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上课第一天,许岁安终于见到向楠。
她很高兴地和向楠打招呼问她这个假期玩得怎么样?
只是,向楠似乎很疲惫,说了两句之后她就趴在桌上休息,整个上午都无精打采。
可能是还有时差没调整过来,许岁安也就没多找她说话。
午休时心血来潮和路怀峥用作业本下五子棋,两人实力相当,好几局都难分胜负。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晏时安来找她说辩论赛的事。
当时她在正在和路怀峥下五子棋,这句形势对她来说不太了乐观。
他们的座位在后门,晏时安也就在后门叫她。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手里还拿着一只红笔。
“下午的辩论赛,”他递出一张入场券说:“你能来吗?”
“可以!”许岁安开心收下。又问他:“这次的辩题是什么?”
“爱和被爱哪一个更幸福?”晏时安答。
这个辩题——她还想叫一个人和她一起去看。
她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却又什么都不说的向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晏时安说:“这个可以再给我一张吗?我想带我朋友一起去看。”
晏时安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指的是谁,但他还是给了。
“当然可以。”他拿出一张入场券说:“和你的座位是连着的。”
许岁安向他道谢。
路怀峥的凳子往后移了几分,他坐着,抬头看向许岁安问:“还下不下?不下算我赢啊,这局。”
“下!”她赶忙和晏时安说“再见”,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路怀峥十分得意地朝晏时安挑了下眉。
熟悉的自由活动时间,向楠显然没有想要去画室的想法,不过不知道她从哪里找了一本漫画书,全是搞笑故事,心情好了很多。
不过治标不治本,许岁安还是想赌一把,找到她真正不开兴的原因。
向楠一开始是推辞的,许岁安说了好多话,她才肯去。
她拉着向楠往2号文艺厅走。
“一会儿你如果真的不想看我们就走,但是你一定要把辩题听完。”
“这次的辩题真的很有意思。”
······
一路上几乎都是许岁安在说话。
辩论赛开始,主持人念完题解后,正反方开始做自我介绍。
许岁安她们坐在第三排中间,位置的视野很好。
向楠听完辩题,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晏时安这次是正方,他们队的论点是“爱更幸福”。
许岁安听得很认真,遇到觉得很中肯或者是她认同的话便会用手机记录下来。
她坚持的观点是“爱更幸福”。
其实在第一次听到这个辩题的时候,她给出的第一个答案就是“爱更幸福”,因为她觉得一个有“爱人”这个能力的人,之中都会有对生活的希望,是乐观的,主动的。
快要结束时,向楠说了一句:“这样的辩题不就是自相矛盾吗?”
“爱和被爱,只有同时存在的时候,人才会幸福。”
最终,她还是提前离场。
许岁安也提前离开,没有听到比赛结果。
两人到了文艺厅门口,路怀峥和张鹤钦正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到两人后,张鹤钦说:“结束了?不是说要一个小时吗?”
许岁安说:“提前出来的,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等你们吃饭吗?”张鹤钦站直身子说:”走吧,吃饭。”
许岁安挽着向楠的肩膀走在他们两人前面。
她努力和向楠说话,但得到的答案都很平静。
终于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嘛?”
“和我说说,有什么烦恼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没有什么,就是晚上没睡好,还有点时差,所以有些累。”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她今天可补了不少觉,直觉告诉许岁安一定有端倪。
“可是你看看,你这一天都蔫巴了,平时比我还活泼。”许岁安从衣兜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放到她面前。
向楠停下脚步说:“岁安,今晚我去你家住可以吗?”
“啊?”许岁安愣了下说:“当然可以。”
“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和家里打一个电话。”良久又补上一句:“你也打一个电话问问你家里人。”
“没关系的,再说又不是第一次。”
这场辩论赛的结果是反方胜利。
被爱更幸福,也许的确更有说服力。
路怀峥和张鹤钦两人在后面,看着她们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又牵起手离开。
张鹤钦问:“还去吃吗?感觉好像咱俩不存在一样。”
“发个消息,说我们不吃了。”说完路怀峥转头朝操场那面走。
“行。”
这天,只要和向楠说过话的人都明显感觉她情绪很差,然后都会转头问一旁的许岁安或者是同桌张鹤钦说一句“她怎么了?”结果当然是他们也不知道。
许岁安看着好朋友,自己也不太开心,所以她一直在找原因,或者是旁敲侧击地讯问,但向楠始终不说原因,直到看完辩论赛。
晚饭她们吃的抄手,向楠要的是红油,许岁安吃的清汤。
找到位置坐下,向楠问:“他们不吃吗?”
“嗯。”许岁安把勺子递给她说:”我俩吃。”
向楠点头。
吃到一半,向楠突然说:“岁安,如果你的朋友其实并不好,你还会和她做朋友吗?”
“什么?”许岁安放下勺子,听她讲。
“其实我不想现在说,但是我想如果晚上说会打扰你休息,所以,对不起……”她的声音逐渐带有哭腔。
“你在胡说什么呢?”许岁安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坐到了她旁边。
“怎么了嘛?有人欺负你?”
“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许岁安摇头,但准确的说她知道一点,也是向楠讲给她听的。
向楠的父母是从校服到婚纱,他们大学毕业就结婚,一起打拼,后来事业有成。
向楠在他们婚后第二年出生。
“其实还有很多。”
父母在她五岁时离婚,没有争吵,没有实质性的矛盾,甚至不能用”感情不和”这四个字形容。
之后她就跟着母亲生活,因为没有父亲的陪伴,她被同龄人开过很难听的玩笑。
“你是第一个说要和我做朋友的。”她哭着说。
许岁安拍着她的后背说:“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总有人不这样认为。
父母间的故事,只听前半段的话是幸福的,但后半段确是破碎的。
向楠父母分开的原因是:不爱对方了。
这个理由即使是用来分手,彼此间也会大吵一架,但他们却没有,只是在一个午后双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后选择和平分开。
在抚养孩子上,向楠的抚养权归母亲,父亲说以后每个周末会来看她,但他没有做到。
向楠长大后,对感情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因为父母的故事,她害怕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也有些不相信爱情。
“其实本来没什么,直到我发现我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我妈妈也认识了一个叔叔,”她顿了顿说:”就是他带我们去的海岛。”
“我妈说要和他结婚,还要搬家。”
……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父亲再婚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后她才知道,母亲和另一方感情稳定后她才知道,好像很多事情他们都在瞒着自己做,向楠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多余的。
“我不能接受。”
许岁安听后心里觉得五味杂陈。
向楠的童年幸不幸福,只有她知道。
“其实我也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生活的权力,我的父母的后半生如果有爱人在声旁我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可是我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
她本来也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幸福的童年。
许岁安抱住她说:“不论经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向楠,我们是好朋友,但我更想说——我们是家人。”
“记得那场辩论赛的主题吗?”
爱和被爱究竟哪一个更幸福?
“向楠,”她轻声叫道,眼里满是心疼。
“我的答案是——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要学会去爱,爱自己,也在有余力地同时爱别人,我们也接受被爱,尽量的不去伤害那些真心实意对我们好的忍。”
许岁安知道张鹤钦那天的话也影响到了向楠。
她抱住向楠,这样的拥抱很久让人觉得安全又温暖。
夜晚,向楠在床上把弄着她的玩偶,许岁安吃了药然后拿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给她说:“喝了可以睡一个好觉。”
向楠笑着说:“谢谢。”
许岁安找出一张照片,拿给她说:“一张合照。”
“你打印了?”
“嗯。”
向楠喝了口牛奶笑着说:“我要把它好好保存。”
生命中的创伤无法磨灭,但还好有人愿意帮助你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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