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有道理。那你抓住他了吗?”天十托着下巴,侧过头看她。

天禾撇了撇嘴,似乎很遗憾:“这还得批流程,我现在根本没那个权力,所以我才回来了啊。”

莫道荣看了看时分,的确这点时间来不及做什么:“你调查血衣的时候,他察觉了吧?”

“做贼心虚,保不齐他可能会逃走,我晚上打算去教训他,保密啊。”天禾眨了眨眼睛,她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天十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天禾已经提着刀从亭子里跨了出去,扬起的风把她的发尾吹起,张扬的少年意气里藏着看不透的狠戾,但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问起眼前的人:“天禾有练什么别的派系的法术吗?就是……不是名门正道的那种。”

天十对武功异术似乎很有辨识力,是他来这之后才感受到的。他虽然是现代人,但是却能感知不同派系的功法,就好像一首诗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背,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感知,你被莫名投到不属于自己时空,你总得有些金手指是吧?

他在这里最熟悉也最亲密的人,就是天禾,危难之中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并且一个人把他从红血谷救出来,他不用任何理由就可以把信任交付,但也有些没被证实的问题。

比如他为何能在天禾的周身气流中感知到一股不属于她本身的攻击性气息,这独立于她外公的天宇道气焰,也不是天明恙的地气,甚至在天城所有有过接触的人身上,他都没能感受到相似的气焰。

都说天禾师出踏霜,天城曾经的第一轻功高手,那么也不应该有这股反冲气焰,周围人也都没有对天禾这身不寻常的气焰好奇过,就好像他们一点没有感知过习武之人的气息。

既然事关天禾,他也不想太过草率,若旁人听了他这番言论莽撞地就把天禾当作邪魔之人,他倒是害了天禾了。

所以只能在这边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老练之人,或许他们略知一二。

“那怎么可能?”莫道荣非常激动地拍了把桌子,“天禾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练功,她的底子都是我看着练的,我从小连他爹都不让插手,学的是纯派天宇道,踏霜教她的更是至上心法,她的踏霜剑法和天宇道是相得益彰,天禾不可能再去练别的,禁术更是不可能!两术相克,她早就吐血身亡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老爷子似乎有些激动,不过也很合理,他看起来就很宠爱天禾,练旁门左道的功夫为他所不齿,更不可能由人“诬陷”他孙女。

天十笑了下,给他杯里倒满茶:“外公别动气,我就是随口一问。”

“你这随口问可问得太大了,本身天禾最近在天城名声就有些争议,她也不让思挑出现在大众面前给她澄清,要是再被什么有心人传出去,说她练了邪术,这对她……唉。”

莫道荣心心念念着要让天禾天十都在世安堂闯出一片天地,要入官怎么都得是名门正派,天禾一贯以踏霜的弟子为世人所知,练了旁门左道肯定是会被赶出仕途的。

他让后代接班的计划不就又失败了。

天十自觉再待下去也无趣,还扫了老人家的兴,他说话一贯比较直,想问就问了,也没想过外公心里自家孙女练了禁术是多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赶紧道了歉:“外公,我也回屋喝药休息了。您再坐会儿吧。”

莫道荣出了声:“别走,就坐这儿。”

这语气听起来有些严厉,也不容拒绝。

天十回了头,心想不成这老爷子还生气了,要好好教训他一个中午?

莫道荣也没看他,只是盯着亭外的几大株绿植,悠悠道:“你中的那个毒,府里郎中看不了,是天禾去外边请的江湖郎中。”

这点不假。

天十“嗯”了声,然后继续看向老爷子,他这话肯定没说完。

莫道荣慢慢起身,他身高中等以上,站着的时候明显比坐着的天十高了很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把手掌搭在天十肩膀上:“我看过你的药,用料不是天城之内寻常的养殖花草,都得是从外边山上采的。江湖郎中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备药,那都是悬崖峭壁,高价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去。我虽然没问过天禾,这孩子也不可能过来邀功,但是应该只有她,自己孤身一人去取了给你做药。”

天十的身躯幅度很低地一震,这些……他的确不知道。

他认真地嫌弃过那药味道独特,也从来没有这么铭心刻骨地吐过血,甚至怀疑数吐血次数也是天禾编来哄他玩的。

原来这些药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到悬崖边采的吗?没有带孤清和莫山,总是一个人从屋顶蹿出去,又带着一身脏污回来,不是在外面疯玩,而是给他找药草。

每次见他都是不耐烦,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但背后的关心一点没少,连着几天在天城里给他找害他的人。

他胸口涌着一股气,堵在嗓子里,连耳窝里都像闷着拳头一样压着神经,“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冷汗渗透全身,他才稍微缓和,连呼出的气都比先前要顺畅。

莫道荣拿自己的贴身手帕给他擦嘴擦手,那帕子上有一股他身上惯有的清冷香,很好闻。

天十吐完血,气儿顺了:“外公,你的手帕味挺好闻的。”

莫道荣在他头顶轻笑了一声:“萱依的熏香,她以前也给过你一个的。这么多年了没见面,你再问她要一个,天禾也喜欢她做的。你多和他们亲近些……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推着天十的车,把他送到屋门口:“你好好休息吧。”

天十撑着脑袋,他在回味莫道荣那话。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意思就是别多算计天禾,不要和妹妹玩勾心斗角。

他们一个个看着天禾长大,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

可他呢?被扔在南源邻国当质子,是如何长大的,他们一概不知,几乎是所有人都可以对他保有重重的戒心。。

要是长歪了,是个爱搬弄是非的嘴碎的草包,他们也有资格教训。

天十苦笑一声,这种孤立无援,任何一句话都能被恶意揣测的境遇,真是郁闷极了。

他只是有些疑问,问出来就成了在背后告妹妹的状,这群人,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短吗?

他好像拿了个非常炮灰的剧本,郁郁不得志。

天十这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天禾也还没回来,他也只扒拉了两三口,全程闷着头,没看任何一个人的眼色,吃完就早早地告退。

他在这府里无人对话,虽说有个莫山能时而说上两句,但是这些内心的郁结也不可能和莫山讲,很多情绪来得很急,也无法纾解。

所以即使过去了一个下午,他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不开,恹恹地坐在轮椅上,靠着门望着天上那点残月。

都说天上只有一轮月亮,无论人走到哪里,你又长到什么年纪,这轮月亮永远不会变。

那这轮月亮和他二十多年来看到的就是同一个,如果有摄影功能,说不定它翻到快进键,还能再回味一遍他先前的生活呢。

唉,好想做个梦,他就变回廿里,只要演着别人的人生,跳脱开自我情绪,他永远都能自如地抽|身,爱恨都随意。

哪里要像现在这样克制情绪,虚与委蛇,有话不能说不能问,憋屈死了。

“咚。”天十掐着眉心,无声地叹息的时候,像是小石子丢下的声音从墙角边传来。

他循声看过去,和翻身正要往下跳的天禾警惕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总是撑着头坐在那里?看着特别瘆人。”天禾小声地嘀咕着,不过这院里现下安静,这点声音刚好能被天十收入耳内。

她有些笨拙地在光滑的墙面上滑下,全然没有以前翻上翻下的潇洒气度。

天十又问道:“你怎么不用轻功飞下来?”

而是在这里像贼一样爬?

天禾眼神闪躲:“要你管。”

她最近腿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天耍会轻功就很累,尤其刚才还……花费了很多体力,这会还能爬就不错了。

看你这个弱鸡,还坐轮椅上呢。

天禾冷哼一声,要从他面前大踏步地路过,最后又只能小心地迈着步子,腿真酸。

天十估计是郁闷太久,这时又是深夜,急于找个人倾诉,抬手就抓住了她的衣角:“你吃饭了吗?”

天禾有些意外,因为天十的语气太过温柔了,她听来也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靠夜色遮住她微红的脸:“没呢。你从饭桌上给我藏了吃的么?问我干什么。”

站都站不住了,她见那人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等他把话说完。

天十早就松了手,盯着他膝盖上那处被月光罩住的衣摆,轻声道:“我也有点饿。不知道到哪里能寻到吃的。”

这意思就是让我去帮他拿吃的,反正我也没吃,顺便的事。

天禾想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哎呦”一声从台阶上坐起来,很麻利地推着他的轮椅,转个方向去备膳房。

“你要是饿了不能喊莫山吗?我要是没从这个墙边回来,你今晚就饿着?”天禾想了想,还是准备“提点”他。

天十低着头,嗓音听着有点闷:“莫山……最近很忙。”

也是,莫山忙着调|教府里新请的一堆功夫少年呢。

“那你喊爹喊娘啊。话说府里膳食做得都挺多也挺好的,你晚上吃不饱吗?”天禾奇道。

“你不在家,就我一个小辈,吃着不是很痛快。”天十掩住嘴,低低的咳了声。

“……哦。”天禾心想还好是推着他走的,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到了一处已经熄了灯的两开门大屋子,天禾先上前一步推开:“到了。一般柜里都会存一些方便的糕点。我给你找找去。”

她轻车熟路地进去,天十在月色下稳稳地待着,能听见一些细微的翻动声。

被投喂的感觉,就是这样吗?她在屋里翻着的一些轻微的声音,似乎让他心里有了一股热流,轻轻地包裹着外壳,这是他这一天来,最感到温馨的瞬间。

天禾很快就跳着出来,把门又轻轻掩好,嬉笑着给他展示战利品:“看我翻到了什么,这肯定是外公带来的麦子酒。”

她晃着手里看起来很精致的小瓶子,笑容比星星还耀眼。

“你有口福了。”天禾跑过去,因为太高兴,她甚至蹲下|身,很亲昵地摇了摇天十的膝盖,“感觉你心情不好,很需要喝酒的样子。”

天十也不自觉地感染了好情绪,勾起了嘴角:“我就一个人喝闷酒吗?”

天禾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你确定要我喝?”

怎么觉得她问这个,有些阴谋呢。

兄妹感情升温进度:1%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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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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