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就好像打了人之后肯定是要道歉的

我们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卜渊瞪大了眼睛,满目迷茫。

“那个戴面具的,就这么想跟你结盟啊?”大师兄也好奇地,“你不是跟他有仇吗?”

“我没兴趣知道他的想法。”红影的声音沉了下来,“只是他的这套说辞……”

他这么一说,我便也醒觉起来了——这套说辞,他们会不会也对柳钧说了?那样的话,柳钧会做什么反应?真的相信了他们吗?

这个想法尤其是在我们看到了城中张贴的告示后得以证实——

“近日来有一批外来的江湖人士来镇子上,协助追捕流亡的魔教中人,请大家不必惊惶……”

而且还是官府张贴的告示。

这么一想来,就算那些人不是什么正派侠士,但城中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直到我们回到红影那处的楼阁,红影推门而入后,看到的就是正襟危坐着,闻声后看向了他的柳钧,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叠竹简,以及一只机关木头鸟。

“那戴面具的来过?”红影见状,开门后直接就是这么一句。

“他遣人来过。”柳钧平静地,“他们向我递来这几个盟书,还有这只机关鸟。”

这只机关鸟做工不算太精致,不过也似乎是在这城里买到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岑栾寻觅了多久——我猜想,他手里自己收藏的那只,定是没有舍得拿出来。

“他说什么都不用理会。”红影说着,走过去就直接伸出他那缠满绷带的手拎起桌上的竹简,看着就要扔出去——随即,柳钧伸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夕海,帮我把这些东西扔了。”红影便转身去找寻夕海。

“为什么要扔?”柳钧也沉下声来。

“……”结果导致的就是那小姑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了看她的教主和长老,又看了看我们。

而我们只能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请教主好好看看,这一叠竹简上到底有多少人。”柳钧沉着脸地,“又承载着多少性命。”

随后,红影便沉默地松了力气,在柳钧放开他的手后,默然地把桌面上堆放的竹简摊开来看。

和我们料想的一样,不止是神木教,墨林轩,递来盟约的还有火蛇教、神若门、飞旋派……好几个门派都一并递来了盟书。

想是看红影冷静下来了,柳钧缓缓地开口说,这些门派都是应岑栾的意思前来的,加起来的人数规模之大,与其树敌,是比不得妥协来得好处多,若是拂了岑栾脸面,也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事端,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随后,他还说,红影先前打了岑栾那么多次,岑栾都没有计较了,还送来机关鸟示好,足见诚意。

“他对你没有恶意。”柳钧说,“当年是教主你救下他的性命,他感恩在此,送来了机关鸟,是在回想初次前来教中时,木教主所赠予他的礼物。”

“木缘没有送过他机关鸟。”不想,站在他面前的红教主冷冷地说道,“当年那只木头鸟,是我送他的。”

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之前都在猜想岑栾念念不忘的故人是魇华前教主,以及红影一提到这个人就那么苦大仇深的模样,又有谁能想到当中真相竟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教主是为什么……”柳钧话还没说完,却似乎因为红影的神色,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恨他。”他轻飘飘似地说了这么一句,上扬的嘴角分明带有些笑意,但我之前似乎也见到过,那么一双极度悲伤的眼睛。

灿烂的阳光甚至维持不到中午,过了午时,窗外便又是狂风暴雨,天色黑压压一片。

而屋内那两人的立场还是争执不下,在隔壁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争辩声。

夕海悄悄地从那里抱回来了那堆书写了盟约的竹简,而后随手找了个弃置的箱子,扔了进去。

虽然早有感觉她方才是更倾向于帮她教主扔了这些东西,但此番亲眼见着,倒还是惊讶于她这般举措。

“教主说得没错,若是我们妥协这一次了,下一次也就只能妥协。”她低声地跟我们解释道。

然而,柳钧却不这么认为——隔壁房间又传来了一阵他争辩时的洪亮声音:

“就说罗韵城的那一众魔教,你招惹那几个老东西,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路都走不稳。就算教主不为别人想想,但能不能为自己想想?”

“那几个老东西可没这个本事。”不想,红教主终于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一句:“我的这身伤可都是外边那个人打的!”

无辜被卷入骂战的大师兄:“……”

随后,他对着隔壁门的方向,鞠了个躬:“对不起。”

夕海:“……”

虽然他这话一出来后,我们感觉到隔壁房间里的空气沉寂了好一阵子,但过不了多久,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争论声。

但基本上听得出来上火的都是柳钧,每一个字都似乎掷地有声,纵然隔着房门,我们这群仿佛事不关己的观众也听得清清楚楚,反而至于红影在辩驳的什么,则是不怎么听得清楚。

直到柳钧似乎火气都暴涨到一个点了,隔壁房里猛地传来了捶桌子的闷响——

“就为了一个女孩子,打了北云城三联门派,还准备与现在这么多个门派为敌!?好啊,好得很!木教主当初说的话全都说给了空气!”

“那木缘说的话你又听了吗?”顷刻间,红教主回应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多了,许是火气也上来了,“他劳劳碌碌了一辈子,就是在为你们这些山盟海誓奔波,到最后你们都没有许过他片刻的自由!”

“自由?你又要说他想去看海那一套说辞吗?红教主!”柳钧的声音气得都在打颤。

“事实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红影的声音沉了下来,“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

“好啊,我不知道?”柳钧的声音里满溢着怒气:“你这次来这个海心城里,早也把他带来了,我不知道!?”

“是,我是把他带来了。”

“我就知道当年你没有照着规矩把木教主送回祭坛休息,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红教主,木教主生前待你不薄,你却让他死后都不得安生!”

“是,我重逆无道,狂妄无礼,私藏前教主骨灰,还不顾你们反对把他带来这里。我也知道,你早不满意我很久了,柳钧。那么,你又当如何呢?柳长老?”

“你……!”

“你是想再甩我一巴掌吗?就像当年那样?”

“……”

“砰!”最终,这一场争吵结束在柳钧气得摔门出去之后。

“夕海,去悄悄跟着他,别让长老出什么事。”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许疲惫。

“是,教主。”夕海见状,起身要走之际,红教主又唤了她一声:“把那堆东西也扔了,我吵赢了。”

“……是。”夕海便直接拎起方才扔了竹简的箱子,一并带着出门。

“夕海姑娘,记得打伞。”大师姐给她递了两把伞。

“嗯。”

直到目送夕海那扎着长长麻花辫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许让人不舒适,关上大门后,就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时不时还打几声雷鸣。

“红教主。”听闻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物品声音后,大师兄好奇地过去推开房门,只见红影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那双绷带手正在整理着一个木箱子里的东西,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子上描绘着一圈圈橙红的火纹,而下面垫着许许多多破损的竹简与泛黄的纸张。

他毫不介意让我们看这些东西上面书写的文字,我拿过来一看,竟全都是些别的教派写的结盟书。

一眼看过去,最少都有十几个不同的门派。

“这些东西,本该和木缘一起在教坛上化作灰烬。”他低声地,“看上去好像有很多人想与他交好。木缘,都说他是最聪明的一任教主。不过,在我们教里真正陷入困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一把。”

“江湖之中大多数的所谓盟约,都不过是趋吉避凶的。”大师兄感叹道。

“我也不希望他们能帮些什么,但那个时候,这些誓盟,反而加重了木缘的负担。”红影垂眸,染血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垂落下来,“上面的这些纸质框框,实则只是困住了木缘一辈子。”

“柳长老他不知道吗?”大师兄问,“在那个时候,或许他就该重新考虑这些誓盟的效用了。”

“因为,教里一向如此。”红影说着,自嘲似地扬了扬嘴角,“人人都是这么做的,木缘不过是恰好出了状况。而且,我和柳钧也一直有些摩擦,刚才的争吵,还算轻了的。”

“柳钧他不知道,木缘奢求了一辈子的,不是大海——而是自由。”他说着,轻轻笑了笑,“他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他,木缘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罢,那一双黯然的眼眸望向了大师兄,映照着窗外凄冷的月光。

“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教里的人,当年,是我亲手拿着匕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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