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了，我和五师兄一同走到了绛湖的镇子上。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集市收摊的时分，街道上的人很多，不少都扛着扁担，抱着货物，或是推着小车，和同行的人交谈，有说今日的收获，也有说遇上哪个难缠的顾客，一时间，街上很是热闹。
“哎呀，都收摊了，我还想买几个烙饼吃。”五师兄扫视了街边的店铺一圈，发现都在陆陆续续关门了，有点可惜。
“唔，回去自己整？”我说。
“也行吧……就是我有点懒，不想麻烦。”
“……”
我一时无言以对，目光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地方——悦香阁楼，上午大师兄带李未至去的馆子。
此时，它仍开张，在渐晚的夜色里，显得灯火通明。
出于好奇，我拉着五师兄走了过去。
然而，到阁楼门口时，我们被拦了下来。
员工跟我们说：“客官不好意思，现在我们店里发生了些事情，不方便做生意。”
“哦？什么事？”五师兄好奇地。
“这……”
店员神色尴尬，看来是不方便告知。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声响，听起来——是争吵的人声，瓷具破碎的声音，还有桌椅的碰撞声。
店员额上冒出了汗，看起来颇为担忧。
但见他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只能先走了。
“呯！”——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二楼传来更大一声响，随即，那店员赶紧小跑着过来我们面前：
“客官！能否帮忙报官？”
“……！？”
我和五师兄相视一眼后，我点了点头：“好。”
我马上往官衙跑去的时候，五师兄留在原地，询问起状况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出乎意料的，绛湖的官衙竟然真的接待我，想来这大概是近来绛湖治安好了不少的原因？不过，为什么……？转性了？
“悦香阁楼托我来求助，他们遇上了麻烦，似乎是恶徒，在毁坏阁楼内的东西。”
“好，了解。”
官衙随即派出了一支红衣捕快，跟我一同赶去悦香阁楼。
天色昏暗，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楼下门口五师兄和那位店员的身影，反而灯火通明的二楼里的动静越发明显。
我们加快脚步从一侧的楼梯冲上去，刚踏入店面的时候，就见到里边的一片狼藉。
横倒、破烂的桌椅，一地的瓷具碎片，上面还沾染不少血迹，但造成这些的人群却没有消停，一眼看过去，有举剑的，有用刀的，也有就地取材拿瓷碎片的，你推我撞，一招接一招，刹那间血光飞溅。
“住手！”红衣捕快们的喝止声并不奏效，在他们拔剑上前去的同时，只见其中一个持刀的布衣男子一下就砍断了面前对手的手臂，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红，滚落在地。
官差纷纷提剑冲入这片狼藉之中，意图制止相斗的众人。
在一片混乱中，我终于看到了五师兄在其中那翻飞的橙红衣袂，伴随着的是他灵巧的动作，双手飞旋间，一双短剑银光闪烁，几下就打开了朝他扑来的几个剑客，但下一刻，紧随而至的就是一个黑衣裳的人袖口闪过几道光！
“小心暗器！”我朝他喊了一声，随即，他马上回身，手上一转剑身，“砰砰”地就扫落了几枚飞镖。
然而转眼间，又一个刀客向他背后袭来——我见状，奏起《摄魂笛曲》控制了那人，快步跑去把五师兄拉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情况？”
“魔教。”五师兄抹了把脸，蹭了满袖子血迹，气喘吁吁地。
他告诉我说是魔教的人来了，听店家说，起初是几个魔教的人来问话，小二一问三不知的，把他们惹恼了，就掀了桌子，吓得店里的客人全走了，店员也慌忙跑下楼，而同时在店里的还有一些仗义的江湖侠士，见状就去帮忙，继而导致了现在一片混乱的打斗。
“他们打得还有点厉害。”五师兄说这话时，我才留意到他手上破了几个口子，染红了一片……怎的，我好像还看到了有点发黑？
就在这时候，因为官差的介入，现场的打斗已经逐渐消停了，只见不少人从敞开的窗口跳走撤离，许多负了伤的人被官差控制住。
还有尚在此地的寥寥数人意图反抗官差——“他们是魔教的！”五师兄见状，立刻松开我的手，双手飞旋着金轮短剑又刺了过去。
紧接着，他利落的几下动作就把那几个人全部扫倒在地，官差也得以机会上去按住了人。
一时间，这里好像安静了下来，打斗碰撞声都归于平静，只剩下了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官差很快就押着人下楼，回去官衙问话，五师兄和店里的员工也一同过去。
我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师兄。”我拉过他，见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不得不再留意到他衣袖上的口子——竟真的流出来了黑红的血，“你的伤口里，是不是有毒？”
“嘶……我靠！”五师兄扭头一看，气得当场就骂了一声，紧接着就上手去挤，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妈的！嘶，我操他们大爷的！”
我见他的衣袖瞬间一团血肉模糊的样子，黑血源源不绝地涌出，不由地皱起眉来，翻找出干净的布料帮他绑起手臂，防止毒血往内蔓延。
但对于他涌出来的毒血和伤口却是爱莫能助。
“你怎么样？”
“不打紧……”他吸了口气，摆了摆手，说是自己运功驱毒。
我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但见他另一手掐诀，一瞬间气流涌动流转，额上不断渗出了汗珠。
而转眼间，官衙那支队伍已经走远了。
“不如……你回去休息，我跟上去看看？”我对他说，此时他满头是汗，唇色发白，“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回去药师堂看看，也好安心。”
“不行！”他闻言后，瞪大了眼睛，“你就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再说了，我和你一起出去的，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交代？”
“现在出事的是你。”我无奈地，“要是你为了陪我去调查，毒发了，你又叫我怎么交代？”
“……”五师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眼珠子转了转，“那，一起回去？”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机会难得。”
“啊！？”五师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你回去处理了伤，再来找我也是一样的，我会去官衙，如果你来得比较晚的话，我会在路上给你做记号。”
“那你就非得现在去么？”五师兄闻言后，苦笑道，“搞什么啊你，说不定，这事其实跟我们就没关系。”
“没关系的话，你这伤可就白挨了，你不气？”
“……靠！有道理！”
“就你现在身上这么多口子，也至少得让这些魔教的赔点医药费。”
“你说得对！”
“人家店家好端端的也没招惹他们，他们就把人家店面拆成这样，就算是出于正义执行，我们去管也合情合理，权当为老百姓出口气。”
“对！太他妈对了！”
“嗯，所以师兄你快去快回。”
“好！”
目送着五师兄飞奔而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后，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就往官差那支队伍的方向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