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喂!”

江靖一低喝一声,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被惊得跳起来,手臂顺势一甩,一个橘黄色的毛球被丢出一条抛物线,啪一声落到地上。

江靖一看得眉心一跳,那男人连头也不回就跑开了。

江知早一骨碌翻身爬起来还想追,被江靖一一把抓住尾巴倒提起来。

江知早挣扎:“抓住他!”

江靖一没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受伤,又把视线投向一旁伏趴着的大白猫。

大白猫满头是血,一只眼睛紧紧闭着,全身脏兮兮,像是半昏迷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个坏人!要杀猫!”江知早狂怒咆哮:“拿剪刀剪肉啊啊啊!我要咬死他!快追上去,我们能抓到他——”

“行,我们追上去,先把你朋友撂这儿吧。”江靖一把扭个不停的江知早放到地上。

江知早狂炸的毛顿时萎了一半,赶紧连滚带爬凑到大白猫身边。

“它快不行了。”江靖一实事求是地说:“流了这么多血。”

“救救它救救它救救它。”江知早急得抓江靖一大腿:“它是为了我们才被坏人抓住的!”

江靖一挠头。

他也想救,可他不会那些生肌活骨的法术,在老家时这都是长虫的修炼领域。

花盛开接到江靖一的电话时盘账正盘到一半,大概是因为太过专心没意识到时间流逝,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还恍惚了一下。

他甚至没发现蛋黄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店外的。

“怎么这么严重?”虽然在电话里江靖一大致跟他描述了一下情况,但带着箱子和毛巾赶来的花盛开还是被大白猫的惨状吓了一跳。

仿佛等到救星的江靖一和江知早齐齐看向他,江靖一问:“这样……还能活吗?”

此时一人一猫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地虔诚。

花盛开当机立断:“拿到我车上,送医院。”

江知早去过好几次宠物医院,老三老四地背着人跟大侄子介绍:“那是照ct的,能看到肚子里面,不不,那边别过去……是输液室。”

江靖一看到江知早一脸恐惧的样子就不困了:“你打针了?吓破胆子了?”

江知早嘴硬:“那哪儿能呢,小小针头……”

这时走廊那头走来一个穿白褂的医生,他立即警觉地停住话头。

那医生先看到江靖一,眼睛明显一亮,随后才看到江知早。

“咦,这不是蛋黄吗?”医生说。

江靖一朝他点点头,江知早立刻做作地蹭了蹭江靖一的脖子,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今天蛋黄这么乖啊,上次来打针三个人都按不住它,把我的袖子都挠成流苏了。”

底裤被揭穿,江知早立刻不装了,冷漠地低头玩自己的爪子。

“您是花先生的朋友吗?”医生明显想继续攀谈。

江靖一看了一眼颜面尽失假装失忆的江知早,说:“我是蛋黄的家长。”

这个医生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花盛开朝这边走来,于是点点头走了。

江知早急切地伸长脖子,江靖一知道他在急什么,主动开口问:“那只猫怎么样了?”

花盛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看着江知早。他长了一双天生含笑的桃花眼,鲜少有这种严肃的表情,小老虎被看怂了,默默从大侄子的肩膀上滑到怀里,把头埋了起来。

“很严重。”花盛开边开车边说:“皮被割开很多伤口,一只耳朵也剪掉了,暂时保住一条命,但需要观察一阵子。”

江知早难过地呜咽了一声,立刻被江靖一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嘴巴。

“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江靖一回忆:“戴了个帽子,但没看清脸,个头倒不高。”

花盛开闻言转头瞥了江靖一一眼,平时他的车副驾都是前台小姑娘坐的,江靖一上了车也没调整,两条大长腿憋屈地曲起来,乍一看跟蹲着差不多。

“比你高的人也不多。”花盛开收回视线:“医生说凶手手段很残忍,怕是个惯犯。”

说及此,原本松懈下来的表情又绷了起来:“我考虑过了,你说得对,蛋黄这个喜欢乱跑的习惯需要留意一下,花店周边不安全。”

大多数猫咪是居家宠物,花盛开很少带蛋黄出门上班,如果不是被邻居目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小猫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鲁莽性格——在家跳阳台出去玩,在花店还能挤窗户越狱,他尊重小动物追逐自由的天性,但纯贪玩不回家甚至会遇到危险这种行为绝不能姑息。

尤其是这次还遭遇到了这种恶**件。

花盛开连夜下单了家用摄像头,又到阳台上量了尺寸,打算装个防护网,结果发现阳台上原本闲置的空花盆里好像自己长了个什么,绿油油的苗只冒出了个头。

大概是被风吹来的种子落到了花盆里。花盛开观察了半天,发现身为花店老板的自己也不能辨认这究竟是什么植物,也许只是不知名的野草。

但大概是因为那点小苗绿得实在可爱,看起来怯生生的,这花盆原本也只是闲置,他想了想,还是没动它。

夜风有点凉,还有点潮湿,花老板拿着卷尺转身回到房间,发现半开的落地窗外爬了一只带翅膀的飞蚁,看来是要下雨了,于是顺手把所有的窗子都关了起来,想起一打雷蛋黄就吓得炸毛,又把窗帘都给拉上。

所以他没看到,当落地窗和窗帘都关上后,花盆里的“野草”迎风摆了摆,慢慢爬出一只白萝卜似的又带着四肢的奇怪东西来。

白萝卜一屁股坐在花盆沿上,虽然没有五官,但却精准地面向落地窗。

“去,去。”白萝卜头上的缨子摇了摇,一副驱赶的样子,冲着窗上的飞蚁说。

飞蚁胡乱爬了一会儿,眼见白萝卜作势要跳下地,这才振翅飞走了。

讨厌的虫子飞走了,白萝卜开始背着手在阳台上转圈儿散步活动,等江知早扒开窗帘缝找它时,正好看见自家老大正在做健身操。

落地窗的锁有点高,江知早跳不上去,于是他们只能隔着玻璃说话。

白萝卜听小老虎忿忿不平地讲了今天的遭遇,思考了几秒钟。

“这阵子你小心点儿,没有大人跟着不要自己乱跑出去玩。”白萝卜严肃地叮嘱他:“我活了这把岁数,见过的变态不说一百也有一千,有人能干出这种事儿不算稀奇,但最近城里虫子的数量很多,被那些东西缠上,人会变得更坏的。”

“什么虫子?”江知早听不明白。

“一种很像飞蚁的小虫子,时常趁阴雨天混在普通飞蚁里找机会扑人。如果被它钻进耳朵里,就会日夜耳鸣,不知不觉做下很多坏事来。”

“为什么要钻进耳朵?为什么耳鸣就要做坏事?”江知早好奇地追问。

白萝卜说:“说来话长,我懒得跟你解释这么多。我要回下水街一趟。”

“为什么呀?你才刚搬来一天,我还没偷花盛开的高级肥料给你呢!”

“我又不是真的萝卜,给我肥料做什么?”白萝卜叉腰教训它:“我要回庙里写一份情况汇报发给上级。那种虫子一只两只不成问题,但如果数量太多容易出大事,要及时申请管控。”

“我也去!”

“小孩子家家晚上不睡觉瞎晃什么?你——”白萝卜话还没说完,突然警觉消音。

“蛋黄?你在跟谁说话?”花盛开打开灯,看到窗帘下只露出半个高高撅起的小猫屁股,忍俊不禁。

他不习惯晚睡,今天因为救猫回家有点晚,过了点就不太睡得着,本来想到厨房倒点水喝,却听到小猫也还没睡,在黑暗里小声喵呜个不停。

听到花盛开的声音,江知早尾巴都僵了,他年纪小还不知道做亏心事时如何掩饰,只得任由花盛开走近,把他从窗帘下拖出来。

花盛开拉开窗帘,房间里的灯光流到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捏捏江知早的耳朵:“外面没有人啊,难道你在和小鸟玩,我一开灯小鸟就飞走了吗?”

自认为成熟的江知早不喜欢花盛开用逗弄婴幼儿的语气哄自己,大眼睛朝阳台角落里的花盆瞄去,看到老大已经安全钻进了土里才松了口气。

花盛开抱着小猫起身,正要转身却突然停住了。

“嗯?”花盛开也看向那个花盆,眉心微微皱了皱。

他觉得盆里那棵野草看起来有点不对劲,虽然小绿苗还是那棵小绿苗,但……

“角度好像不一样。”花盛开低声自语。

江知早横躺在他怀里仰脸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花盆里的那棵草,”花盛开继续说:“虽然在土里的位置一样,但两根苗的角度变了,但草茎位置怎么会变呢?难道小草自己会动吗?”

江知早和土里的白萝卜听到这话,登时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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