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把自己的早餐让给兰封,他没空吃了,连忙用笔记下刚才的想法,精神集中得仿佛自己也是置身于副本当中的人。
在“无梦之人”这个副本里,男主选择了回到现实世界,女主和女二则是继续进行副本,男二作为第二副本结算后,全场得分最高的玩家,拥有一项强制性特权,他可以在第三副本存续期间,来回穿梭于现实世界和副本。
等第三副本结束之后,他可以选择正式留在某一个地方,甚至说,如果他愿意,他想一直待在现实与第三副本之间都可以,换言之,他能够从玩家与NPC身份之间来回切换。
回到现实的人会被删掉以往关于副本的记忆,唯独男二是例外,但男二不被允许说出副本相关的事,说一句则按照其得分的不定比例扣除分数。
但就算把他的分数扣成倒数第一也没太大用处。
这个游戏最特别的规则就是这个得分制,得分最高的不是赢家,得分最低的也不是输家。正相反,得分低的人会被调低其遇到的关卡难度,好让其多得分;得分高的人会得到奖励力度不一定的奖品,一般都会是好东西,但奖品是强制性给予的。
好比男二这个特权,犹如烫手山芋。向他投诚的人很多,而他会树敌的概率也大大增加。这个特权若能用得好,他能成为游戏中bug一样的存在,若用得不好,那他只是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有惊也有险的人而已。
女主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得分制的异样,表面上看它不会影响胜负,大多数人都只拿分数当成得到随机奖品的工具。而她留意到一个点,到底是谁在给所有人评分?
分数既然不是必要的,那不必要的东西为何不拿掉?
在第一副本里,女主就亲自试验了得分制。她极力避免多得分,有能掉分的机会都会抓住,她努力刷分总算刷到了垫底,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惩罚,也没有奖励,反而有鼓励。她处在最后一名的时候,越来越难掉分,甚至哪怕她都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都能比贡献最大的队友得分高。她感受到了许多双视线,不是所有目光都是善意的。
得分这个东西不能决定胜负,但能一定程度上影响旁人对她的态度。她直勾勾地看向不爽她的人,又与来给她庆祝的人对视,这些人的情感情绪交织一块,让她愈发痛苦。
今天关系好的人,明天也有可能就翻脸了,就因为这个得分,她会被人忌惮,也不得不开始受人影响忌惮别人。
越是这样,她越想揪出躲在背后那个对所有人打分的存在。
玩家一批接着一批,分数今天掉明天升。打分者的地位与权力永存,分数便永远有效。
哪怕谁都记得分数不能决定胜负。
傅晏在没看到第三副本的剧本之前,便觉得第三副本依然不会有赢家,现在看完了,果真是这样。
倒不是出于“第三副本就决出胜者了,那最后一个副本怎么演”的推断,他想,如果现实也只是一个梦,那就不止这些进行副本的人,扩大来说,现实中的人们或许都沉浸在一场梦里罢了。
没有人会做到真正的无梦。因为,每个人都习惯了靠梦里的一切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包括过去的记忆,包括自己的目标,包括手握的资源以及所处的身份。在意识到自己是在以梦证梦之前,没有人会醒过来。
女主在第三副本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出打分者,女二无心恋战,只是独善其身,回归现实的男主线穿插其中作为对照,男主的生活相较于副本的经历要平静得多,可对他本人而言却毫无平静可言。
男二则是一面接受别的玩家的投诚,为其收集在现实世界中关于其亲朋好友的信息,以此换取对方的分数或物资。期间他与男主有过几次交涉。
男主在两轮副本当中可谓是被一步步揭开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可以说是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尤其是男二。可他居然选择了回归现实,表面上看,他这是撞男二的枪口上。
在现实生活中的男主,本来生活就不如意,还被时而出现搞他一下的男二折磨得要疯。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莫名被此人敌视。男二没打算放过他。
男二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在进入第四副本时,分数达到断层式第一,以及整死男主。
他为的就是把男主再度拉进副本,殊不知男主也是这个目的。
傅晏看得差不多了,要记的东西也记完了,剩下的就是找谭姐和陆弋她们当面讨论。
“饿了。”傅晏甩甩手腕,往后一仰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有没有好心又善良的帅哥投喂一下我。”
“好心又善良指你,后两个字指我。”兰封已经习得最佳辩嘴技巧,脸皮在说完话后再捡回来也不迟,“太可惜了,你吃不上了。”
“不投喂那就亲我一下。”傅晏说。
“知道了,这就来。”
傅晏鲤鱼打挺弹起身来:“你要点脸!”
他看着兰封笑个不停。
“我服了,我以前的兰封呢?”傅晏问。
“这问题不能问现在的我。问我也给不了你答案。”
“如果我说喜欢以前的兰封,你会如何应对?”傅晏抬头问他。
“那就分了吧。”兰封说,“等一下,我忘了我俩还没谈。”
傅晏笑得趴回地上,当了一会儿蜷缩着的猫。
“主要是现在的你没以前好对付了。”傅晏看一眼手机,“都这个点了,我好困,还饿。”
人为什么不能边做饭边吃饭边睡觉?
“点外卖吧。我懒得做饭了。刚刚学习学到有点忘时间。”兰封点开手机,“你赶时间的话我就叫附近的外卖了,想吃什么?”
傅晏说都可以。他打开手机,是妈妈问他开学要不要买部手提,她淘汰了一台手提寄给他就好。
他回复说不用了,谢谢妈妈,他自己赚钱买一台就行。
倒是提醒他了,离开学也没多少日子了,还得买台手提,先别说手提,一开学多得是东西要买。
……先活着吧。
他记得兰封是下个月上旬开学,而他要拖到下个月中旬才开学。这栋房子就是租到下个月中旬左右。
日子都是一眨眼就能过去了吧。
好吧,就算不眨眼也会过去。
要是搁小说里,他俩这算不算be了来着。
兰封说过他雷be。傅晏倒觉得还好,他只雷那种为了be而be的be。
傅晏感觉这会儿他反倒成了故事里的人似的,不知前方结局,剧本也不知道是早就定好的,还是边演边改的。
算了,想这么多,结论得不出,问题一个接一个,反而容易被思维困住。傅晏不想了。
又不是一时放下问题了,就等于他会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他的妈妈经常这么唬他:有问题必须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得去想办法,难不成他想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吗?
问题是如果什么事都是去想了就有办法,按照办法去做了就能解决,解决了等于一辈子就顺了,顺了就等于人生永远开心。谁不会去这么这么做啊。
比如他弟弟的事。
放过自己吧。一时的结果怎么可能决定得了一辈子,这种话只对那些这样认为的人才奏效。
这句话他想对他的母父说,可惜他知道就算说了,对领悟未到的人而言是无用的。
傅晏又回想起了以前家里那些事,习惯性又觉心烦,但转念一想,这些只是梦罢了,一个名为“过去”的梦,他不需要靠梦来证明自己的意义与存在。
傅晏到了目的地,本想找谭姐,谭姐正好不在,他就找到了陆弋。
“有没有看今天的热搜?”陆弋显然心情很好,“有一条是关于我画的作品。就是那个蔷薇烛台。”
“是师姐你画的啊!”傅晏说,“我就说怎么有点莫名眼熟。你画得特别好。”
“也有演员演技的加持,还有打光和氛围也做得很好。我都没想到具体呈现出来的效果超乎我想象。”陆弋说,“我当时跟谭姐说,我想画出那种神圣又冷漠的感觉,这个烛台目睹了每个人的互斗互助,而烛台始终只是看着,‘它’的花瓣红得像血,目光如烛光明亮。”
“谭姐就说没问题,按我的想法来画就好。”陆弋笑笑,“果然跟着谭姐干,就必须得主动动脑筋呢。”
“那对师姐你来说不是手拿把掐嘛。”傅晏也笑。
“不说我了,你抱着这堆资料做什么?”
“我想找谭姐聊聊。”
“谭姐她出去打电话了,不知道这会儿回来了没。”
她回来了。傅晏看见她带着演员们进了会议室。
陆弋以为他的事很快能说完,又见他一时为难,便替他主动叫住了谭姐。
“待会儿吧,我先跟演员们开个会。”谭姐对傅晏说。
傅晏倒也不急,他便说:“好的好的。不过谭姐,我是想跟您聊一下大结局的事,虽然我知道剧本这一块不是我该负责的,但我有想和您商量的一些事情。”
他抓紧用最快的语速讲完。讲完后,反倒是谭姐先不急了。
“大结局吗?”谭橙说,“那你也进来一起开会吧,我们正好要聊大结局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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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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