奶叫住李危:“又吃泡面啊,来和我们一道吃吧,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
齐画月忽然莫名开始紧张,抓起筷子扒了一口饭,低头嚼着,不敢抬眼看他,似乎是出于对陌生人的疏离感,还是……
李危感受到她的抗拒,摇头婉拒,拎着泡面往家走去。
望着李危的背影,齐画月心里涌起一股异常的失落,接下来的菜吃得也有些寡淡。
洗好碗筷,她回到杂货店里从冰柜里取出一瓶牛奶,站在门口喝着,眼神似有若无地总是瞥向那个方向,好像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李危再也没有走出屋子。
正值暑假,再加上附近又多盖了好多民宿,原本清静的小城忽然就热闹了起来,不过好在齐奶的杂货店这里并不靠海,人流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不过平时晚上七八点就可以关门,现在往往会忙到晚上九十点。
游客们似乎喜欢夜游,十点之后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晃悠。
齐画月帮忙收拾好门口的垃圾,回到房间,对着画架发起呆。
脚边堆满了今天的废稿,她画了好几张总是觉得不合意,老师又在群里催着他们别忘了之后的每日速写。
不是强制性的任务,齐画月却很放在心上。
“要是有个模特就好了……”齐画月心想,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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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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