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额头都破皮了。”正当秦昭忍不住暗自尴尬时,夏无焉忽然惊呼了一声儿,语气中还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说罢,她从袖子中摸出一方丝绢,就要按在秦昭的额头,却被紧紧地攥住了手腕儿。
面对夏无焉惊愕的目光,虞兰珠没有松手,反而微笑地看向女孩儿。
莹白肌肤,柳眉杏眼,弱骨纤腰,是北地罕见、有着江南之态的温婉女子。
虞兰珠忍不住微微一怔,她以前只是远远地见过夏无焉,今天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眉目间竟然有几分母亲的影子,但比母亲多了分官家女子的端庄和大方。
“处理伤口的丝绢需要经过阳光暴晒,否则非但无异于伤口,还容易引起溃烂。”没有理会掌心的挣扎,虞兰珠攥着夏无焉的手腕,直到白芷转达了她的意思,才缓缓地放开。
虽然周造常说空气中充斥着极细微的病疫,但是以秦昭的体质还不至于如此娇气。
她只是无法眼看着两人如此亲密而已。
夏无焉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显然她也清楚虞兰珠的理由只是个托词罢了。
她心底怨忿异常,可又抵不过虞兰珠的力气,甚至还碍于虞兰珠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夏无焉不敢得罪虞兰珠,于是恼怒地看向了秦昭。
看你救的死胖子,竟然如此欺负我!
秦昭此时却根本没有看她,而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无焉一向嫌弃他不学无术,从来对他都是不假辞色,刚刚忽然要当着众人的面儿替他止血,他当时还以为眼前的夏无焉是人假冒的呢。
见秦昭根本就没有回应她,夏无焉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眼底甚至盈上了泪光。
孟文远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不由地诧异地挑了挑眉头。
看来秦昭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喜欢无焉啊。
至少比不上他的好友李益来得更深。
瞥过李益紧握的拳头,孟文远笑着看向了虞兰珠,“虞姑娘严重了,平日我们打架受伤,都是无焉替我们包扎止血。”
他的好友夏无忌,也是夏无焉的嫡兄,立刻跟着附和,“无焉心善,见到有人受伤,特别是相识之人,定然会跑去帮忙,因此练就一番包扎手艺,从未听过有不妥之处。”
两人一唱一和,言外之意就是虞兰珠故意找茬。
看到夏无焉泛红的眼眶,秦昭终于意识到了心上人的委屈。
虽然虞兰珠今日有恩于他,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心上人啊。
正当秦昭也想替夏无焉辩解之际,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挡在了虞兰珠身前,“听虞姑娘的吧,她懂医术。”
话音一落,秦昭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他明明想说的是,虞姑娘无须担心,无焉有分寸的。
救虞兰珠那日也是这样。
在下水救人之前,秦昭就明白落水之人绝非夏无焉。
他是个纨绔子弟不假,但常年跟一肚子坏水的孟文远斗智斗勇,对他的话从来只信一分。
更何况夏无忌就在龙舟上,面对妹妹夏无焉落水,他还能见死不救!
虽然猜出落水之人绝非夏无焉,可不知何故,脑中有种极为强烈的直觉,催促着他一定要去救人。
仿佛一旦错过,必然遗憾终生。
还有给虞兰珠渡气之后,他才发现已经被无数只船给包围了,在场之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瞅着他,心上人夏无焉也赫然其中。
秦昭顿时急了起来,正要解释,哪知虞兰珠体力不支,东倒西歪起来。
渡气救人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他不想再添误会,于是狠心决定不管虞兰珠。
可眼看着虞兰珠往孟文远的方向栽去时,他的手仿佛自有想法般,径直把分量扎实的虞兰珠拉回了怀中。
真是邪门,每回遇到虞兰珠,他要么气短得抬不起头,要么反常得不像他。
正当秦昭万分懊恼之际,夏无焉此时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
难道她就不懂医术了!
“秦昭,你这就有失偏颇了,莫非忘了无焉亦懂医术?”一旁的李益替夏无焉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看到心上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秦昭心底也不好受,刚想出言补救,可吐出话却是,“刚刚我们是用了虞姑娘的方法,才救了回了马介。”
听到秦昭一而再三地帮虞兰珠说话,无论是他的好友李益、孙缺,还是他的对头孟文等人,皆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仿佛见了鬼一般。
而夏无焉再也无法忍受,流着泪拂袖而去。
李益最先反应过来,直接追了过去。
夏无忌作为哥哥,担心她出事,第二个反应过来,也追着她的背影而去。
秦昭心底更是焦急万分,正打算追上去解释,却听到虞兰珠身边的白芷道:“秦小公爷留步。”
他再次不受控制的停住了脚步。
“我们姑娘说,谢谢小公爷那日救了她,救命之恩,本当第一时间登门道谢。”
他虽救过虞兰珠,可虞兰珠今日亦帮了他。
两两相抵,也算扯平了。
秦昭刚想说两人已经互不相欠了,只是当听到白芷又道:“只是姑娘伤得重,周大夫吩咐姑娘必须静养,因此一直未曾登门答谢。”
他不由地扫了一眼虞兰珠的左手,救她那日便注意到其左手旧伤复发,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当时条件简陋,只是草草给她包扎了一下。
此时她已经拆了纱布,一条约莫寸长的狰狞疤痕静卧在皓白的手背之上,掌心亦隐隐可见一条同样大小的伤痕。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对一个女孩子下如此毒手!
秦昭的心底再次不受控制地痛了起来,甚至都忘了要去追夏无焉。
当听到白芷轻轻地问道,“不知秦小公爷明日可有空?”
秦昭不假思索道:“明日我在府上。”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秦昭此时已经放弃挣扎了,感觉脑子已经彻底管不住这具肉/身了……
虞兰珠本以为秦昭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唇角不由地扬起了一抹笑意。
在回到马车的时候,还心情大好地吃了块儿糕点。
顺天府地处北地,常年多劲风,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也顺便将两句对话带了过来。
“看来小公爷是个喜清净的性子。”
“姓孟的,你什么意思!”
“呵呵,小公爷心知肚明,何必跟我们文远装蒜,莫非小公爷改了口味儿,真喜欢丰腴姑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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