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比较贪。

无论是一寸长一寸强的枪；还是双面开刃，横竖伤人，生而为杀的剑；又或者可格可刺，武器中排行第一的刀；史书里辕门射戟，百步穿杨所用的弓，他通通都想学。

好在庄修竹说她每一种兵器都会教，她会借传授武艺，锻炼他们的体格，磨练他们的意志。

秦若芙倒是对习武课没什么兴趣，舞刀弄剑不算她的强项，不过因为慕容朔，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同他一样的剑。

但打心底来说，她其实更偏好制符课。一杆灵笔，一张黄纸，提笔沾朱砂，落笔念咒语，一张符咒就完成了，要用时只需注入灵力即可。

如果绘符于五色令旗，还可以用来布置各种阵法。

虽说都要耗些心神念力，但总比耗费体力，流汗流血要轻松的多。

制符课上，白清兮将纸笔朱砂等物分发下去，道：“你们知道这世上最强的符咒是什么吗？”

众弟子头摇的像拨浪鼓。

白清兮漂亮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有点不高兴。

她说：“是我绘制的符咒。”

“啊？？？”

有弟子小声道：“可我记得当世公认的最强符阵宗师，一个是靖国千幻派的南肃，一个是魔道烟雨楼的倪三娘，两人旗鼓相当，斗法多年都未分出胜负。除了他们，没听说过还有第三个人的名字了。”

“那是因为我没出山呢。”白清兮说的理所当然，“等他们遇上我，就不必分个高低了，因为他们通通都要排在我后面。”

弟子们面面相觑，很想说“白长老，你怕不是在说笑吧”，但见她一本正经，压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竟也分不清了。

暗地里寻思，这也太自信了吧，法都没跟人斗过呢，就敢说自己的符阵天下第一？这谁信啊？

但偏偏还真有人信了。

秦若芙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长老教我制符吧，我会考虑要不要成为你的亲传弟子。”

啧，这位也很自信啊。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白清兮嘴角终于弯起一个微小弧度。

“秦若芙。”

“我知道你。”白清兮点点头，说：“我很中意你。”

“谢白长老抬爱。”

白清兮两指夹着黄纸，聚灵使其悬浮于半空，随后提笔念咒，一气呵成写出一张符。

“这是最简单的离火符，注灵后可自燃，咒文我教给你们，今日务必制出一百张，我会亲自检查。”

“啊？一百张？！”

“有什么问题？”

白清兮个头不高，明明大多数时候都得仰头看着这群新弟子，可眼神却是居高临下，非常有夫子的气势，“但凡有一张不能自燃，就给我重新绘制。”

她说着，走过去将每个人的符咒一一寓目，凡是遇到尚可入目的，便道一声“善”，遇到不堪入目的，不待那弟子写完，打个响指符就烧得一干二净，被要求重画。

这严格程度，比前两位长老都更甚。

走到秦若芙身边时，白清兮特地多留了片刻，见她画得认真，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而且从符头到符胆再到符脚行云流水，无一出错，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秦若芙简直就是她的天选弟子。

天赋异禀，字写得漂亮，符画的认真，这样的弟子她要定了，如果其他人敢来和她争，她就跟他们爆了。

相似的授课过程也发生在男弟子这边，就连质疑白清兮并非最强符阵宗师的对话都如出一辙。

但自然，同样也有人真信了白清兮的话。

这人就是沈寂。

没别的原因，他可是看过原著的。

白清兮绘制的符咒确实是这世上最强的符咒，这话一点也不假。

因为这个狠人把自己练成符了。

南肃与倪三娘修为皆在化神后期，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击杀一名合体中期的修士。

但白清兮不一样。

虽然只有化神初期的修为，但她这些年来网罗天下至强秘咒，以精血绘于躯体，炼化于骨骼，成为一道行走的符咒，但凡有人看不顺眼了，直接催动灵力自爆，其威力连越两级斩杀一名大乘初期的修士根本不在话下。

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只有疯子能干得出来。

但是正对了沈寂胃口。

做人没必要太正常，尤其是在这里。

物尽其用，人又何尝不是？包括自己在内，有多少算多少，都是变强的手段，他来者不拒。

还是那句话——

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沈寂一笔一画照着离火符临摹地非常认真。好不容易画完一张，背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侧目而视，原来白清兮就在他身后，也不知看了多久。

“照猫画虎。”她说。

“白长老有何指教？”沈寂问。

“你听话一句话吗？”白清兮看着他，“若知书符窍，惊得鬼神跳。不知书符窍，惹得鬼神笑。”

“白长老是说我画符不得其中关窍？结煞做的不好？”

“结煞”是指念咒的同时将念力注入符胆。正所谓“一点灵光既是符”，这一点灵光指代的就是结煞过程，倘若做的不好，这张符也就废了。

“悟性不错。”白清兮夸了他一句，接着说道：“你之所以结煞做的不好，是因为太在意字迹了，容易乱了心神。”

她顿了顿，忽然说：“是不是常有人说你字丑。”

沈寂沉默一瞬。

白清兮：“画符不需要好看，管用就行，而要想它管用，须得精神专注，念力够强。你的念力已经足够强了，别太在意字迹。”

这事整的，都让人有点感动了。

这不就相当于难得遇见一位阅卷老师，告诉你写字不需要字好看，甚至再丑都无所谓，卷子做完了就行，不扣卷面分。

善！大善人！

不仅如此，白清兮又道：“真的，字丑不要紧，我这还有道符咒，也很适合你这种字丑的人。”

沈寂来了精神，“是什么符？”

“鬼画符。”

“？”

沈寂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被耍了。直到白清兮拿出一本记着各种符咒的古籍，翻到某一页给他看。

上面画有一符咒，旁边标注三字：鬼画符。

作用是字迹太丑把鬼引来嘲笑，从而达到招鬼引鬼之功效。

“……”

沈寂无语凝噎半晌，不知从何吐槽。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符咒不是用来驱鬼斩鬼，而是用来招鬼的啊？

而招鬼的方式更是阴的没边了，这是人能想出来的？

眼见目标突然蔫了，好似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白清兮眯了眯眼。

软的不行来硬的，先施恩再施威，她说：“你叫'沈寂'是吧，若非如此，我不会同你说这么多。要知道，你是我芷扶峰想要的人，我若不松口，其他长老未必敢收你。

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最好选择，就是跟我学制符。”

知道他的名字，看来是做过背调了。沈寂眉心一松，似笑非笑道：“白长老收弟子都是靠强抢的吗？”

白清兮淡淡道：“那要看有没有被抢的价值。”

“如此看来，我还是个挺有价值的人，倒叫我受宠若惊。”沈寂说：“只是不知我的价值是……？”

“自然是天灵根。”白清兮说：“我需要足够优秀的亲传弟子，他得能和掌门手底下的慕容朔抗衡。”

“为何？”目标倒是无意间一致了，但沈寂总觉得白清兮好像没把话说完。

“因为我要成为下一任灵霄宗掌门。”

“原来如此。”沈寂微微颔首，笑道：“白长老好志向。”

就像他以慕容朔为目标，白清兮也早已以陈寒云为目标，意图在方方面面超越陈寒云。陈寒云收了慕容朔这个天灵根为徒，那她白清兮自然也要有个天灵根的徒弟。

“你若同意，我可以将手上这本符咒大全送给你。”白清兮晃了晃手中的古籍。

沈寂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现在好像还为时尚早，不如等两年后我再回答长老？”

白清兮轻哼一声，收了古籍，“不要叫我失望。”

见她转身离去，沈寂眸色渐敛，若有所思。

一百张离火符很快绘制完毕，沈寂来到柳知节的炼丹课。

这位柳知节柳长老的眼睛并不大好，但仅凭嗅觉与触摸，就能分辨出大多灵草和丹药。单是这种能力，就足够弟子们学上许多年了。

据说，此人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的炼丹宗师，一丹难求，万人追捧，而且那时他还没有眼疾。

至于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无人知晓，原著中也没有交代。

沈寂特地等到放课后单独找到柳知节，想询问他一些事情。

柳知节：“你是问，有没有能杀人的丹药？最好无色无味，遇水即化，却能置人于死地，使人肠穿肚烂？”

“对，”沈寂说：“不过这种应该称不上丹药了，说毒药比较合适。”

柳知节眯着眼瞅他，“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是毒药呢。你究竟想干哈，整这些邪门歪道的玩意。”

沈寂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凤眼，显得很真诚，“我没有其他意思，出门在外以防不测，保命而已。”

柳知节看着他，定定地道：“你知道吗？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徒儿的妹妹也过来问了我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