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送凛捕头和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街上了,我才开始思考绛湖人贩子这件事,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临京城离绛湖不算近,凛捕头从临京府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抓人贩子?不会是绛湖官衙的吃白饭功力高到连临京官府也看不下去。那么,临京府在查的是桩牵连甚广的,和人贩子有关的案件吗?
绛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平,我想了想,还是拖着小阳先回绿苑。
“啊啊啊啊!顾哥哥!不是说好了再玩一会儿的吗!”小阳不满地嘟起嘴。
“这里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改天再带你出来玩。”我说,“刚才你也看见了,有人贩子。”
“可是顾哥哥,那坏蛋不是被你揪到衙门了嘛!”小阳眼珠子一转,咧嘴笑道:“而且有顾哥哥你在呀!你会保护我的!”
“我……”我看着这小猴子的眼睛都发着光了,只得叹了口气,“是啦,我会保护你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回去。”说罢,我直接拎起小猴子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恍惚间好像有阵笛声从远处传来,听这声音,不像是中原的笛。
“顾哥哥,我头晕……”小阳拽拽我的衣袖,我便停下来,微微低着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啊?
“我背你吧?”我说。
“不用,我……”小阳刚摇了摇头,随后就是两眼一合,忽地就往前栽去,我马上一把捞过来揽到怀里,可同时,我也感觉有点头晕。
我自然没有生病,那么——那笛声有问题。
我运起内功让自己维持清醒,背上小阳,循着笛声走去。
这是与绿苑相反方向的山路,但这林间小路都是同样隐蔽,杂草长到半人高,我拨着草木走过去,很快就看见了在山崖边上,站立着一个苗人穿着的女孩,正看着崖边风光,吹奏着笛子。
这个女孩头戴着银角冠,垂有一圈的小银饰,脖子上是银质的项圈,上面有几个小铃铛。她穿着的上衣衣长不及腰,黑色的布料显得她露出来的一截腰肢雪白,两边是短到在手肘之上的红色衣袖,与她下身短至膝上的红裙相衬托着。
姑娘这穿着……很清凉啊?
我走近她,微微一笑:“姑娘,你好。”
姑娘顿了顿,放下了笛子,转过身来,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直看着我,“撒似?”
那是个看着约摸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长得很清秀,有神的大杏眼添上几分活泼,嘴唇有点薄,嘴角是微微往上翘的,恍惚间,我竟觉得她和花花师姐有些相似。
“姑娘可是一直在这儿?”我笑道。
对方闻言挑了下眉:“干撒?”
“你的笛声让我背上的这个孩子晕倒了,可能是中原人听不惯吧。不过这一带的治安不好,现在又有人贩子出没,希望你不是助纣为虐。”
“你似嗦我吹得蓝听?”
虽然她中原话说得不流畅,但我到底还是能理解的。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希望你不是来帮那些人贩子的。”
“那要似我似呢?”对方挑眉一笑,灵动的眼睛眨了眨。
我没说话,拿出竹笛,在手上转了转,看着她。
“原来你们中原人也喜欢动手打个痛快!”姑娘露齿而笑,忽地就踏起轻功从崖边退了下来,转身就跑远了:“我叫阿木札!”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也不追了,背着小阳回绿苑药师堂。
回到绿苑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药师堂门前也非常安静,轻轻扣开了门,见老先生披着轻薄的外套站起身来,便想是我扰了他的午睡。
老先生见我来了,还背了个小家伙,便笑了笑:“这小家伙怎么啦?”
我把小阳放下来,照老先生的指示把人放到床上,随后对老先生道:“他刚才听到一个苗族姑娘的笛声就昏过去了。”
“苗族姑娘?”老先生边为小阳把着脉边思索道:“是不是最近又出什么事了?”
“苗族姑娘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名叫阿木札。”我说,“绛湖有人贩子出没,这事情好像闹得很大,临京城的官府也来帮忙了。”
老先生摇摇头,“没听说过这姑娘。根据现在这孩子的损伤来看,她的内功也不算深,只是小孩子抵抗力差才至于昏迷。”他说着,拿了瓶药油,打开瓶盖后散发着薄荷的清香。他倒在手上搓了搓,揉揉小阳的太阳穴,“可能是专门针对小孩子的,和你所说的人贩子有关。”
“嗯。”我点点头,不过这事情已经有凛捕头出手了,那位可是临京府的战斗力第一人了,大概也用不着我们来管。
小阳醒来时已是晚饭时间,我看着他洗完脸了,就拎起来带他去找吃的——厨房被人扫空了,只得去师父那儿蹭饭了。
“师父~”为了晚饭,我和小阳笑容满脸地走进师父的家门口。
“想蹭饭直说,你们两个笑得太假了。”师父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抿了口茶,指了指大厅上的一桌饭菜——“那我们不客气啦!”我们立刻扑向那桌饭菜,顿时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师父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这是几十年没见过吃的?”
“是师父做的饭菜好吃。”我说。
“对了,青砚,你有没有见过花花?”师父忽然道。我闻言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师父,“没有,怎么了?”
“她今天一大早出去要买包子吃,到现在还没回来。”
“可能一路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她就边逛边吃,逛吃逛吃着,走远了吧?”我说,这种事对于师姐来说很有可能发生的。
师父摇摇头,“最近绛湖可不太平啊!”
我:“师父是说人贩子?”
“是啊,都惊动临京的官府了。”
“师父,师姐都那么大一个人了,就不会被人贩子拐了的吧?”
师父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孩子,不知道这江湖险恶……”
“师父。”我不禁笑了笑,“那你说在你心里,哪个不是孩子?”
“为师就不是孩子。”师父说着,喝完了茶,起身扫了扫衣服就要走,“好了,你们在这里吃吧,吃完记得洗碗,我去找连愈。”
“对了师父,大师兄是不是孩子?”我好奇地。
师父的眼珠子转了转,“算是个大孩子。”
过了不久,我和小阳吃饱喝足,我端着碗碟出去刷洗时,师父回来了:“唉,大孩子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师父,我相信师姐那么大一个人不会被人贩子拐了去的。”我边刷着碗筷边说。
“你就知道一定是只有人贩子吗?”师父走了过来,“能把临京官衙的第一高手凛锋寒也请来,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那师父觉得还有什么情况?”
“不好说,要想了解的话得去调查。”师父说着,进屋子里对小阳说:“小猴子,这段时间最好别下山,真憋不住就找我或者你大师兄一起,青砚是靠不住的。”
“……”正在老老实实刷碗的我闻言就是一怔,“师父你这么说你亲徒弟真的好吗?”更伤人的是小猴子马上就愉快地答应了。
“实话实说,不然你觉得你和你大师兄哪个靠谱?”师父云淡风轻地,“别说我偏心,这都是事实呀!”
“大师兄靠谱。”我无奈地埋头继续刷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