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房里已经没了那位胡渣大叔的身影,只有房间墙角的一点点褐色血迹证明了他存在过。
“放他走了?”我问大师兄。
“是啊,看着他很不爽。”大师兄喝了口茶,消消火气,“又不能杀了他,还不如放他走算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你还是别知道好了。”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吃过早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又瞒我。
我总觉得,大师兄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我小时候曾问过大师兄:“师兄师兄,我爹娘是谁啊?”
“师兄也不清楚。”
“那、我有爹娘吗?”
“有的,谁都会有爹娘的。”
“我的爹娘在哪里?”
“师兄也不知道。”
“……”
总之,我无法听到满意的答案。但我总觉得大师兄并没有说实话。于是,我也问过师父。
“师父,青砚有爹娘吗?”
“傻孩子。”
“师父,青砚的爹娘在哪啊?”
“傻孩子。”
“师父,青砚为什么叫青砚呢?”
“傻孩子。”
“……”
结果呢,师父的答案更糟糕。师父也瞒了我很多事吧,总是感觉他避而不答的。
所以我又找大师兄问过这个话题——
“你的名字?啊,那天我在青绿的池塘边看到一个墨砚……”
早知道这么他的答案能这么离谱,我就不该问。
但我似乎是失缺了幼年时期的记忆,也想不起来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唯一记得的是一支笛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对一直系在我腰间的竹笛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没有学过什么笛曲,但一拿起这支竹笛,就很自然地吹奏出一首曲子,而且我也就只会好好地吹这一首,指法也都很熟悉,像是生来就会这一曲。
后来,我找来二师兄,二师兄从他的藏书中翻了许久,然后跟我说这一首笛曲名为《望乡》。
我问他为什么我会吹奏这一曲《望乡》,他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你天赋异禀吧?”
现在,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拿起竹笛,吹奏这一曲《望乡》。
明月高挂照故乡故乡此季满园芳
佳人窗前纺绣鸳鸯
秋眸转盼着谁归乡……
望乡路漫长千里迷雾添惆怅
空樽对月自彷徨……
“大师兄,我们要去哪?”
“绛湖的官衙,那里应该会有纪录。”
“可是官衙里要有这事的纪录的话,又怎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起火原因?”我说,“而且我也去翻过了,确实没有,只有伤亡名录,还是不全的!”
“不是起火原因,是杀人凶手。”大师兄说着,笑了笑,我看出来他仿佛在嘲笑我,便赶紧在他再开口之前抢先道:“我懂了!既然这凶手是能在大火逃生的高手,那就肯定杀了不止一个人了,不然不能杀人后仍然自如逃生。”
“咦?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那是。”我回他一笑。
当我看到绛湖官衙门前空无一人时,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兄……”我下意识拉住了大师兄的手。
“怎么了?”大师兄停下了脚步。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如实地。
“我也是。”
“……那怎么办?”
“这一带就这么一个官衙了,想要找人也只能进去看看。”
然而,就在这时——
“居然有人觉得绛湖官衙可靠呢!云娘,你确定没看错人么?”一把女声忽然传来,接着,衙门周围的丛木冒了一大群人出来,其中一个款款而来的女子,竟然是那花灯节玉佩摊位里的老板娘!
“不会错。”老板娘对她身旁的紫衣女子道,显然,老板娘就是女子口中的“云娘”。
随后,那群人纷纷亮出武器,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啧,这年头,连觉得官衙可靠也能引来激进分子,真不安全。”大师兄扯了扯嘴角,然后抽出有刚剑,指向那群人,同时把我护在他身后。
眼前这帮人二话不说,直接挥舞手中武器向我们冲来。
大师兄见状,手里的剑迅速凝聚起剑气,然后猛地挥上前,剑气凝成了十二道气剑,半圆形散开,立刻飞速刺出去。
那些人顾着躲避气剑,却忽略了大师兄的真剑,气剑刺出去不到一会儿,一半人就已经倒地了。
咦?那老板娘和那紫衣女子呢?
——我猛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些人只是掩护那两人的动作的!
下一刻,倒地的人都消失了!还好大师兄动作快,立刻退回我身边,手依然紧握着剑。
随后,紫衣女子忽然出现在大师兄面前,她手里的大刀顿时和大师兄的剑撞到一起。看起来她是和我大师兄交战,但她的大刀却招招向着我砍,一边抵御大师兄的剑,一边找空隙砍向我!我立马抽出竹笛抵抗,却被一种气劲逼得向后,当我反应过来想用竹笛打向身后的人之时,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到了我脖子上!
触及到冰凉的刀锋后,我一个激灵,手上的力气一松,竟瞬间就被身后的人夺去了竹笛!
就在我失去反抗能力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吐息,声音不算响亮,但听得出来有点故作镇静:
“喂,那边的帅哥,再打伤我姐妹,这小兄弟的命就没了。”我能确定,这声音是老板娘的。
随即,有刚剑的剑芒一收,在入鞘之际,余劲甩飞了紫衣女子手上的刀。
而后,大师兄转身看向了我们,午后的阳光太烈,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隐隐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有点可怕。
“咳咳!”紫衣女子见大师兄停了下来,就捡了刀收好,才款款地走到我们面前,抹开了嘴上的血迹,嘴唇显得更加鲜红妩媚:“云娘,你再不出手,你姐妹就没命了。”
“唉,那也要看准时候啊,绿苑的人太厉害了。”老板娘道,“要是刚才的是真人,棺材费都够我们喝一壶了!”
刚才的人?真人?那……那一大群人都是幻术制造出来的假人啊!?难怪看不到他们留下的血迹。
那云娘,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想怎么样?”大师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帮我个忙。”没想到云娘竟如此道。
“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么?”
“不是请,是威胁。”云娘的语气很平缓,“那哑巴当家,是个好人,他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接着,她又很平静地说:“既然要你帮忙,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一切都是我在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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