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郑流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带回了自己初雪楼的基地,经过重重考虑,想到普通扣押地方关不住他,怕是一下就出来了,又想到一般人也看不住这个人,再考虑到可能伤及的同门……
所以,郑流风带着拷来的绿苑老大,越过层层楼阁,走过一间一间的房屋,最终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在思索就算绑在房柱上也不划算,万一他发起狠来整个房柱都给拆了,自己关个人,到头来还能把自己房间弄塌了,实在血亏,桌椅也不合适,一下就连桌带起出去了……
最后,郑流风把人给带到了自己床上,锁链绕了床头一圈,上锁,完美。
随着那上锁的“咔哒!”一声,方才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被绑得坐到了床上的绿苑老大不禁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收起钥匙的郑流风——反应过来后,他对于这位初雪楼老大的清奇脑回路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郑流风收好钥匙后,又凑近了回去,双手直接又伸了过去,检查锁链的结实度——还好,看来这人暂时还没反抗的打算。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亲手把你绑在这里。”郑流风手上仍掂量着锁链,语气冰冷。
但他得不到任何回应——眼前这个人,虽是没有什么反抗举止,只是抬眸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一双丹凤眼眸里却尽是冰冷和锐利。
可随后,连愈又移开了目光,似乎一副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你的架势。
平日里似乎嘴上从未饶过人的绿苑老大,此时却格外地安静,锋芒尽收,只流露在凌厉的眼神里。
所以郑流风还挺意外的,他不该是唱单口相声的那个,不久前的打斗期间,他都能感受到连愈几乎要冲他脸上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架势了……虽然到最后他忍住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郑流风便直接问出来了。
但他说完后,现场还是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然而,郑流风自然不是什么脑回路正常的人,见人不理他了,竟是直接上手就强行把对方的脸给掰过来对着自己!
“怎了?非得要人和你说话啊?”随即他就得到了一个微笑——但似乎也算不上真正的笑,虽是勾起了嘴角,却依旧是冰冷得可怕。
“猎物没有选择的权利。”郑流风眼神里也尽是冰冷。
“你说得对。”连愈只是勾了勾嘴角,附和了一句,但实际上,他虽没有想着破开手上铁锁,但背上剑伤的寒霜已经渐渐地被他驱散了。
猎物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得让自己不沦为猎物。
他的确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雅兴,与其去想怎么跟郑流风置气、怎么去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倒不如暗自运气让自己身体恢复过来——方才的沉默便是最好的掩挡。
那沉心静气的,连郑流风都不曾察觉。
只可惜,郑流风这脑子有问题的人,那手把他脸给掰过来对着自己后,又放了回去,就始终保持着双手环过他腰的姿势,就这么掂着床头的铁锁,这情况下他也不好就这么破开锁走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大师兄神情复杂了起来:“那人什么个脑回路,绑房柱上不安全,敢情绑床上就安全了,还一直捂着那锁。”
“……后来呢?他去实现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了?”然后卜渊的关注点莫名就歪了——所以毫不意外地换来大师兄往他脑壳上捶的一下:“想什么呢你?”
“后来,他就收到芸来饭馆的信件,不得不出去了。”大师兄耸了耸肩,“可能那时候他就知道了留不住我了,都没安排什么人来看守,也就留了个许缈尘。”
“唔,看样子他应该也是知道许缈尘留不住你吧?”我说,“之前我和二师兄问过他你在哪,他直接说的不知道。”
“是吧。”大师兄笑了笑,“那会儿,我在许二赶来之前,就披上他们初雪楼的衣服混进去了。”
“哇?许缈尘他居然看不出来吗?”卜渊惊道,“许二这名号可真没叫错啊!那你混进去有什么收获吗?”
“郑流风所说的合作关系,就是他们初雪楼不久前接下了芸来饭馆的交易,芸来饭馆对于肉价上升的情况,想到了以人肉代替这种杀千刀的办法,但又怕被官府或者好事者找麻烦,就联系了初雪楼,初雪楼恰好需要筹备过冬所需,所以答应了这个合作。”大师兄说,“先前我已经报官了,这场风波大概很快就能结束。”
“哎,等等!”卜渊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大师兄,眨了眨眼睛:“你有没有想过这人肉饭菜卖了那么久也没什么人发觉,会不会和当地的官府也有什么交易啊?”
“想过,所以我报的是临京府的官。”大师兄轻叹了一声,“唉,也就临京府的官,我还有点信心了。”
天色渐晚,我们回到客栈时已是明月当空了,掌柜的正在敲着算盘,几个店里打杂的小伙子收拾着桌椅。
我们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上楼了。
我们的房间很安静,小阳已经睡着了,而二师兄就坐在床上,旁边桌子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他就靠着堆起来的枕头,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安静地看着,披散的黑发柔软地搭在肩上,白皙的手腕上绑了两圈的细绳,绳上系着弯月状的青玉,上面闪烁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光。
皎洁的月光还映照出他左边洁白衣袖上那透出来的浅浅红色,十分突兀。
“我回来了。”大师兄柔声地。
“……嗯。”二师兄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手里的书便又揭过一页。
“你手怎么了?”这时,大师兄已经几步走了过去,但二师兄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而后,留意到大师兄皱起的眉头,二师兄才放下书,说了句“大概是绷带裂了,我去换。”就起身要出去了。
本来大师兄看着他肩上都透出来的血红,伸手要准备把人拉回来询问怎么回事,但似乎又怕伤着这伤员,便作罢了。
转而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卜渊——
“等等等等,你眼神突然好可怕……”卜渊瞪大了眼睛,“你这人翻脸……啊不,翻眼!比翻书还快!?”
的确,与其说是疑惑的询问,用兴师问罪来形容倒还合适些。
“怎么回事?还有那把泡在水桶里的剑,你们到底去哪了?做了什么?”果然接下来就是问罪三连,卜渊听罢,挠了挠马尾,面露歉意地,跟他述说了那天他们去四合院救张潋回来的详细情况。
“……一个赌狗。”大师兄听罢,叹了口气,作出了总结。
随后,他走近放置在墙角的木桶,它本应该是一桶冰水,但现下只浮着两块薄薄的冰,似乎都融化得差不多了。里边的君玉剑看起来平静地浸在水里,但细一看,只见剑身上竟有道若隐若现的白虹,并着隐隐红光!
这就是红影的内劲吧?甚至二师兄把这剑扔去泡冰水,本人没有运功了,它都自己活跃起来了!?
大晚上的,要不是知道怎么一回事,怕就是灵异事件了吧?
大师兄把剑捞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去水珠,继而在指间凝起气劲,把剑身的艳红气劲一点一点地引了出来,让它们渐渐随风消散,慢慢地,剑身白虹重归沉寂。
“我怀疑你和那红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凑过来的卜渊目睹了全程后,不禁地说了句,“而且,这就算是红毛的帮忙吗?我家美人都被它弄得气息不稳了!”
“我只是让他帮我一下,他怎么个帮法,我也不知道啊。”大师兄一边去找剑鞘装剑,一边应他,“我和他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就算他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害你们啊……”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和一个女人的喊声,我马上一把推开门查看情况,只见身着单薄白衣的二师兄正一手捉住了一只颇为白皙的手,那手上有一柄亮得发光的短匕首,离他胸口仅仅两、三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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