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樊很少接触alpha，为数不多的alpha也是父亲和姜苦这样的类型，长辈，或者研究员。

被囚禁的敌方凶悍士兵，还是让他害怕。

这个alpha，昏迷的时候最可爱。

“他的身体情况很健康，即使是放在alpha中，也是体质强悍的那一批次。”黎明快要来了，姜苦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揉了揉眼睛，等着打印机将所有的报告都打出来之后，拿着笔在上面一张一张签字。

步樊看着恒温柜里面的毛细纤维管，那里面装有0.5mlalpha敌国士兵的信息素。

alpha信息素如果不慎泄露，会有很大的几率导致omega激素紊乱，更严重的后果是诱导发情，进入失控状态。

所以，这个柜子也只能由alpha来打开，omega研究员不能触碰任何与alpha有关的实验样本。

值班过程中，两人也吃了点外面安排的夜宵，到了早上六点半，还有一顿早饭送过来。

“谢谢。”步樊从武装手中取过两个早餐盒。

武装表示：“都是这么值班嘛，顺手的事情。”

早上八点，乔史来接姜苦的班。

“出大事了，”他在姜苦走后，坐到步樊旁边的工位上，跟他说路上的见闻，“2区有五位omega研究员抗议活人实验。”

步樊能想象到那个场面，原来昨天晚上还有那么多人和他们的想法一样。

“3区有人抗议吗？”步樊问出这个问题后，又意识到了一个细节，“等等，2区哪来的活人做实验？”

乔史他这么一问，吓得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步樊定定的眼眸，听见他琢磨：“军队里面的士兵不都是alpha？2区是omega信息素研究区，为什么也会有活人实验体？难道俘虏中有omega？俘虏中为什么会有omega啊？？”

乔史机械地摇头，嘴唇发白：“不……不知道。”

在这里考研就不比在其它实验室，闲暇的时候可以上网吃个追踪瓜。

外面的事态升级到了什么地步？是抗疫的队伍壮大了，领导害怕了，还是抗议的人都被处理了？

还有姜老，他原本就不支持，会不会也要加入抗议队伍呢？

他们在里面也不知道，也不能问，几乎封闭的地下室里，充满了许多未知的恐惧。

“昨天晚上怎么样？123舱的人说，他们接手的俘虏都有点难搞，还好俘虏带着镣铐，又有alpha同事在场。”乔史苦着个脸，“我只是个脆弱的omega，这种危险的班，为什么要派我来值？”

步樊安慰他：“我们接手的这个士兵很平静，昨晚我还睡了一觉，什么事也没有。”

乔史快乐了：“看来我运气不错！”

中午十二点，步樊从囚室的送餐口把午餐给他递进去。

十分钟后，一个空空的餐盒就送了出来。

吃得真快呀，alpha的胃都是铁做的吗？

下午四点，姜苦来换班。

步樊走出3区的大门，2区抗议的呼声震耳欲聋。

“拒绝活人实验！”

“拒绝与反人道主义单位合作！”

“我们不是自愿加入的！让我们离开！”

“我不敢相信这是政府的集体决策，如果是的话，那么俢果政府也不需要存在了。”

“冯纶！出来给个说法！”

“冯纶出来！”

早上乔史说有五个omega在抗议，下午的抗议队伍已经有十三个人，他们全都是2区的omega。

步樊回到了宿舍，洗澡出来，站在走廊上面擦头发。

底下还能看到远处人头攒动的抗议队伍，十四个人了。

大门进来的方向出现了一辆轿车，很快步樊看到冯局从车上下来，原来他刚才不在所里。

接着荷枪实弹的武装战士把抗议的队伍围起来，枪口对准了他们。

持续了八个多小时的慷慨激昂，终于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但是也没有安静多久，为首的omega站在枪口前：“开枪吧。”

不可能开枪的，步樊明白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暴力机关可以震慑普通的民众，但是震慑不了目前最紧缺的尖端知识分子。

反而抗议队伍可以用生命来震慑政府力量。

在冯局的指令下，武装退到了一边。

他拿了一个扩音器对抗议的十四个人说：“各位同事，我相信大家都能够理解，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

“俘虏敌国平民omega进行活人实验是什么非常手段？”omega们打断了他的说话，“现在2区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数量不够用了，你们还不批准药品补充，又是什么非常手段？”

站在步樊旁边的omega邻居惊讶：“什么？？他们俘虏平民omega？还要拿来，是要拿来做极限……疯了吧俢果政府！”

是疯了。

六点食堂开门，步樊走在大堂里，他是不太想吃的，今天听说的事情已经足够倒胃口了。

看着所有人多少都有点压抑，步樊变相得到了一种安慰。

还是正常人多一点。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步樊感觉大脑一黑，好荒诞，真是压力太大了，居然会因为这样的现象而得到安慰，他是不是也要开始心理扭曲了。

晚上十点钟，步樊不甘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接替乔史。

“外面怎么样了？”乔史问他。

步樊看着地下室的灯光更压抑了：“2区的人说，俘虏omega是敌国平民。”

乔史直接抓住自己的头皮：“疯了……？！”

到值班室坐下，步樊没有工作的心思。

姜苦给他倒了一杯水：“没出人命吧？”

步樊摇头，喝水缓解焦虑：“目前没有……姜老，你说他们到底要这些数据做什么？”

“反正不是好事，”姜苦想了想，“信息素所是第16所，前面还有十五个所。如果有条件能打听到就好了，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才好提供‘合适的数据’。”

打听前面十五个所的项目，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连2区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夜里没有任何特殊事件发生，步樊机械地盯屏幕，整理数据，打印，签字……

在下半夜又睡了两小时，姜苦替他取了早饭回来。

八点，乔史来了。

“我在食堂看到了1号舱的一位alpha同事，他受伤了。”乔史呼吸紧张，“他说昨晚一号舱的0301A1激素过敏，信息素狂暴，攻击了他。”

步樊：“激素过敏？”

乔史：“嗯，我不好意思问他，但不难猜，大概率就是前天晚上他们取样的时候操作不当造成的。”

“昨天晚上没有什么命令，他们为什么要去接触人家？”步樊问。

乔史不知道：“这么说的话，说明是1号舱研究员的问题了？”

九点，新的指令到了。

——提前诱导alpha俘虏进入假性易感期，捕捉8小时信息素信号曲线，限时16小时。

两人顿时心头血凉。

“可我们两个人是omega啊……”乔史把指令当作烫手的山芋丢掉。

步樊抓着一支笔不停的打开笔盖，合上笔盖：“姜老轮休，下午四点以后他就来了，卡时间踩线提交吧。”

“真要命。”乔史继续抓头。

步樊拿过指令细看：“要alpha易感期信息素曲线图能做什么分析？”

乔史绝望：“我知道可以搞出超级伟哥……有的alpha纵欲损耗太多，伤了根本，会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对伴侣进行彻底标记。所以，就有黑作坊搞过超级伟哥，辅助这种alpha完成彻底标记。”

步樊眼睛瞪大：“你好懂。”

“啊，那个黑作坊是我导师的师弟开的，”乔史挠挠头，觉得丢人，“然后我导把他举报，把人送进去了。”

步樊为乔史导师鼓掌：“大义灭亲啊！”

乔史惭愧：“唉，丢人。”

步樊眼前堆着一摞摞高高的资料，就像他的人生一样，一眼就看到头了。

他听见乔史的牢骚：“什么时候能回2区啊，我不想和高危alpha呆在一块。”

值班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坐在凳子上，他们也会时不时起来活动一下，在舱里散个步。

两人逛到囚室前，步樊盯着那张信息纸：“乔史，你看他的编号。”

“160304S1，”乔史说，“0304是3区4号舱？”

步樊：“16，可能是信息素所的代号。”

“像我们这样的研究所，前面还有十五个！”乔史忽然打开那个思路，“会不会就是因为前面十五个研究所更……所以alpha研究员才会非常紧缺。”

原本以为他们研究所够黑暗够没人性了，没想到像这样的还有十五个，或许还有更多，甚至可能更黑暗！

下午四点，姜苦来了。

乔史因为太紧张，引发了急性胃炎，他站都站不稳，靠着墙蹲到了地上，不停地抽搐，步樊和姜苦急忙把他抬出去，交给武装送去治疗。

本该轮休的步樊只能替乔史继续守着。

看着早上的指令，姜苦也陷入了沉默：“这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诱导alpha进入易感期需要在手术室进行，步樊站在室外的观察窗口，他看着姜苦先给自己注射了抑制剂，再将诱导剂浓缩液稀释，把针头刺进年轻alpha的侧颈，连接上生物探头，记录数据。

alpha在手术台上挣扎，检测信息素的仪器上，数值飙升，峰值停留了大约三秒，开始逐渐下降。

最后姜苦给他注射了抑制剂，从手术室出来后，姜苦又进了值班室，那个alpha还躺在手术室里。

那里面的浓度肯定很高，步樊不敢进去。

姜苦再次出来的时候，对步樊说：“这两天我就守在值班室了，你和乔史两个人轮班就好。”

步樊：“姜老，你的身体……”

姜苦摇头转身：“就这样，倒是你，先睡一觉吧。”

晚上八点的时候，乔史回来了，精神很差，提着一袋药，对步樊说：“麻烦你了，我晚上住这儿，你回去睡吧。我也没力气来回折腾了……”

看他抬眼皮盖都没什么力气，步樊也不知道该先同情谁：“你也好好注意身体，不要想太多。”

乔史回以苦笑。

半夜三点半，步樊正在和噩梦纠缠。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梦里拉回来，步樊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梦里梦外都不得安生。

“高主任？”步樊开门，看见外面站的是高楼。

高楼也很憔悴：“姜老突发心梗，已经抢救回来，现在送医院去了，你快去顶班。”

“心梗！？”步樊痛苦而绝望，“可是我去有什么用？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我和乔史都是omega，姜老住院，总需要给我们再派一个新的alpha同事吧？”

高楼连连点头：“正在紧急调派，总之现在你快去。”

4号舱门外还有混乱的一点迹象，值班室里的桌椅有些乱，乔史仰面挂在椅子上，和死人无二。

“姜老太累了，这几天压力也大。”步樊给乔史倒了杯水，“你嘴巴都爆皮了。”

乔史接过水杯，只是抿了一小口：“好在任务已经结束，那个alpha也在姜老的神级操作下恢复了正常，才不至于出现失控的场面。”

他又说：“我在囚室里贴了一个信息素浓度感应器，那里可以看到。以后进囚室，你都要先确认信息素浓度。”

装置很简易，就是临时焊的电子屏，和红绿信号灯，现在是红灯，代表危险，但数字不大，估计四个小时以后就能降到安全线下。

早餐时间，乔史问步樊：“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高主任说新的alpha同事正在调派，但没说什么时候能到。”步樊恨恨地撕咬面包。

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上，步樊和乔史屁股还没挪开凳子，值班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alpha带着一份通知走进来，漠视前方：“昨天晚上4号舱提交的曲线图数据不合格，现在重新试验。你们两个去把手术室布置一下。十五分钟后，我要拿编号160304S1做alpha易感期信息素曲线监测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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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