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云鹤没见着自己那一向行踪飘忽不定的师兄,倒是见着给他送药来的霜灵,神情飘忽似的——
明明只需一小撮的金创药粉末,她竟神游似的倒了自己一手都浑然不觉!
“嗨?嗨?霜灵姑娘?”但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李云鹤目睹此情此景,第一反应不是帮眼前的人把药粉装回去,也不是帮她把药瓶扶好,而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出一句“你药粉要洒啦?”
“……!”霜灵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如水般的大杏眼一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把洒掉的粉末装回去。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李云鹤试探地轻声问了句:“是因为昨天晚上禁地出事了吗?”
“你怎么知道?”霜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掌门今个儿说的啊?”李云鹤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哦。”
“……”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霜灵收好药瓶后起身就要走,可还没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了句:“呃,药我放桌上了。”
可谓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三魂不见了七魄。
李云鹤只觉目瞪口呆。
“不是禁地的事。”霜灵忽地想起自己还没回答李云鹤的提问似的,临出门前又说了句。
李云鹤:“……我说,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说着,这位以咸鱼程度闻名于绿苑的绿苑老三,竟破天荒地起身去给眼前的姑娘倒上了一杯热茶,还递了过去。
“也不是这个原因……”霜灵接过茶后,低头看着还冒着白雾的清茶,晃了晃,才喝了一口,清润的茶香没能纾解皱起来的眉头,但在她再次抬眸时,映入眼中的却是李云鹤清朗的笑容:
“那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能帮上忙吗?”
脸是李云鹤的优势,如今在霜灵眼里,他倒是成了非常会利用这点优势的人,一笑起来,那双眼睛都似会笑一般,引得人情不自禁地就想把心里所想的都说与他听。
以致于霜灵一瞬间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潜灵……”
待到她意识到该住嘴时,李云鹤只是笑了笑:“没事,看样子也是不便提及的事吧?”
“……嗯。”
然而,就在她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李云鹤温柔的一句:“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也随时欢迎喔。”
北方的城市入秋后,清晨的阳光并不温暖,但霜灵走出门口迎上晨光时,心口上的郁结似乎一点一点地融化开了。
她确实需要缓缓:今早她悄悄去药房给李云鹤找药,可能由于昨夜禁地的一场打斗,他们治疗所需,挪动了金创药的位置,她左右寻觅不到,焦急起来时不慎碰到了药柜,顿时,一张泛黄的方子从高处掉落了出来。
霜灵低身捡起这张方子,上书的方子名作“潜灵”。
与其说是药方,说是杀人的方子更为贴切——这个药方一旦配成,只消一剂溶于液体之中,饮用者就吸取了一种慢性毒素,而整套剂量最多可长达数月,饮用者一剂接一剂的中毒,最终变得无药可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张药方,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人跟她提到过这么一张方子,包括待她极好的花月掌门。
但她竟从花月门中看到了这么一张杀人的方子,一时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本来如此残忍的方子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但更吸引霜灵目光的,是这张方子落尾处的一个署名,这张反人道药方的发明者:
袁暮灵
那是烙印在她心底的名字——
“……父亲。”
那位在她不多的回忆里,一直都是悬壶的医者,而陪伴她长大的花月掌门,每每提起他,都道他是个伟大的医者。
与此时此刻,她手上捧着的杀人方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给她带来了一种不真实感。
她忽然感觉到,他们是不是瞒了她很多事情……
这应该是花月掌门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霜灵冷静下来后,把这张方子重新放置到药柜高处,兀自拿了所需的金创药便匆匆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步伐过于急促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她几近要喘不过气来,一口气闷在了心口。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