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解除的同时,花语施在他身上的定身咒同时自行解除。狼影知道,花语,或者是暗界要做之事已然达成。
只是没想到……
狼影抬眼看见那天象:冥使换人了。
应该是花语继任为新冥使。从此她的身份优先级应该是以暗界为先。必要之时,甚至可以为了暗界而牺牲明界……吧。
“玉柳呢?”只是不知,玉柳现在身在何处?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也有千年情分。即便那是父女情,师徒情,如今又是结了婚契的夫妻关系。怎样的,这辈子玉柳跟他都是不可分割的生命的一部分。他不能坐视不理。
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切如常,甚至比之前更加灵力充沛。放心玉柳安然无恙的同时,狼影紧接着又担心起来:他身体的变化只能说明,即便玉柳无论如何也伤不了现在已是冥使的花语,但玉柳自身,她前身的力量应该是已经回归。而能做到此事的,只有冥使。
“花语应该不会……那便是前冥使所为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前冥使消陨之前,还要闹这么一出?
狼影才不管什么天道机缘,什么七界平衡!他只知道,前冥使这么做,只会给明界六界带来不小隐患!
以玉柳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改变分毫的睚眦必报且必定要数倍奉还的脾性,就算找不了暗界的正面麻烦,也保不齐不会持续给暗界使绊子。那么最划算的手段,不就是对明界这边下手,逼得那帮暗界使徒们忙得不可开交?
“若玉柳果真如此作为,那受牵累最深的,岂不就是明界所有实力不如她的——皆有可能被其祸害?!”
狼影拧眉敛色。寻思着,是否应该厚着脸皮以今世夫君的身份缠住玉柳,看着她?阻止她乱来?
这么想时,狼影心里其实已有决断。就算心中没底,不知道今世她对他的感情还能影响到已经恢复魔身,很可能还恢复了前身全部记忆的玉柳——几分?——但是该做的,或许也只有他能做的,他就必须去做!必须试一试!
-
回到魔界。不出一月,玉柳凭着千年仅她一人有此百倍于其他众魔的碾压性实力,再加之这一千多年以兽身修炼成妖,再以妖身转化为魔的独特经历,让她贯通了三界的底层能量流动之法,她能自由驾驭三界的不同优势能力,配合她以最佳方式使用她的魔力。
如今,放眼整个明界,玉柳是真的再无敌手。
她轻易就平定了魔界内部分化,也很有力地威慑了外界对魔界的蠢蠢试探。之后,她毫无意外地重登魔尊宝座。魔界无人敢不服气。
而那个之前接替了她的新魔尊,也在她登位之时,被她给当众亲手灭魂。让众魔亲眼看见觊觎她权位者会落个怎样魂飞魄散的下场!连去暗界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重新回归的玉柳,实力比千年前更强。整个人变得比过去更加凛酷。然则面上,她的表情,却总给人一种沾染了人间烟火气的柔和?
她的骨子里更加的无情冷血,视一切生命如玩物,但她待人接物时却又时时处处展现着她的“情绪”,有了千年前所没有的丰富情感,和表情。却又比千年前更加的令人畏惧——因为她更加阴晴不定。心思无人能猜。
对比之下,反而使人觉着千年前的玉柳心思更为单纯。而现下,谁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弄得魔界人心惶惶。
-
“你们?”
感应到明界的阴阳门有异动,身在暗界的花语前去查看,却见到擅闯暗界者竟然是白檀、萧晗、花烟三人。
“你们不要命了?还是觉得我会念及旧情,放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
如今的花语,不只是花语,还因接受了“冥使”全部力量而同时承受着自混沌初开起持续至今的暗界掌握的七界的所有记录(记忆)。
人没变,变的只是因为知道的更加全面而自然而然会改变的应对态度。
但在只知一隅、一时、一事的眼前三人看来,眼前的花语已经冷漠疏离得令他们仿佛感觉不到她还有生命?不禁的,寒从心起。
开始有些后怕起来。真有那么一瞬,担心自己可能会回不去明界,或者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回去明界。
“不管怎样,来都来了。该做的总是要做!”其中,最是斤斤计较的花烟,这回反倒最先鼓起勇气站出来表明态度。
花语挑眉,“千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是因为在妖界混得如鱼得水,才给了你‘自信’的底气?”
哪怕再脆弱,也是一种自信吧。有了自信的花烟,的确看着顺眼不少。
三人皆不敢近前,立在原地,自觉与花语保持这样不少于百米的“安全距离”。只远远望着她。在花烟开口之后,另外两人才有勇气跟着开口。
白檀先说:“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模样。现下的明界完全失控。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明界命定的劫数。但就算是,我们被逼着来此求见冥使,想来定也是机缘所致。还请冥使给我们指条明路。”
说着,白檀带头向花语拱手深鞠一躬,以表其郑重的敬意。
身旁两人抿了抿嘴,也跟随着行了同样的明界正礼。
“看来,你们是已经知道各界高手陆续神秘失踪乃是玉柳所为。这才不得不冒险踏入暗界,前来寻我。”花语十分肯定。
花语的话印证了他们三人此前的猜测:果然,“冥使”无所不知。
“冥使!”花烟忍不住开口道出希望花语注意到的关键信息:“妖王,狼影他,独自去了魔界!说是要为了六界苍生,与魔尊同归于尽!难道冥使真能无动于衷吗?”
花语轻瞟花烟,突然问她:“你想做妖王,还是想做妖仙?”
“什,什么?”花烟一时愣诧,还有些尴尬。
的确,她有那心思,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妖界的影响力仅次于狼影。她也不是没有掂量过日后选择妖界还是继续两边通吃——哪个利益更大?——但没想到,会在这会儿被花语这般直白地戳穿。
萧晗和白檀在仙界如今的影响力相当于是天帝和王母的首席助手。他们还未必察觉到她的心思。如今,花语说的,他们定是相信的。根本无需什么证明。
花语这是要逼她斩断后路啊!
花烟忍耐住,硬是一个字也不说。就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其实还是想要最后再坚持一下:两边她都不想放弃,都想要。不行吗?
花烟的意图,一边的两人皆看得明白。但反观花语,她的意图却让他们有些捉摸不透。
“敢问冥使,花烟的选择可是与明界此番劫难有关?萧晗还算理智。
不论是对过去的花语的了解,还是对如今的“冥使”之于天道的职责的了解,——他以为,花语会特别询问花烟的选择,绝非只是出于个人原因!——那太渺小了,太无关紧要了。不管是花烟此人,还是花烟与花语的关系,都不值得花语似这般的“稍有在意”。
花语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看向萧晗,良久。萧晗也没有回避闪躲,只温驯地回望着她,等待着接受她抛来的一切。
“萧晗,过去十世历劫,你每一世都让我知道有你在帮我,却又总是抹去我身边人对你的记忆。你究竟所图为何?”这是花语给他的最后一次自己解释的机会。
冥使能知七界的过去未来,但无法洞悉所有人行为背后的真实动机,只能从种种事实中推测可能动机。即便吻合度再高,也不可能做到看穿全部。连他们自己也未必能看明白自己的一切,更遑论他人?
冥使到底也是七界的一部分,而非七界本身,又如何能知晓七界其他部分的真实想法?
萧晗忽的眼前一亮,笑意渐浮眼眸,反问花语:“你为何想知道?是因为好奇吗?”
花语眸色一滞,想了想,点头。手里不自觉摩挲着至今还带着的该是属于玉柳之物、但也是萧晗赠与她的那个木环,仔细琢磨自己这个奇怪念头。
应该是有点儿……其实知不知的,也无所谓。但毕竟萧晗这般持续了千余年暗助于她,说完全不好奇,也不可能。
萧晗却不答,反而一脸心满意足地转眼特地瞧了身旁的白檀。此时的白檀脸色霎时阴白,全无血色。只低垂眼皮,遮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心思。
“哈哈哈哈哈……”萧晗罕见地释怀大笑起来,“我本来还怨命运弄人,再不甘心的也不能再有更多贪念。没想到,临了,竟然让我知道——我还是有回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已心满意足!”
停顿了下,萧晗做了深呼吸,真正安下心来,“我已心满意足。”
而后不再多言。只满眼笑意又平静地望向花语,好似在回望着他的过去,他的美好,却已与眼前人再无关系,也不会再有其他。没有以后。
看懂了萧晗的眼神,花语才想明白:原来是萧晗为了自己的一份执念,为了他心底认定的那抹美好,借由她这个载体,坚持了千余年,只为成全他自己的一个美梦。
“原来如此。”花语看懂后,便彻底放开了这缕似有若无的好奇。
她扫视了他们三人,言归正传道:“你们要的答案,应该由你们自行去解答。”
说完,先行消失。他们再寻不着她的任何气息。同时的,他们也被赶出了暗界。一回神,已经回到了明界。
然而,此时的仙界已不再是他们走之前的仙界。一片死寂。半点仙灵不存。已然是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白檀首先警觉起来。他是三人中最在意仙界的。也只在意仙界。
“应该是冥使给我们的惩罚。”萧晗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惩罚?”白檀还以为冥使要罚也只会惩罚他们己身,“何以要迁怒于整个仙界?”
花烟白他一眼,“以冥使的力量,何须迁怒?只需改一下赶我们回来这边的时间就成。她无所不知,又怎会算不到明界迟早要发生之事?不过是把我们送到了这个时间来,让我们亲眼瞧见明界的下场。”
说到这儿,花烟心下一冷,面上却佯作无所谓道:“还真是惩罚得威慑力十足!”
她保证,从今往后,明界之人再不敢轻易开启阴阳门踏入暗界。比起一死了之,暗界有的是法子让明界之人生不如死,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