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拼了命去保护。

有没有一个人，可以拨动你的心弦。

在这漫长的千年里，他修成了上仙，赢得了无比尊荣，可是这又能如何？

千年以前，那时的初见。

“外面可是有缘人来了。从今往后，你就叫华颜吧。”

那小女子端端正正地跪下去行了个礼，“多谢师父赐名。”

“你我虽有师徒之缘，但是你身份尴尬，我并不方便直接教你。这样吧，华仪，以后你要好好指点你的小师妹，修得仙法，寿与天齐。”

从一开始，她便是他的小师妹。

“师兄，这一招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如直接叫做偷袭一招好了。师妹，你又贪玩了。”

“没事，凡事有大师兄呢。”那时她穿着鹅黄的裙子，笑起来像三月里的迎春花一般明媚鲜亮。

他终于忍不住责备道，“你不能总是这样。虽然你资质不错，但是还需要勤加练习。”

“大师兄，我知道了——”

她会弹琴会画画，唯独这书法，怎么也练不好。赌气之下，她竟然扔了狼毫笔。

他因此也取笑了她好久。但是他还是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华颜——”

“这两个字可是你的名字，写不出来会被人笑话的。”

后来，她写得最好的还是这两个字。

但是她的身份一直是个忌讳，菩提门的其他弟子总是私下里议论。

“这个师妹的功力怎能如此精进?难道师父暗中偏心?”

最大的冲突是雪儿挑起来的。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抢大师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

终于她使出了禁忌的武功。

“我本来就是妖，既然是妖，也不介意用妖精的法子——”

那时候她那披散的长发在夜空中飘扬开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与诡异。

“师妹，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花开有时，花落无常。”

一道飞花诀，生生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那时候，确是他的错。他没有调查事情真相，让她受了委屈，被逐出师门。

他身为大师兄，也只是站在山头，远远地看了一眼。

她在匆忙逃走之中，略微对上了他的眼神，又闪了回去。

这终究是无法公开的一点情绪。

从此后，仙妖殊途。

如今，他攥紧了手中的绢帛。“当日之事，颜儿已无话可说。师兄若对颜儿还有一丝眷顾，请出手相助这一回。不然，颜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最后八个字上。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来求他，可见真是被逼到了绝境。

他终究还是无法选择置身事外。

他救了她，可是她竟然对他那样客气，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多谢大师兄相助——”

“颜儿，你不必如此——你我之间，为何要如此生分呢？”

“大师兄，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和这个人浪迹天涯么？你果真为了他，就什么都不顾了么？不是说要成仙么？不再作妖了？”他不甘心地追问道。

“做妖怪也没什么不好——谁稀罕成仙这么艰苦的事情，至少现在，我很高兴。”

她竟然就这样和他告别了。

当日他奉师父之命，逐她出师门，确实是情非得已。

他原本盼着，以她的资质，可以早日修炼成仙，那样她便可以摆脱妖的身份，与他一起位列仙班。至少可以落得逍遥自在，闲云野鹤。

可是过了几百年，她竟然都没有成仙。

无情谷一战，他也听说了。虽然师徒恋惊世骇俗，但他毕竟不信。不相信她的心会被一个人间的少年夺去。

如今这情景看来，他却是大错特错的那一个。

到底情字误人，而他却早已是局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