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镜子里的脸看起来有些令人可厌了,是因为年岁的增长,饱满鲜艳如花朵的色彩慢慢风干,沉重与疲惫开始在这副经不起岁月敲打的皮囊上留痕。
美丽不是永恒的,再鲜妍的花朵都有枯萎的那一刻。
许多人自诩喜爱花朵,却只不过是想占有那美丽的颜色与香气,等那色泽干枯,花朵便不再是“花朵”,是惹人厌烦的垃圾了。
“我惹你厌烦么,嗯?”
“喵~”蓬松的白色大尾巴扫过我的脸,我好笑地把这小...也不是很小的毛茸茸的东西举起来,长长的一条——
“不声不响出去,也不知道回来,还打翻了我的颜料,养你不如养块可颂。嗯?不服气?你觉得自己年纪还很小吗,还是个猫咪宝宝吗?嗯?说话。“
“喵...“叫声逐渐弱气了。
猫毛还散落在我裁好的衣料上,越掸越多,肯定是那猫在我没发现的时候压着睡了。气得我连拍两下猫屁股。
“出去,不想看到你。“
以后猫不能进我的工作室。
不知道别人是否厌烦我,反正我厌烦着许多烦人的人。
开个画展几乎让我没有空闲的时间,好不容易回家却发现猫走丢了。
衣料上是繁复的花纹图案,我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它的纹路。
玫瑰固然俗气,可到底美丽。没有人会真的不喜欢玫瑰,尤其当一束鲜妍的红玫瑰从天而降落入怀中时......
笑意逐渐浅淡下来。
关于他的回忆好像有些太多了。
那人好像说过什么话来着。“花朵”不是“花朵”?
玫瑰不是只是艳红的那一部分,那盘虬在潮湿土壤里扭曲着深深扎根的也是“玫瑰”。
花朵是馈赠,果实也是。
...分别有多久了呢?
也不对,说得好像在等着他回来一样。
这些天时时想起他来,或许是因为多见了些东方的面孔,使我处处想起关于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的神情.....他曾经的神情...
瞳孔颤动着,像是被捕兽夹夹住了的鹿,眼睁睁看见命运的黑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不...”
这不该是对着心爱的人的脸该发出的声音,我攥紧了他的手。
“不,这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他拼命挣扎,哀哀地叫着,“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还能是谁?你觉得我还能是谁?”脸上的肌肉因为要维持可怜的故作镇定的笑容僵硬地震颤,
“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时光,你问我我是谁?”我几乎拽着他的手往我的脸上贴去。
“不,不......!”他甩开我的力气大得出奇,我被甩到一边。
脑袋一下子嗡嗡作响,我伏在床头,头晕目眩之中,却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
“斋藤松!”
他可能停下了,也可能没有。
“...咳...哈啊...你爱我?”我捂着胸口,止不住咳嗽。
“......”
“你说你爱我?无论我是谁?”
“你说过的...”
我听见他痛苦的声音:“这不一样。”
门关上了。
哪里不一样?
我几乎都忘却了,半晌无言地笑起来,越笑脸上越湿漉漉一片。
我是个男人,他也是如此。
这就是我设想了无数次的结局,我怀揣着不该有的幻想,让它终于成真。
可是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诉说的话...
你听我说......
我爱你,我从未如此地渴望过一个人的存在与陪伴。
我们的相识方式不太对,我们重新认识好不好?
我叫拉斐尔·阿兰兹,是你曾拜访过的大府邸的最无法见人的那一个孩子,是你在半废弃的街道上的小居里寻到的幽灵,是你所喜欢上的“玛朵莫塞尔”的壳子里的懦弱之人。
我又做错了,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说,有那么多重要的话要讲,但是我只记住了绝望和指责,我何时变得如此...如此...无法令人靠近?
原谅我吧,亲爱的。
不,就此记恨我吧。
怨恨我也好,报复我也好,唯独不要忘记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