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十意味深长地朝天禾看了几眼,但是后者甚至是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毫不在乎地抠着袖子。
他只好推着轮椅过去,够着脑袋想凑到她耳边说话。
天禾睥睨着他,丝毫没有低头的觉悟,脸上有一丝狡黠。
难得可以看她哥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虽然这是她自己脑补的。
顿了一刻,她还是抱着胳膊装作不耐地低头偏过去:“做什么?”
天十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去红血谷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我身上是有什么红血谷特有的味道么?天禾下意识地往自己脚上看。
“不是那,脖子,欸,后面。”天十随着她的动作轻声提醒。
天禾很暴躁地摸来摸去,一直抓不到他的重点,于是皱着眉头又很无奈地瞪着他:“哪啊?”
天十静静地回视她,清瘦的手腕微抬起来:“那你低个头吧。”
“哦。”天禾直接单膝点地蹲了下来,她发现她哥这个坐着的高度还真不好把握怎么蹲能让他揩到,所以她只好趴在他膝盖上,手掌随意地搁在他大腿上。
天十把她长长的高马尾辫握到一侧,她雪白的后颈完全展现在他眼前,这种姿势看起来特别的乖顺,友耳朵尖可爱地敲着,他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往侧边的那一小块红点捻了捻。
过了一会,他轻声凑到天禾的耳边,沮丧道:“擦不掉,你是去红血谷做了个纹身吗?”
“……”天禾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拍着他大腿站了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才不纹呢。擦不掉算了。”
天十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抬高视线:“一个小姑娘,后脖颈上有一块血迹,很好看吗?”
“那我能怎么做?擦不掉我难道割了这块皮?我是个糙人,头发遮着点不就行了?”天禾把侧边的头发自如地退回后背,很不屑地眨了眨眼睛。
得亏她假装和天十聊了这会儿,他们在围墙这边围坐的人也都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没人再紧抓着她不放,她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有些得意地看向旁边这个无形之中帮他解围的人:“你那个玉,拿着了?”
天十的腰带上比先前多了块玉,应该就是早上她让莫山拿给他那个。
仔细看看,他今天还换了身衣服——
素灰色的底纹,细细的白色银丝镶线,把他本就白净的皮肤衬得贵气无比,腰带是翡翠绿色,紧紧地收着腰,领口那处比之前那件要开的多一点,能窥见一些锁骨处的阴影。
长得不赖,穿得再矜贵一点,好像和佩风哥哥也差不了多少……
算了,他们又不是一个风格的。
一个那么风光耀眼,一个……病怏怏的。
“我回屋了。”她也没凑到天十耳边,就像只是对着眼前虚无的空气说了句话。
天十回头看她,勾起一边嘴角:“刚回来,吃过了吗?”
“我又不饿。走了。”说完就不等天十再说些什么,她晃着步子就往自己屋的方向去。
天十维持着那个姿势看她的背影:“轻功耍得很帅,怎么走路那么像个傻小孩。”
一晃一点的,是飞太多路都不会走了吗?
怪可爱的。
天禾刚一推开自己屋门进去,就火速地转身把门推回去,然后勾过圆凳疲惫地坐下。
“奇怪,最近怎么越来越不会走路了,腿好疼啊。”她重重地捶了捶两条腿,很苦恼地把自己缩在小凳上。
她烦闷的时候会摸一摸自己的两只耳朵,拂到脖子的时候她想到她哥的话:“擦不掉。”
她那个时候是躬身低头的,声音自上而下灌过来,本来就有些低哑的声音更为突出,她几乎是抠着指尖才忍住了颤意。
她和孤清小时候玩游戏的时候,孤清说她自己腰上有痒痒肉,天禾抓了抓自己腰,发现一点也不痒,很骄傲地挺着腰对她炫耀:“我就没有!”
然后孤清冷笑一声,一只手快速又敏捷地捏住她一只耳朵,往里面又是哈气又是说话。
天禾狂叫着被按倒在地,红着脸喘了半天才被放过。
“小禾子,你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你的痒痒肉啊,虽然我耳朵也不能被哈气,但是显然没你这么敏感。啧啧。”最后轮到孤清笑话她了。
从此以后,天禾就尽量掩饰她耳朵这方面的弱点,有时有人要凑到她耳边说话,她就捏着拳头忍住,忍着忍着就差不多脱敏了,但是很显然刚刚和她接触没几天的天十,他说话时的气流她还没能弄熟悉,今天又差点想推开他躲到旁边去狂叫……
不过他这倒是提醒她了,红血谷里有一种东西,沾上了不容易洗掉,会有这种血色的印子。
其实在红血谷下毒手的人不一定和她一样不知道这一点,很可能是做了措施的,但是她现在也只有这一点线索。
此时她屋内的窗门大敞,金秋季节的月桂花特别香,风一吹就有几小撮迫不及待地往下跳,拂到她鼻尖的香气已经淡了好几层。
天禾扶着桌子踱到窗边,她的窗正好对着天十的内屋,屋内人安静的坐在木椅上的侧影显出几分忧伤,她定定地看着烛光下他指尖那一点,慢慢俯下|身,把下巴搁在手心,托在窗棂上闻着花香、看着人影。
如果没有受伤的话,寻常年纪的男子这个时间,完全可以在繁华的天城饮酒赋诗吃小菜,而不用窝在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地对烛绣花吧?
所以说血缘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即使十多年没见,我还是想帮你报仇呢。
天十:胡扯!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绣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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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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