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上乘的音乐总能打动人心

《痴凰曲》这支曲子,用极其慷慨昂扬的曲调,奏出的尽是凄厉哀伤的极其绝望感情,就像想要冲破牢笼的囚鸟,拼尽全力却在终于触及外边自由的空气的那一刻,又被忽如其来的石子一击击中头颅,在一阵目眩神晕之下又沉沉地摔回了囚笼里,最终惨死于牢笼之中。

而凌信云结合上曲名后,解读是:“求而不得的‘痴凰’,全身燃烧着的凤凰,一边高亢地叫着,一边一直在追逐着什么,每次都抱有强烈的希望拼力追逐,却又每次都落空,而与此同时,它的生命亦在一点点地燃烧,它对于追逐不到的渺茫希望,以及生命即将耗尽的绝望,同时迸发出来,形成了一声声最凄厉的啼叫,那是它对命运最后的反抗和挣扎。”

我虽然对乐曲的阅历不多,但也能感觉得出来,这支曲子属于上乘的乐曲。

而弦心当初在北华派教坛所奏的乐章,旋律就跟《痴凰曲》一致。

所以,凌燕与弦心的这桩交易,就是这支《痴凰曲》!

“但是,表姑她还没和弦心走到一起时,大概是还没有和三联门派决裂的,所以也不会有那样绝望的心境……去谱写这样的乐章?”凌信云道。

“所以,那是她在和弦心走到一起后,和三联门派决裂,再写出这曲子的。”我说,“或许,她只是向弦心承诺她会给他们谱写一支上乘的曲子,并且在期限内,因为和他们的决裂,以及种种的事情,她如期交到了,而且这支《痴凰曲》也确实让弦心的人都为之叹服,愿意与她达成了交易,乃至她去世后,仍遵守着。”

这样理的话,倒也顺畅合理了。

那时候的凌家势力大到能一家敌三联门派三家,再加上凌燕和弦心走到一起,弦心先后杀害了袁暮灵夫妇,而花月掌门陈落梅又一直倾慕袁暮灵,所以袁暮灵被弦心所杀的事实成为了两个人决裂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落梅送给凌燕的那支金枝玉叶钗,以及凌燕留下来的箱子里珍藏的画像来看,凌燕确实很重视、很喜欢这支钗子,也证明了她们之前的关系很好。

所以到了决裂的时候,她会伤心到扔了金枝玉叶钗后,蹲在地上哭泣——而做出扔掉钗子的决定期间,经历过了多少纠结和痛心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她的伤心与挣扎,最后都尽诉于那支《痴凰曲》中了,所以那支曲子会那么悲切得令人痛彻心扉,感染力极强,最终也成为了弦心那么有力的利器。

……然而,我怎么想也觉得,使得这曲子能悲伤至此的,不能单单只是与三联门派昔日姐妹的决裂。

凌燕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与三联门派决裂后,她不但心里难过,而且自己还是个常年的药罐子,疾病缠身,正好对应《痴凰曲》中所呈现的那即将燃尽生命的凤凰。

那么,她所追逐的到底是什么渺茫的希望呢?

……自由吗?

我想起了她遗留下来的那箱子上雕刻着的展翅高飞的燕子。

以及写在凌昕日记本上的那句:“我也多想我就是燕子,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地飞,从此不再为世间烦忧所累。”

也或许,她也把答案倾诉在这曲子里……

二师兄一向灵台清明,我便拿了竹笛,在他面前吹奏了这么一支《痴凰曲》。

高亢到极致,也凄厉到了极致。

当我完全投入乐曲中时,我的心里都哀切了起来。

但是待到我吹奏完了《痴凰曲》时,二师兄却跟我说,他觉得这旋律有点熟悉。

“弦心?弦心他们也用这支曲子打架。”我说。

“不是。”二师兄摇了摇头,随即给出了一个骇人的答案——“是红影。”

“哈!?”

“旋律很像,但是又不太一样……”许是见我反应这么惊愕,他便跟我解释道:“大概是变奏。”

“红影?你什么时候听他演奏过这个变奏?”我仍是非常不可思议。

“花月门。”二师兄说,“他没演奏,他只是在哼唱。”

“哼唱?”我更加惊奇了,“他哼唱给你听?”

“……我不清楚是不是给我听的。他就是这么自顾自地哼歌而已。”二师兄摇了摇头,“只不过他说,曾经他哼唱着那支曲子,哄着一个人入睡。”

“他居然这都告诉你?”我有些惊奇。

“嗯……大概不是唱给我听的。”他好像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刚刚的问题,并且给出了答案:“他没必要唱给我听,而且唱给我听他也没什么好处。”

“……”

“他可能是憋太久了把我当倾诉墙了。”

“……不是,逐渐离谱起来了师兄!”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红影所说的他曾经哼唱着那《痴凰曲》的变奏所哄着入睡的人该是凌燕。

随后,二师兄仔细地去回想红影所哼唱的旋律,他说他对乐曲不敏感,便交给我来记录曲谱。

现下正是夜深时分,他们都睡下了,周围安静地只听得窗外晚风吹过而带动的枝叶沙沙声。

二师兄细想着那段旋律,轻轻地哼哼给我听——一开始,许是觉得哼唱声音太小,我会难以辨识记录,所以他刚抬手想要摘去脸上的面纱……却在下一刻下意识地顿住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举动,可我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

于是,我走了过去,不由地抬手往那张洁白的面纱伸去——在尚未触及它的一刹那,他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说:“我不想吓到你。”

我望向他的眼睛,仍旧是一双清澈如泉的桃花眼眸,闪烁着的光温和却坚定。

有时候人的眼睛仿佛跟会说话似的,通过它,我们可以知道很多事。

比如说,眼前的这个人,他在意的始终都是我们,而胜于他自己。

我不禁回想起来,他的这番找药,是因为他自己想去找的原因更多,还是因为我们希望他能找到这份药的原因更多?

我觉得是后者。

相比起他自己脸上多的一道极其突兀难看的疤痕,他更不想看到我们因为看见这道疤痕的难过反应。

而且,从三师兄去了那么多天后的这么多封来信来看,他都没有提过蓝雪莲得手的信息,只说它在禁地。

以及,二师兄眼里的无奈……

早前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我甚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蓝雪莲这个药材,或许我们并不能在这里讨来了。

然而,眼前的人定也对这个情况有所准备,但同时他也背负着我们那么多人的希望——就仿佛,这药实则是他为我们而找似的,顶着的压力极大。

“没事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两次可能还会因为不适应而吓到,但三、四次,五次、六次……慢慢的总会习以为常。况且,你是我师兄,我是你师弟,我们本来就是这么亲密的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我都会悉数接受。”

“……”

“所以,在我面前,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我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许是被我的真诚所动,他松开了扣住我手腕的手,任我轻轻地去揭下他的面纱。

我知道这张面纱所遮盖着的是一道从嘴角裂至耳根的血褐疤痕,在如白瓷般的脸上更显诡异可怖,所以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以致于当我揭下这张洁白的面纱所看到了那一道疤痕后,在惊讶之余,甚至还有点惊喜——“它是不是有淡了点!?”

“……是吗?”二师兄眨了眨眼,“我看不到。”

“嗯,真的淡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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