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场愣在原地,“你都听见了?不对,你怎么知道?”
“是吗?”
“……是。”我怎么觉着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然后,大师兄伸手碰我的额头,冷冰冰的,我一把抓掉,“我没病。”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人,就在前些时候?”
“见过,怎么了?”
“你有没有收人家的什么东西?”
“唔……”我想了想,拿出了黄哒哒,这个浑圆的黄珠子似乎弹性很好的在我手上跳了跳,“这个。”
“这什么?”
“黄哒哒。”我如实地。
“……”大师兄无语地看着我,我有点无辜:“它就叫黄哒哒啊!”
“你还给它取名字了啊……”大师兄无奈地,“虽然是挺好玩的,可惜我想了解的并不是它的名字。”
我尝试简单地总结一下:“据说有能帮忙守护的本事,或者说是等价交换。”
“这样啊。”大师兄轻笑一声,“那老人家的说辞吧?”
我点点头,“师兄也见过他?”
“嗯,那时我和萝卜正赶着去找小玉,也没多理会。”大师兄道,“还有就是这说辞也不够吸引啊,如果就靠这么个小球就能达成守护,我们这些练武之人累死累活又为了什么?”
对啊,单靠这个小圆球就能完成守护这回事,总感觉不太靠谱……
越想越感觉大师兄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向手里的黄哒哒,觉得它好像没那么可爱了。
这时,肩上一暖,只见大师兄把一件大衣披到我身上,眼角满是笑意:“我觉得,守护这回事,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双手。”
我便朝他笑了笑,把黄哒哒收好,想着虽然我也明白这一点,但仍不会把这黄哒哒给扔了这么浪费,一来掂着真的挺好玩的,二来说不准以后还真能用到。
“青砚,除了这……黄哒哒?是不是还有些什么?”
我心想总不能说我可能会长生不老吧……虽然这说辞看起来不错?但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要是照实说我学了摄魂笛曲,就可能让人瞎担心了。
我正犹豫着怎么蒙混过去,却见大师兄一脸真诚无害地看着我(尽管我知道八成是装的):“小青砚你忍心骗师兄我吗?”
好吧,大师兄你赢了。不知怎的,对着大师兄,我还真“不忍心”去欺瞒他了。
“师兄,我想我可能会长生不老。”
“什么!?”大师兄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不久后就想到我说的什么了,“你是说你学了摄魂笛曲?”
我点头,“但现在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大概也真的没什么罢。”
大师兄微微皱眉,但很快就缓下来,“但愿吧,以后别轻易拿陌生人的东西。还有,有什么事情得告诉师兄。”
“好啦!”我看不惯他皱眉的模样,冲他笑着作担保让他安心:“我怎么忍心骗你啊!”
大师兄立刻笑了声:“那是。”
这时晚风恰好吹过,轻轻撩起他额前长长的碎发,显露出他的眼眸明亮,我看着他这双仿佛嵌入万千星光的眸子,心上一颤,总觉得好看得不真实,下一刻脑海里又不禁地浮现起不久前,这个为了了断十多年恩怨而被剑直刺入胸口、又在茫茫大火的逃离途中不忘带出我遗下的竹笛的这个人,此时此刻竟就这么直挺地站在我身前,清冷的月光修饰着他修长的轮廓,他肩上的披肩也坠落了点点星光。
这人好看得不真实、就连落在他肩上的月光也温柔得不真实……
我心上一动,手已经控制不住伸了过去——想去掐一下看看!?
我反应过来自己想干什么后还来不及收手,就被大师兄一手扣住我手腕,手腕上传来的微暖触感顿时把我拉回了现实,确定了这不是什么梦境——“诶?”我眨了眨眼睛,只见大师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干嘛?”
“呃……”
“别狡辩啊,你看看你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掐老子!”
“嗯,是这么一回事……”我无可否认,然后赶紧趁着大师兄要打人之前如实解释:“等等等等!我只是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嗯?为什么不真实?”大师兄挑了挑眉,“你刚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是我大师兄吗?”我不禁脱口而出——然后才猛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我怕是傻了吧……
“……?”大师兄瞪眼皱眉咧嘴地憋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我的手,妥协似地:“行吧你掐吧……怎么不让你掐就不是你大师兄了……”
我:“……”
可随即大师兄又语调一变:“不过你敢掐下去,回去就让你抄一百遍《论语》《老子》《庄子》……”
……行了不用掐了,这傻的肯定是我大师兄无误了。
夜里渐渐冷了,我和大师兄吹了好一会儿夜风了才想到回去房间。
回到房间里,开门便见里面灯火通明,方桌被挪到中央,桌上一盏明亮灯火,而桌子两边坐着我二师兄和卜渊。
二师兄手执墨笔,在纸上涂画着一个像是人头的玩意儿,而卜渊坐在他对面叨叨着什么。
“大晚上这么精神,都不睡觉啊?”大师兄无语。
“嘘~”卜渊作手势示意我们把声音放轻点,“我刚才发现个事。”
“嗯?”
“那个人的眉目我绝对记得,就在刚才,我出去拿杯水喝的时候撞见了他,应该还没走远。”卜渊说,“那家伙大老远跑来这里铁定没好事!”
“那个人?”我轻声问。
“一个仇人。”卜渊也压低声音道:“我这次要回去对付那边的人。”
“是他吗?”转眼间,二师兄已经画好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像,展示给卜渊,我瞅了一眼,画的是个中年男子,粗眉大眼的。
卜渊倏地就惊呆了,一双眼睛瞪得贼大,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这也太效率了吧!”
我抽抽嘴角:“还有更效率的。”——下一刻,二师兄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了。
卜渊:“……嗷?”
我耸肩:“二师兄已经去帮你解决他了。”
“……”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大师兄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我,一杯递给卜渊,而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据那信件来看,很糟糕。”卜渊豪气地一口干掉那杯茶,抬手一抹嘴角,神情严肃起来:“送信的兄弟很可能被发现了,这次他们有人过来这里,肯定作了打算。”
这时,我才真正算是认识了卜渊。
卜渊较为简略地说了下他的情况。
在淮安这个地方,当地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坐落此处的江湖门派:绝霄阁。
绝霄阁占地很大,几乎占了半个淮安,外面看来也是一副富丽堂皇,守卫森严,当地人都认为里面的都是有气派的富家子弟。
而卜渊却自嘲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卜渊是这绝霄阁的少阁主,那时候的老阁主是他的亲爷爷。
卜渊的说法是他印象中没有见过父母,只记得他的爷爷,而且他是独生的,也没有亲兄弟姐妹,所以原本在老阁主退位后就该卜渊来接手的,但绝霄阁里看起来团结的众多人员中,其实都各怀打算。就比如说,老阁主身边还有那么一派人物,仗着当年跟着老阁主和他兄弟相争阁主之位时所立下的功劳,以长老一辈自居。这一派以长老自居的人大多不服年幼的卜渊,而且加上有着权势,老阁主那一派的人在老阁主乘鹤仙去后纷纷向长老一派靠拢,支持卜渊的仅仅是一些极为少数的忠诚分子(就算是年轻的子弟,审时度势后还是向长老一派靠拢)。
因此,在老阁主仙去半年不到,尚未站稳脚的卜渊就被从阁主这个位置扯了下去。
据卜渊所回忆,那时候他不过七岁,那些人都以“小屁孩凭什么坐这个位置”等理由造反,且人多势众,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如果只是不服七岁的孩子坐阁主之位而取而代之也倒可以理解,但以卜渊所说的“取而代之也就算了,赶尽杀绝算个什么事?”
据卜渊回忆,那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太小了当不好这个一阁之主,但他曾天真地想过以前那些和他爷爷客客气气的,也对他很好的叔叔们会帮他、辅佐他,可没想到这些表面上的和善假象都随着他爷爷的离去而消散殆尽,那些曾经对他很好的叔叔们纷纷拿起冰冷的武器,打倒了他爷爷临去前给他安排的一众保镖,也把这些兵器对准了他……
当时,那些人造反夺位之余,还想杀了卜渊那一派的人以斩草除根,所幸卜渊那边的人作好掩护,让卜渊带上几个兄弟手足逃了出去,但是在逃亡中都失散了,只剩卜渊一个。
此时绝霄阁的力量已全部掌握在长老一派手里了,他们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小孩。”
自此,淮安的人们总能看见从绝霄阁飞出来的蒙面杀手,但我估计他们绝对没想到这只是为了追杀一个孩子。
卜渊在外流亡了许多年,结识了不少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试着杀回淮安,结果没预期那般难。
原来绝霄阁里很多人不满掌权的长老一派的横蛮作风,但碍于权势而没敢吱声,看着被长老一派追杀多年的少主竟活着杀回来了,就纷纷倒戈了。
然而,还是因为实力悬殊,不久就被长老一派打压镇住了,卜渊一派依旧只能在外筹划、部署。
只不过,倒戈的人暗中把绝霄阁里的物资、金钱给运了出来,参与卜渊的行动。
不久后,他们继续尝试杀进去,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智取,总算弄了个势均力敌,硬生生把绝霄阁分裂成两半。
最后的结果是,驻在绝霄阁里的还是长老一派,只是双方定好互不相干的协议,但其实在各自谋划,意图把另一派灭了,实为暗斗。
卜渊那一派的人就只能一直在外面周旋策划了。只不过,那边有人提议在淮安建立个营地,派些人过去,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处理,卜渊思索许久,决定干脆围着淮安建立一圈的营地,运送物资也方便。
后来这对峙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老的那一派忽然发难,把窝在绝霄阁里的另一派都扼杀了,力量出奇地惊人,卜渊见状立即让兄弟们把营地撤了,只移到郊外较为偏僻的地方以便观察情况。
期间,有不少善于夜间行动的人游走在营地和绝霄阁之间,运送物资金钱——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们看见的卜渊完全就是一副少爷打扮的原因吧?我不禁地想,就这些运送出来的一小部分物资都整得跟个少爷一样了,那整个绝霄阁,到底是多有钱呢……
卜渊自觉自己功力未够,兄弟们便提议这里由他们守着,那些也很难发现这里的,让卜渊外出历练。
期间,卜渊说他曾经到了一座高山里渺无人迹的破庙,就伴着清风朗月,修炼了两年。
“出来后啊,我就偶尔路过了旋风寨,看到了熟悉的人。”卜渊说着,笑了起来,说尽管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很清楚。
“那双眼睛特别能让人记住。”卜渊说,“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清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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