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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的卧室还没有安静下来,房间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那是江烬青做了很大退步才允许谢隐舟开的,暖黄色的光从床头洒向床面,朦胧里布上了一层温暖的暧昧。
江烬青后背全都是细汗,今天一整天他都觉得自己手凉,唯独这一段时间他破天荒的觉得自己身上太热了。
屋里本身就有暖气,他在寒冬里和谢隐舟窝在这一方小天地中过夏。
谢隐舟倒是颇爱身上滑溜溜的触感,在细腻干净的皮肤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的红斑。
他觉得江烬青变瘦了的感觉在此刻也具象化,几厘米的身高确实是冒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拿身上的肉去换的,谢隐舟无论怎么比划都觉得他的腰小了一圈,尤其是他趴在垫着的那个枕头上时,腰腹陷下去能和枕面融为一体。
说是一张纸也不足为过。
江烬青讨厌他按自己后腰的那两个窝,他现在如果是机器人,那那两个窝就是他的危险警报器,但这个时候说的讨厌一点都没有权威性。
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加上感冒了鼻音很重,都不用谢隐舟想入非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提出的“别摁那里”和实在是没招了说的“我讨厌你了”和撒娇毫无区别。
谢隐舟在感情里不算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随和,他懂得理解会迁就,在今晚此刻也并没有改变他在感情中的本质,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好像变了什么。
江烬青被他来回的忽悠了两三次后才渐渐从混沌的大脑里反应过来到底是变了什么。
变得有些虚假了。
他当然也理解,当然也迁就,但好多时候都只是口上说说,又或者真的听从他的话短暂停下,随后便又连哄带骗,言行不符。
指针一点点走向凌晨的数字一,江烬青最后被谢隐舟抱在怀里,躺在他的身上,后知后觉、反射弧极长的有了一种自己被玩了的感觉。
谢隐舟的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让他这个初学者难免产生差距上的疑惑。
昂长的时间里,几乎有九成都是谢隐舟在主导主权,而他稀里糊涂的,近乎是谢隐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然后在做完没经过大脑思考后的动作后才会缓缓明白过来“哦,是这样的”。
如果说这是天赋,那堪比还没学文字的小孩能做阅读理解。
他脑子里还乱着,谢隐舟抱了他很久,等到江烬青趴在他身上已经有些犯困要睡了,他才轻轻和人分开,随后在江烬青意识模糊的浅睡眠中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了很多东西,最终回到江烬青身边躺下。
床面微微下陷,江烬青感受到后本能地靠近谢隐舟,他迷迷瞪瞪地说:“我有话问你。”
谢隐舟倒还没困,圈着他,把他身后的被子掖好,“嗯,想问什么。”
他洗耳恭听,却很久也没有等到江烬青的话,怀里的人早早抛下这个话头进入了梦乡。
上午十点半,江烬青睡醒。
他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宿舍,在醒后轻轻翻身时感觉自己身上有点拉扯感才从茫然中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所在的地点。
这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腰腹背肩臂腿,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酸的,脚踝甚至都有点酸。
江烬青慢吞吞地爬起来把被子掀开,看着意料之中的腿上的痕迹,轻轻摸了一下脚踝上的痕迹,原本有些淡化的记忆慢慢浮现在他脑海,像回播那样重新为他复盘了一遍。
他身上穿着谢隐舟的T恤,T恤下不用看都知道盖着很多和腿上差不多的痕迹。
不过这个痕迹也是礼尚往来,江烬青凭借回播的记忆来看,谢隐舟身上也绝对没少他留下的各路伤痕和吻痕。
门口忽然传来一丝动静,江烬青抬头看去,见是谢隐舟,身上的那一点不适感变得强烈起来,“……你怎么起那么早?”
江烬青的声音比昨天感冒更沙哑,今天也不知道感冒是好了还是没好。
“醒了就起了,”谢隐舟走过来,抹开他额头的碎发,看他有些轻皱眉头,“哪儿不舒服。”
江烬青扑进他怀里,闷声说:“哪儿都有点疼。”
谢隐舟说:“酸吧?待会儿吃过饭我给你按按。”
“你做饭了?”江烬青问,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没闻到饭香,只闻到一股洗衣液的香味。
“菜备好了,等你醒了再做,现在还早啊。起来吗,我给你穿衣服。”谢隐舟抬了抬他的胳膊。
江烬青不想动,赖在他身上,打算先缓一缓身上这股隐隐作酸的不适感。
他平时很忙,在路上花的时间都算是运动了,就这样都觉得延迟性酸痛,可见昨晚程度。
谢隐舟就等着他赖,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坐,简单地给他按了按腿,“我醒的时候看过了,有点肿,给你上了药,下午再观察一下。”
江烬青能感觉出来,埋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
“你下午回学校?”谢隐舟问。
江烬青:“嗯。”
谢隐舟捏了腿又给他捏腰,“好,那下午我送你,吃过饭就走?”
江烬青说:“你要上班吧,你什么时候出门我什么时候走。”
谢隐舟道:“那就吃过饭走。这两天要是在学校里住的不舒服,就过来跟我住。”
江烬青清楚自己不舒服也是自找的。
昨晚谢隐舟没那个意思,交换了晚安吻之后便盖被聊天,是他非欠了吧唧的去撩拨别人,也算是鬼迷心窍了。
一时的上头换来了几个小时的颠鸾倒凤。
“……我昨晚是不是跟你说我想问你个问题来着。”江烬青突然想起昨晚睡前的那茬事儿。
谢隐舟回想了一下,“啊,对。我当时让你问来着,结果你睡着了。怎么了?那会儿想问什么。”
江烬青和他分开,手撑在他的腿上,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两年你真的没和别人谈过?”
谢隐舟没料到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有些不解,“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江烬青追问:“那不谈、那你没谈……你……”
谢隐舟听得云里雾里的,“我什么?”
江烬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皱着眉头斟酌道:“就是……感觉……你好像懂的东西、嗯……你……表现得就不是很……”
他支支吾吾的,谢隐舟竟然还真听明白了,笑了,“我可以当做你在夸我吗?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那这算你很满意咯。”
江烬青:“……”
江烬青跳过了他的话,问:“所以为什么。”
“首先我需要澄清我没有和别人谈过,更不会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和别人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你是我的第一个恋人,也是第一个和我发生关系的人。”谢隐舟牵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极其认真严肃又有些故作为难地说:“你想知道,那我就冒着被你当变态的风险告诉你吧——”
江烬青忽觉不妙,总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旋即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唇,静下心来听他后半段话。
“……在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之前,把这件事在心里预想过千百遍后做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谢隐舟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辞,没有把幻想对象说的过于直白,但也灵巧地让江烬青明白了。
尽管含蓄,依旧变态。
江烬青贴着他左边胸腔的手指微微缩紧,一时哑然:“你……”
谢隐舟倒是好奇,反问:“你说过你想我。那你应该也会有这种时候吧?”
江烬青欲言又止。
倒也不是耻于说这种话题,就是有些感慨自己的想法好像要比谢隐舟单纯太多。
他想念,当然什么都想,他会想夏末时那个坐在窗户旁的少年的侧颜,会想每一次他们共同回家,在路上见过的每一段风光,也会想他们曾经牵过的手,亲过的吻,做过的事。
但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他们所做过的那些事。
比起谢隐舟他还不算是那个敢想的人。
“那你略胜我一筹,”江烬青抽开手,“我不会想我们没做过的事。”
谢隐舟了然,“那就是想着我们做过的事。”
江烬青点头,“不过少。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相遇,我一直在尽可能的减少想起你。”
谢隐舟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抱住他,“对不起。”
江烬青埋在他肩颈轻轻叹气,“各有难处的事情,不要总说对不起。”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对不对。”谢隐舟问。
江烬青暗暗地掐了一下他的腰,“你在明知故问。”
谢隐舟哎哟道:“我没有啊,正式的身份你得亲口告诉我啊。”
江烬青眼皮一跳,“我没有亲口告诉你吗?”
谢隐舟反问:“你有吗?”
江烬青反问他的反问:“昨晚你哄着骗着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
谢隐舟:“……”
谢隐舟肃然道:“那些都不正式。你都说了是被我哄着骗着说的,你那会儿眼睛里都含着泪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为了讨饶才勉为其难说喜欢我爱我、才叫的那些称呼。”
江烬青挑眉,咬牙切齿,“你还把我真心话当情趣是吧?”
谢隐舟投降了,“没有。我不说了。”
看着谢隐舟低垂着眸子像小猫认真的踩奶那样轻轻的按他的腿,江烬青还是心软,沉默了良久后放软了声音说:“……我们从今天开始重新算谈恋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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