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所说的那条暗道就在芸来饭馆的不远处,我把小阳托给客栈掌柜帮忙看照后,就随着他穿过几条小巷子,而后便找到了他所说的暗道。
它的入口很隐秘,在一堵红墙的砖上摸索了许久,才敲出一块空心的。之后,红墙裂开了一条通道,我们走进去后,它就关上了。
我擦亮了火折子,正要好好看看这里的环境,忽然就有好几支飞箭射来,我连忙躲闪,没有妄动。
但是,安静了许久,它都再也没有反应了,看来只是机关,而不是被什么人发现了。
我们便小心的前进,避开时不时飞来的利箭。
很快,我们走出了暗道,面前就是一间旧院,普通的四合院,青瓦红砖。
大概是初雪楼的人感应到绿苑心法的闯入,顿时,数十个穿着蓝边白袍统一服饰的人,提着冒着霜花的剑,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我还没吹响竹笛,卜渊就是一式天地无归,把重剑狠狠地插在地面上,瞬间裂出许多裂痕,强大的内力震得青瓦也坠落了好几片,十数个人顿时就被内力震伤,见着情况不妙,就有人跑回去院里通报——
很快,又一个穿着蓝边白袍的人出来了,就站在青瓦之上,衣袂翩翩,气度不凡,纵使和那一众初雪楼的人一样的衣饰,但他出来后,那气势还是很突出。
二师兄跟我说,那人是初雪楼的第二高手,许缈尘,武功仅次于郑流风。
许缈尘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院门的青瓦上,而其他的初雪楼弟子退回院子里,安静得很,仿佛这个人一出现,就有一种震慑全场的气势。
和郑流风一样,这人的眼眸里满是冰霜,甚至更甚于郑流风,这冰霜怕是已成万里冰川了。
许缈尘没有动作,我们也没有轻举妄动——直到我猛地发现脚下踩着的地面上竟结出了一层冰霜!
周围的气温都仿佛在逐渐下降!
“再等下去会变成冰雕的吧!”我说着,就吹起了摄魂笛曲,但就在这一瞬间迎来了许缈尘的一剑而来!他出招极快,我才奏响了一个音,那寒气就打中了我,好在君玉剑挡住了许缈尘那把结了霜的剑,紧接着,卜渊一抡起重剑砸回去,许缈尘剑一手,人轻灵地一跳,躲开了——与此同时,他那把剑散出的寒气又让地面结了层霜,给初雪楼制造出有力的环境来!
下一刻,许缈尘剑舞起霜花,霜花片片如同利刃般纷纷袭来,由于这里没有半点草木,我根本无法以叶舞来抵挡,只得咬牙挥动着竹笛去打掉迎面而来的霜花。
但卜渊的大重剑清扫霜花起来是很利索的,“啪嗒啪嗒”的,不到一会儿,那重剑就朝着许缈尘打去。
许缈尘和卜渊过了几招就被伤及后背,迅速几个快步跳回屋顶的青蛙砖片上:“绝霄阁主。”他开口道,那声音很低沉,“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卜渊皱眉,不语。
“你的人在我手上。”许缈尘说罢,打了个响指,随即,两个初雪楼的人,一人一边,按着张潋的肩膀,把人给押了出来!
彼时的张潋脸色青白,原来就瘦削的他,此刻更显得单薄非常,押着他左边的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冒着寒气的大刀,随时就要看下去一般!
“把武器放下,不然我杀了他。”许缈尘道——但就是在这时候,他才说完威胁的话语,就是惊得瞳孔一缩,只见君玉剑竟悄无声息地指向了他的背脊!
二师兄出剑的速度也快得惊人,此时,他就在许缈尘身后,看了看许缈尘,又看了看那俩初雪楼的,声音冰冷:“你们敢对他怎样,我就杀了他。”
这时,我见那俩初雪楼的人神色都绷不住了,面露犹豫之色,想来我们还有博弈的机会!
许缈尘冷笑了一声,如冰川一样的眼眸直视卜渊:“我再说一次,把武器放下。”
“阁主,请不要上当!”张潋似乎有什么预感一般忽然喊了出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
“放,抑或是不放?”许缈尘道,而后似是轻蔑似地回头斜了二师兄一眼,意思像是不相信他能杀了自己。
可随即二师兄毫不客气就一支玉簪飞了过去,一根银针从玉簪里飞冲出来,一下子就划破了许缈尘的脸颊,意思在告诉下面的人,别以为他杀不了许缈尘。
我紧盯着那俩初雪楼的反应,他们脸色越来越犹豫,我手心也不禁地冒出了汗……可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哐当!”的刺耳的一声!
张潋的预感没错,我们的博弈想法被卜渊放下的重剑中断,随着它摔落在地,这场博弈也就随之而去了。
“我放下武器了,放了他!”
“只有你放了武器。”许缈尘道。
而后,我只好也放下了竹笛,而卜渊看向二师兄,二师兄拿剑的手明显顿了顿,他有些惊讶于卜渊的反应。
“老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我很抱歉,我不想赌,不想冒这个险。”卜渊说。
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红,我也能读懂他的想法,他不想赌,毕竟对他那么重要的人,即使许缈尘死了,也换不回来的。
“先让他们放了老张好吗?”卜渊说。
而后,卜渊见二师兄没有反应,垂了垂眼眸,“我不想看见老张死在我面前……”
“我不。”可没想到二师兄竟是这么冰冷的一句答案,这等无情的答案一出口,在场的人都不禁惊住了——也就在所有人惊诧而来不及反应的这一瞬间,二师兄飞身扑向张潋!随即在那俩初雪楼弟子反应过来就一大刀砍下来前,伸手抱住了张潋,而自己挡下了这一刀!刀就砍在了他左肩上,口子很深,我见着似乎都要砍到骨的那种,鲜红很快就染红了整只纯白的衣袖,触目惊心。
这力度,要是砍在张潋伸手,估计张潋就死了……
二师兄就这么左手抱住张潋,右手执剑挡了几下攻击,躲闪了一路,终于跑了出来,在卜渊满目惊愕之下把毫发无损的张潋带到了他面前。
“抱歉,有些时候我还是想赌那么一把,赌本换成我自己来,就算没赌赢,也由我自己承担。”二师兄看了卜渊一眼后,低头“唰”地撕下另一边的衣袖的干净布料,我见状马上过去帮他去包扎另一边淌血的口子,那是真要见着骨的深口子,一裹上去,这白布立刻就被染红了。
“你这什么赌狗发言!”我不禁地,去翻自己身上干净的布料,给他绑着汩汩冒血的伤口。
“歇会儿就好,不碍事的。”二师兄说。
“我就从来没听说过要砍着骨头的伤还不碍事的!”我说。
“没事。”二师兄说罢,握好了君玉剑,看向卜渊:“你怎么还不走?”
“你是要我在这种时候留下你,自己走人?不可能!”
“这本来就只是我们和初雪楼的事。”二师兄这话应该也说给初雪楼的人听的,言下之意,两个门派之间的恩怨与他人无关,不应该在干预绝霄阁——把这俩绝霄阁的人放了。
但是,现在绿苑就我和他两个人啊?卜渊走了我们……打得过吗?虽说他现下得看照着虚弱的张潋,不那么方便?
“但是……”卜渊正要反驳什么,二师兄便打断他:“你留下来我没意见,他不行。”他看向脸上已无多少血色的张潋,“你不能让你兄弟留下来陪你送死。”
“我更不能让你送死啊!”
“死不了。”二师兄说罢,挥剑凝聚了气场,把这俩绝霄阁的人隔开了,与此同时,许缈尘也开口了:“绝霄阁主,你执意留在此地,就是干涉我派和绿苑的事了,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
卜渊看了看虚弱的张潋,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人离开了。
然后,初雪楼的人又向我们发起了攻击,一众弟子从院里出来了,我正要横笛迎敌,却惊讶地发现二师兄这气场把我人也给隔开在外面了!
我、我不是你亲师弟吗!?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从绿苑除名啊!?
我就这么看着君玉剑从剑身散出一道耀眼的白虹,缠绕着丝丝红艳的气劲,随着剑的舞动而流转着,剑与许缈尘的剑交碰的一瞬间,如丝丝红线般的气劲顿时喷涌而出,许缈尘始料不及地就被划伤了好几处,蓝白的衣衫上绽出数道艳红。
但他们还是占着人数优势,数十个人围在二师兄周围,加上他的左衣袖已经全被染红了,伤得不轻,招架起来都颇为吃力。
而且,我确信的是他是发烧了,他本来就着凉了,现在肩膀上还那么大一个血口子,这烧得铁定不轻了,他好几次的躲招都特别让人迷惑,那剑招出得也很奇怪,明明要刺面前的人的,却一剑歪到了那人右边的人,对方怎么也没想到瞄准的是自己,从而导致被一剑打得吐血。
好几次交锋下来,二师兄那毫无章法的剑招看得我头都大了,可就是挤不进去这气场里边,瞪着眼干着急。
这时,许缈尘也似是看不懂这是什么出招路数,过了好几招双方都打了个空后,他索性跃到高处观察一下——可我心想二师兄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路数吧。
但是这次二师兄用起君玉剑倒是很流畅,似乎能控制住君玉剑里的另一种红色气劲。
而后来我只得其实是二师兄自己都烧得意识模糊了,那股气劲自然也就不能左右他的意识了。
不到一会儿,许缈尘见着二师兄一个人都能重创他一批的人,觉得不妥,但也没多想,提剑又冲了过去,一时间就是纷纷霜花落下,凝起丈高的冰刃,他沉声对其余初雪楼的人道:“你们退下。”
许多初雪楼的人便纷纷退开了,这时,许缈尘又凝气让地面生起许多细碎的冰刃,二师兄一时没躲过,腿上被划伤好几道,许缈尘也就趁机几式连招打去——忽地,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往后一看,惊见一柄重剑飞入飘这绿叶的气场,一下子冲开了气场的阻挡,我见状马上就冲进去院门前吹起摄魂笛曲,成功地控制了许缈尘一会儿,让二师兄从连环的攻势中脱身。
但也就一会儿,许缈尘就挣脱了控制,并一剑向我突袭而来!
可是就在这时候,那半空挥舞的重剑绕了回来,一下挡下了许缈尘的攻击,并着强大的气劲把许缈尘的气流推了回去,许缈尘见势而疾退,重剑的主人一手握上重剑又直追了过去,势如猛虎下山,所及之处地面冰霜俱裂。
许缈尘抗了几招,嘴角就渗出鲜血,他一剑激起许多霜碎向我们挥来,就大喊了一声:“走!”随即,初雪楼的人便丢下四合院,纷纷运起轻功走了。
二师兄见状也运起轻功要追,我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他的手冷得让我感觉仿佛在触碰冰块一般了,这样子还追什么?
初雪楼的人走后,红衣人重剑一收,扛回肩上,走了过去,道:“我不管牵涉进来后会有什么麻烦,我只知道我就这么走了,不但绝霄阁再也配不上‘义气’儿子,就是我自己,也会骂死自己的。”说着,他伸手握上二师兄的手,少年的明眸里尽是认真:“不就是赌么,我也来,用自己当赌本。”
这时,我看见张潋正在后边,靠在墙上,听着卜渊这番豪言壮语,对我们微微笑了笑,“刚才我和阁主说好了,就算惹了初雪楼,绝霄阁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都会自行承担。”
“谢谢。”我由衷地,也朝他笑了笑。
“我们一起回去吧!”卜渊说。
“……好。”二师兄往许缈尘离去的方向再多看了一眼,才收剑入鞘,和我们一起回去客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