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扎染工坊里浓重刺鼻的气味似乎还在鼻腔里盘旋,节目组宣布了第二天的行程:挑战雨林徒步线。

正逢假日,这条以原始森林、险峻峡谷和澄澈大海闻名的路线,对体力是极大的考验。

傍晚时分,为了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慰劳大家,也为了增进互动,节目组安排所有嘉宾前往镇上的超市采购食材,并宣布晚餐每人需要负责两道菜品。

超市里灯火通明,生鲜区蔬果水灵,肉禽区琳琅满目。

林屿像只精力充沛的大型犬,推着购物车,黏在苏觉浅身边。

“觉浅,你喜欢吃什么,海鲜,牛肉?”林屿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冰柜里的牛排,“要不我们做点简单的。煎牛排配时蔬,或者你喜欢吃鱼吗,清蒸鲈鱼怎么样?”

他声音清亮,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和关心:“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别搞太复杂的,省点力气明天爬山。”

苏觉浅淡笑着回答道:“我不挑。”

“他不吃鱼。”

这和谐的画面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

宋砚珩推着车,看似随意地踱步过来,高大的身影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挤进苏觉浅和林屿之间,硬生生将他们隔开,购物车的金属边缘几乎撞上林屿的小腿。

他目光扫过冰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道:“苏觉浅,我要吃佛跳墙,还有八宝葫芦鸭。”

两道菜名报出来,林屿的眉头就皱紧了。

制作佛跳墙,需要十几种名贵食材。

每一种还需要单独泡发、清洗、汆烫、煨制,最后再汇聚一坛,还要用高汤文火慢煨数小时,对体力和耐心都是极限考验。

八宝葫芦鸭更是刀工和耐心的极致体现。

需要将整只鸭子完美脱骨,皮肉不能有丝毫破损,再填入由糯米、莲子、火腿、冬笋、香菇、板栗、青豆、虾仁等八种馅料混合的“八宝”,最后用线缝合,塑成葫芦状,先炸后蒸再浇汁,才能成品。

这两道菜耗时耗力,绝不是什么轻松的菜式。

“宋总,”林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认同,“觉浅今天在工坊就不舒服,这两道菜太费功夫了,油烟也重,要不我来吧?”

空气瞬间凝滞。

周围的嘉宾和跟拍摄像都察觉到了这无声的对峙。

宋砚珩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冷的桃花眼如同冰封的湖面,冷冷扫向林屿,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林屿毫不退缩地回瞪着,丝毫不惧怕。

林屿的维护让苏觉浅心头微暖,但理智更清晰地提醒着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和宋砚珩作对,他还要复仇,要是处处惹宋砚珩不高兴,宋砚珩将他赶出庄园,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抬起眼,看向林屿,很轻很温柔地道:“没关系,这两道菜我可以做。”

宋砚珩眼底即将凝结而成的风暴在苏觉浅答应了他后,诡异地平息下去,还感受到了一丝丝愉悦。

他不再看林屿,仿佛对方只是空气,拉着苏觉浅就推车前往调料区。

林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眼神里是浓浓的担忧和不平。

他也不是第一天在圈子里混了,虽然不是全然清楚宋砚珩和苏觉浅之间的事情,但是《尘光》庆功宴上,宋砚珩当众威胁苏觉浅的事情,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再看到苏觉浅和宋砚珩的态度,更是认定了苏觉浅被这个万恶的资本压榨。

他一时半会不能直接和宋砚珩抗衡,但他可以先努力多帮帮苏觉浅。

他默默地跟在了后面,挑选了一些容易处理的配菜,让苏觉浅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

回到民宿。

厨房的料理台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

干鲍、干海参、蹄筋、花菇、鸽子蛋等等,每一样都预示着庞大的工作量。

柔暖的灯光下,苏觉浅系上围裙,看着眼前小山般的食材,深吸一口气。

因为佛跳墙耗时最长,光是泡发干货就是一项浩大工程,他选择优先处理佛跳墙的食材。

因为时间实在太赶,有些食材光泡发就要2~3天,要做完整版的佛跳墙肯定来不及,苏觉浅不得已选择简易版的,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一个小工程。

冰冷的自来水刺激着他本就疲惫的神经,那滑腻的触感和特殊的气味让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强忍着,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宋砚珩坐在不远处的吧台边,慢悠悠地喝着水,目光却未曾离开厨房。

他看着苏觉浅刷洗鲍鱼时微微发颤的手腕,清理海参时蹙紧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却还在硬撑的样子,心头就一阵烦躁。

苏觉浅处理完了佛跳墙的食材,转身拿起那只沉甸甸的光鸭,准备开始最艰巨的脱骨工作时,他的手臂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了。

鸭子滑腻,需要极大的力气和技巧才能稳住,同时用锋利的尖刀小心翼翼地沿着骨骼走向,一点点分离皮肉与骨架。

这是个极其精细又耗费体力的活。

苏觉浅全神贯注,但疲惫让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刀刃几次险险地擦过鸭皮后,一道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从后方笼罩下来。

苏觉浅尚未反应过来,一只蕴含着绝对力量的大手已经稳稳地覆上了他握着刀柄的手,另一条手臂则极其自然地环过他的腰侧,将他整个圈入坚实温热的胸膛之中。

宋砚珩温热的气息瞬间拂过苏觉浅敏感的耳廓和后颈,带着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和他身上独特的松木香。

“手腕下沉,稳住鸭子。刀尖贴骨,顺着肌肉纹理走,用巧劲,不是蛮力。”

宋砚珩的声音如同贴着耳膜响起,低磁微凉。

他带着苏觉浅稳稳操纵着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切入皮肉与骨骼的连接处,手腕沉稳地一旋、一剔,一片鸭肉便完美地与骨头分离,鸭皮完好无损。

苏觉浅的身体僵硬如石雕。

后背紧贴着宋砚珩坚实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宋砚珩的呼吸拂过耳际,带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细微战栗。

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这过于亲密的掌控所攫取,骤然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

宋砚珩垂眸,视线落在怀中人绷紧的侧脸上。

厨房明亮的灯光勾勒出苏觉浅精致的下颌线,挺翘的鼻尖,还有那如同受惊蝶翼般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

苍白的皮肤因为紧张、厨房的热度以及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染上了一层极淡的、诱人的红晕。

苏觉浅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能闻到他身上清洌皂角的干净气息。

那种陌生又厌弃的悸动,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让他呼吸一窒,让他不由自主想把人抱的更紧一点。

处理好食材,宋砚珩立刻松开了苏觉浅,冷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雨林徒步线的起点已人头攒动。

原始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草木特有的清冽,凉得沁人肺腑。

挑战正式开始。

茂密的森林,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路面,以及不断攀升的海拔,对体力是严峻的考验。

苏觉浅很快便落在了队伍的中后段。

他的双腿沉重如同灌铅,胸口像压着巨石。

他不得不频繁停下,扶着路边的树干或岩石,大口喘息,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冷汗浸湿了额发。

林屿精力充沛,像不知疲倦的小鹿,在前方蹦蹦跳跳,时不时回头招呼大家,或者跑回来给落在后面的人打气,尤其是苏觉浅。

“觉浅,加油,马上就到第一个休息点了。”林屿的声音充满阳光,他特意放慢脚步,和苏觉浅并肩走了一小段,递给他一颗补充体力的糖果,“含着这个,会好点。”

苏觉浅感激地接过,虚弱地笑了笑。

一道冰冷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落在他们身上。

宋砚珩一直走在队伍稍前一点的位置,既不领头,也不掉队。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呼吸均匀,仿佛这山路对他毫无影响。

每当苏觉浅停下来喘息,他的脚步也会不着痕迹地放缓,或者干脆停在路边,状似随意地眺望风景,或是检查一下登山杖,等待苏觉浅重新跟上。

他的目光很少直接落在苏觉浅身上,却仿佛装了雷达,时刻掌握着他的动向。

在遇到一段陡峭湿滑,仅容一人通过的下坡路时,宋砚珩率先走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坡底稍稳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上方。

苏觉浅小心翼翼地往下挪,脚下湿滑的苔藓让他心惊胆战,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就在他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就要摔倒滚落的瞬间。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苏觉浅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宋砚珩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宋砚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扶稳他后,便极其自然地松开了手,仿佛只是随手扶了一把路人甲。

他甚至没有看苏觉浅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看着点路,别逞强,不舒服不方便一定要说,这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负责。”

然后便继续前行。

苏觉浅眉头皱的更紧。

一次帮助是偶然,两次或许是凑巧,那么三次、四次呢?

这绝非巧合。

宋砚珩到底想干什么?

苏觉浅看着宋砚珩挺拔冷硬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

“觉浅,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林屿的声音打破了苏觉浅的思绪,他紧张地冲下来,围着苏觉浅检查。

“没事。”苏觉浅摇摇头,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

*

宋砚珩继续在前方带队,听着身后林屿关切的声音,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

那小子叽叽喳喳围着苏觉浅献殷勤的样子,真是碍眼到了极点。

他冷着一张脸,心中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一个念头清晰地浮上心头。

等这一期破节目录完,就让方为然约这小子的老板出来吃顿饭,给他排满工作,让他以后没有机会出现在苏觉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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