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鬼使神差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走上了台阶,向着他们走了过去,毫不意外地看着门卫大哥俩同时伸手来拦住了我:“请问阁下是什么人?”
“客人,你们主人家请的。”我正色道。
两人相视一眼后,没放下手,“我们主人今天没有请客人。”
“今天没有,先前就没请了?”我一本正经地,“我从其他地方来的,需要一段时间才来到。”虽然我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已经慌得不行,我还真挺怕他俩回答“还真没请”,但我就不信了,这家人几个月里都没请过客人吗?就赌一把好了。
他俩又对视了一眼,“莫非,你是黎先生?”
黎先生?这好像可以蒙过去——若不是我留意到他俩的小眼神的话,若是我真是他们所说的“黎先生”的话,隔了一段时间才来到,他们却一点惊讶、欢迎的神色都没有,哪怕一点点也行,可此时,他俩倒是平静得出奇,甚至,我还瞥见了谁在窃笑?
“不,我不是。”我平静道。
这话一出口,我便满意地从他们的神色里看出了“惊讶”,以及一点点的“欢迎”。
“那先生是?”他们的神色仿佛在告诉我,只要答上这一道题就能进去了!然而……哦,这题问得可真好!
……大不了答不上来我就走人。思考了片刻后,我咬咬牙,反正到时候大不了开溜就是了。
“我姓顾。”我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心里已经在数:“一、二、三”准备随时开溜了。
俩门卫大哥选择对视,我就认真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没反应、还是没反应。我心想,你俩要秀恩爱也用不着这么磨人吧?
过了一会儿,我得到的回应是——“顾先生请。”
……?!我都准备开溜了你们猜跟我说这个!?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在做梦后,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走了进去。
我没走远,好像听到了门卫大哥的谈话:
“王爷有请一个姓顾的客人吗?”
“不清楚,但他看起来不像是骗我们的,而且我们刚刚骗他的‘黎先生’圈套他也没有中。”
“也是,宁可相信他,不然王爷追究起来,赶走客人我们可有很大责任。”
原来是因为他们家主人管得严啊?不过说起来,王爷?这地方居然是王爷府吗?我打量了下地市的普通材质地砖,通道两旁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盆盆栽,怎么也联想不出来这是个王爷所在的地方啊?
我仍是不可思议地顺着通道走,本着多观察多发现的心态仔细留意沿途的风景,直到我惊讶地发现一旁岔出来的小路上,地砖缝里有一丝丝褐色的凝固体,不像泥土,而是……血!?
我定神一看,确定它真的是血迹后,心里一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顺着如丝线般幼细的血丝走,直到走廊尽头,我看见在一处角落里,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的人,穿的是朴素的,和门卫大哥一样的白边蓝衣,看起来普通而不起眼,但我嗅到他身上有股浓烈的血腥味,想必那一路而来的血迹便是他的杰作。
而我心中的不好的预感此刻更为强烈了,因为竟觉得眼前这人的身形有点眼熟,特别是那围了个金饰的马尾!虽然已经散散塌塌的,但还是清晰可辨!
“卜……渊?”我揣着砰砰的心跳走近,我不想让我的猜测得到证实,它是对的。然而,当对方转身来看我,冲我苦笑时,我的希望就落空了,换来的是心里的一阵抽痛。
那的确是卜渊,只是脸上有一抹血迹,衣领处也尽是让血迹染透的痕迹,几乎蔓延到心口处。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我惊得差点说不出话,他不是要去天工府的吗?
卜渊刚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一阵猛咳阻隔了好久,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领子上已是又一片被他咳出来的鲜红血迹,看来是中了很深的内伤。
“你先缓缓!”我说着,马上运功推了他的背脊,尝试稳住他的心脉,但不知道这货是不是真的的话痨,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就会憋死的那种,愣是在我给他运功顺气的期间,宁愿一咳一咳地也要把话说出来,断断续续地:“我追查到、这里……蒙混不过去,被发现了、咳,挨了那王爷的打……”
“打哪儿了啊?你现在怎么样?”我惊讶地,卜渊这武功在当今的江湖上绝对算得上一流的高手吧?可这王爷还能把他伤成这样,那该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啊?
“我刚刚运过功,把血止上了,可这里还是很痛。”卜渊指了指自己染红的胸膛,“是内伤,他那一掌刚好捶我这儿了。”
“嘶……”我看他那血迹脉络,这挨打的位置,怕不是心脉处吧!
“要不,我背你回去?”我撩开他额前的碎发,他脸上也是一道又一道血迹了,方才他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怕是没有逃离的气力吧?
“……你哪背得动?”卜渊原本因为疲惫而没睁很大的眼睛,在听到我说这话后,顿时就瞪大了。
“……我哪背不动!”我说,“你就这么小瞧我?”说着,我正想伸手把他揽到背上,可随即他似笑非笑似地指了指他身后的一柄重剑。
喔,这分量,有那么点难度嘛……
“……逃跑你带什么大家伙!?”我没好气地,“扔了,我背你。”
“不要。”卜渊伸手就去挠他的重剑,我见状只得伸手过去想揽他到我背上,加上这么大一把重剑,我可是真的背不动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看!那个让王爷打伤的人原来在这儿!”
我当下一惊,立刻转身去看,看见的是五、六个服装统一的人跑了过来,还持着长长的佩剑!
他们转眼间就堵到了我们面前,我往前一步护住身后的伤患,拿出了我的竹笛,随即便是运起“狂风扫叶”迎上围攻过来的长剑。
我的竹笛杠上那剑身时,我能感受到对方深稳的气劲,功力不浅,加上那么多人打我一个人——麻烦了,就算我能一直扛着,我打不倒他们,我和卜渊便出不去了。
但我根本没有思考的余暇,他们的攻势很是连贯,我只能不断迎击,而且为了我后面的伤患,我甚至不能闪躲,只能硬杠。
也不知道我到头来我到底和那五、六个人耗了多久,我没法打倒他们,反而因为这打斗动静而惊动了更多的人——来打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我眼看这些下去不妙,咬咬牙,挡在卜渊身前,横笛运起“千日繁花”这个以牺牲防御来挨一顿毒打作为代价,从而蓄气攻击的心法。
期间,我身后的卜渊忽地拎了重剑把我挡开,嘴里喊着:“顾青砚,你傻站着干什么!”手上已经抡起重剑和打向我的人群殴打起来了。
但他始终是身负着很重的内伤,虽是有天生的力气优势,一挥剑便能放倒几个,可不到一会儿他嘴角再次渗血,随即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剑地就翻滚在地上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一边蓄气一边往他面前挡,把他塞回我身后,只见他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
“你是伤员就老实点!”我不禁道。
“可你伤着了我怎么跟你老大交代……”他有点委屈地。
“不用你交代,老实点,自己运功止血。”我坚决地,拿稳竹笛挡在他面前,独自面对蜂拥而来的利刃。
直到我挨的打以致于我身上全是剑痕了,我笛子上的蓄气也差不多了,收功后顿时一股气流流窜全身,仿佛之前挨过的揍所致的疼痛都没事了似的,尽管衣袖已经是血迹斑斑,可挥动笛子的力道强了几倍,我握紧了竹笛又是一式“狂风扫叶”,狠力扫向向我袭来的利剑,一下子打掉了好几把剑,随着长剑“哐当”落地,我用我手上的竹笛撂倒了俩。
可很快,我凭借着千日繁花的气劲撂倒几个后,他们身后又涌来了一群人……
有队友真是好啊……我不禁感慨了下人生,但也只能无奈地咬咬牙,继续扛着。
因为除了扛着,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他们人那么多,而我们窝在角落里,能逃离这里的出口都被堵死了,我轻功也不算好,就算我自己能逃出去,可我还带着个伤员呢?
我不禁又去想,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
刚想着,我就不禁苦笑,可不能什么都依赖大师兄,可事实上,道理我都懂……唉,这大师兄依赖症怕是治不好了。
就在我又抗下一招时,忽然一阵冷冽的风吹过来——横剑在我面前的好几个忽地扔下了武器,随着长剑“砰”地掉落在地,他们整个人也都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一愣,难不成这就是心诚则灵?大师兄真的来了?但随即转念一想,要是大师兄真的来了的话,这放到人的方式哪来的这么“文雅”?
“唰!”这是一声铁边折扇收合的声音,接着,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衣摆翩翩,步步生莲一般的优雅,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是沐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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