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落晚霞时,风掠过树梢,簌簌抖落满树碎玉。小小抱着已经被晾得半干的校服外套出了校门。她来得太晚,今天小胖牛肉粉馆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她摸了摸不太饿的肚子,算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先不吃了吧。
她独自来到珍珠江边的废弃码头上,上,轮船的鸣笛声飘了过来,她闭上眼,静静等待一抹晚霞照在自己身上。
当轮船的汽笛声渐渐远去,她也睁开了双眼。对了,还是正事要紧。她走进一艘废弃轮船肚里,里面并不是一片荒凉,而是一个简约的画室,上方用几根简易的渔线悬着,上面夹满了小小现在画的画:有湿地公园的白天鹅,有车水马龙的A市商业街,还有……因为高三学习任务重,她只能每隔一个月来上这里一次。
她轻轻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落下第一笔,颜料在笔尖流转,洁白的画纸上绽放出一朵朵初夏的信使。她刚将画笔蘸入橘红色颜料里,准备晕染晚霞的边缘,一阵慵懒且随意的哼唱声像被阳光晒暖的风拂过她的耳畔,“嗯……哼哼……嗯……啊……”随着吉他弦一落,像是树木年轮在诉说时间的不公,初时是拨弦脆得像冰,而后的扫弦又像是野火般热烈,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青春的悸动,把青春的莽撞和温柔都揉进了和弦里。吉他的燥与哼唱的柔像夏天里冰镇汽水和冰块儿的碰撞声,莽撞又温柔,热烈而纯粹。
直到笔尖在纸上晕染开一团墨痕,小小才回过神来。她放下画笔,背着手走出轮船,看见一个少年正靠在破旧前桅边,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发亮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他戴着耳机,所以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仍旧闭眼哼唱着。女孩见是陆屿山,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慌张,而是悄悄地坐在少年身边,拂了拂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她就这样和他一起靠在桅杆边,直到一曲完毕。
少年摘下耳机,见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由得一惊,而且这人还靠在自己的肩上,简直太无理了。可当他转头看清还在睡梦中的女孩后,不禁一怔︰根根分明的睫毛,阴影倒映在她的脸上,纯洁而疏远。目光下移是女孩被红色颜料抹花的小脸,真笨,像一只调皮的三花猫。他忍不住用手揩去女孩脸上的颜料,力度很小,小到让小小在睡梦里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挠痒痒,“嗯……别闹。”女孩抓住少年有些凉的手指,陆屿山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她的距离有多么近,近到连呼吸都是灼热的,近到他能看见女孩棕色的瞳孔,真好看,像一个珍贵的琥珀……“咳……”少年赶忙别过头去,很不自然地清了一声嗓子,脸上的红晕好似此刻的橘红色晚霞。
这声音惊醒了小小,她看见陆屿山将头别了过去,还以为他因为自己不小心睡着生气了,她急忙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是你的歌太好听了,我……我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吧?”小小下意识地去找陆屿山衣服上那团应该出现的污渍。
陆屿山这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可眼神还是不自然地望向别处,“没有。”这时的他也没有时间去细想小小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经常来弹吉他的,你呢?”
“我,我来这儿……有事,总之,你别管就是了。”
“呵,还挺神秘的。我会等,等到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陆屿山认真地看着她。
小小一时语塞。
啊啊啊,这个大傻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地煽情啊喂,真的尴尬死人了。
晚自习的预备铃已经响了。他不由分说,抓起小小手就朝着学校跑去。
呼,还好赶上了……此时,沈芸正站在讲台上宣布道︰“那么,我宣布本学期的劳动委员就是,王小小。好,同学们,接下来老师要给同学们介绍一位新来的转校生,来,陆屿山。”老师朝陆屿山招了招手,他从容地走上讲台,“大家好……”少年带有几丝磁性的青涩嗓音和他那令人艳羡的外貌引得讲台下的女生们一阵尖叫。
沈芸环顾了一圈教室,指了指小小旁边的那个空位,“陆屿山,你就坐那儿。”“好的,老师。”小小的“不行”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已经坐了下来。小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但还是悄悄往座位边缘挪去。
这节课是自习,小小却格外难熬。这时,陆屿山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敲了敲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正放着一张纸条。小小并没有打开纸条,而是将它收进了桌肚里,写了个“写作业不要分心”的借口给他。陆屿山吃了瘪,只好继续低头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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