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时间过得很快,仲夏已经消逝,天气转凉,仲夏末的燥热也被四季更迭的潮汐冲淡,陷入冷调的风让人觉得前面的暖调只是一枕槐梦。

附中比其他高中要早一点开学,这次是真正的开学,也意味着他们已然走上了新的归途,而开学典礼之后则是要进行第二轮军训,当然,教官是发生了变化的,并不是之前他们的教官。

宋临然早上起来看到的只有盖上暖调的一切和空落落的家庭,长期在暖阳投下视线的范围内,他冰冷的血液也变得温热起来,这也代表着他没有融入秋景的冷调。

宋临然出门之后,才发现虽然季节已经转换,但是属于仲夏的痕迹还没有被抹除,蝴蝶偶然会蹁跹掠过,实现与心跳的共振,沉浸在夏天的炽热中的断片,让他差点忘了,现在是初秋与仲夏的悖论。

宋临然恍惚的进入了教室,果不其然,薛灿阳看见他来了之后连忙招呼他:“宋临然,你最后一张化学卷子写了没有?写了的话,让我抄一抄,暑假那一个月玩嗨了,忘记写了。”

宋临然嘴角弯了弯,对着薛灿阳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做梦。”

薛灿阳委屈地摸了摸宋临然打的那个位置,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个月不见,宋临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宋临然也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是啊,一个月不见,我看你也变懒,变傻了不少,薛灿阳。”

薛灿阳一下子恼了,他本就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听了这话自然有些不乐意了:“宋临然,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变傻了?你才变傻了!”

谢韫一进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弓张弩拔的,他无视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的气氛,径直来到了正一脸看热闹的顾澜旁边,他坐下来开始从书包里面慢慢地拿书,视线就没有往那边移过。

“小谢同学,你和宋临然吵架了?”顾澜察觉到了异样,扭头看着谢韫,他顿了顿,开始给宋临然说情,“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要是真的是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有时候双商在线,有时候不会说话,脑子也会慢半拍。”

谢韫从书包里掏书的动作顿了顿,他疑惑地看着旁边正在滔滔不绝地说情的顾澜:“我和宋临然?吵架?没有啊,我们这一个月相处的还可以,就算有了矛盾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给对方一些冷静空间就好了,你在想什么呢?”

顾澜被噎了一下,他惊疑和怀疑的目光在谢韫和宋临然身上移动,他有点不敢相信谢韫的话,他起身来到了正在互损的薛灿阳和宋临然中间,宋临然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来帮薛灿阳的,薛灿阳则是认为他是来帮宋临然的。

谁料到他一句话就让宋临然愣住,薛灿阳闭上了正在损宋临然的嘴:“宋临然,你和谢韫是不是在这一个月里吵了好几次架?”

宋临然反应过来后,慢慢地转过头,脸色怪异地看着顾澜:“你说什么?我?和谢韫?一个月里吵了好几次架?你在说什么啊?我和谢韫在这一个月相处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吵架?”

“那谢韫还说……”顾澜猛地转头看着谢韫,谢韫也收拾完东西了,他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

他无辜地看着正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的顾澜:“啊?我说了什么?”

顾澜要被这两个人气成一个气球了,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们……不是说你们吵架了吗?谢韫你不是说什么你们吵架的话也会给对方冷静空间之类的话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认账了?”

“你说那个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罢了,假设我和宋临然吵架,我们两个人的做法。”谢韫依旧是一脸无辜地看着顾澜已经气得泛红的脸。

顾澜已经被这两个人气得说不出来话了,只能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闷头开始做题,宋临然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检查自己的作业是否做完,虽然他清楚自己这么干是多此一举,因为自己早就按着作业清单写完了,但是他还是无聊得去检查了一遍。

谢韫也没有去理旁边正赌气的顾澜,顾澜忽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你同桌被你和宋临然那小子气成这样了,你也不安慰一下你同桌,你的心好冷啊,我觉得我可以穿羽绒服了。”

谢韫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穿羽绒服?正常人的心脏都是温热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心脏是冷的?就是有,那也是过世了的人的心脏。”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跟宋临然那小子学坏了,说话现在都这么杀人诛心了。”顾澜一脸悲伤地看着谢韫,脑中已经浮现出宋临然带坏谢韫的画面。

谢韫沉默不语地看着顾澜,直视得顾澜有些心里发毛,他蓦地笑了笑:“我倒不是和宋临然学坏的,可能是我自学成才吧,我觉得我学习能力还不错。”

顾澜:……天杀的。

来得早的同学还能欣赏到早上谢韫以及宋临然把顾澜气得皮肤泛着红的景象和宋临然同薛灿阳的互损画面,来得比较晚的同学只能看到闹完的四位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做着题,顾澜和谢韫有时候还会讨论讨论,宋临然则同孤傲的野狼在难题旷野中厮杀,薛灿阳被数学老师叫走。

宋临然正刷着题,忽然班主任走了进来,他抬了抬眸,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欢迎各位同学们重新回到学校这个大家庭,新学期新征程,各位也告别了初中,高中是另一个阶段,下午两点我们将会去学校操场进行开学典礼,开学典礼之后的时间将要进行第二轮为期七天的军训,希望同学们有个心理准备,宋临然,谢韫,你们两个人来一下我办公室。”

宋临然和谢韫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起身离开位置,出了前门,而班主任让其他同学自习后就跟着出了门,到了办公室之后宋临然和谢韫自觉站在了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办公桌上的纸上印着“白蕊”,却早已发黄破旧,看来已经很久没有换新的了。

班主任坐上办公椅之后,用近似慈祥的目光看着宋临然和谢韫:“宋临然,你和谢韫都是凭借优异的成绩进来的,这次开学典礼是交给我们高一年级来主持的,年级主任说希望你们去主持,对了,宋临然还得作为新生代表去演讲,希望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宋临然,你得快点写出来稿子了。”

宋临然一听到自己还得写稿子不禁满头黑线,他不情不愿地答应之后就同谢韫回去了,宋临然一直去演讲,也从那些演讲稿中找到了模板,他写完之后又让谢韫看了看,让他提了提建议之后,自己又按照他的建议改了一下。

宋临然和谢韫被叫去念稿子和排练几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下午宋临然和谢韫来到操场,下午的太阳照得人有些燥热,暖调席卷,釉金晕染了整片初秋的凉薄,秋季也不必那么凌冽了。

宋临然和谢韫在白蕊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他们走向了升旗台,他们头顶是高悬翻卷的红旗,台下则是来自成千上万师生对他们的注视,宋临然下意识地往谢韫那里瞟了一眼,他从小到大因为成绩优异不知道上了多少次演讲台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有点紧张。

谢韫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依旧字正腔圆地读着主持词,读到一个环节又一个环节,下了一次又一次台,他不清楚这样的来回已经几次了,就像永无止境的死循环。

当两个人正在读着自己手上的主持词时,台下有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这两个人是不是就是年级第一宋临然和年级第二谢韫?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长得丑呢,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撤回我的话。”

“是他们两个,不过哪有什么长得丑一说?宋临然和谢韫的颜值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不过听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一个女孩子听完她旁边的人说的话之后,就借着两个班离得比较近,小声地问了问后排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会主持词的顾澜:“同学,你知不知道台上的那两位是什么关系?”

顾澜嗤笑一声,用毫不在意的语调道:“你说台上那两位?他们俩的关系可不一般,形象一点说,我就算和他们俩玩一辈子也玩不到他们俩之间的那种程度,就那种关系。”

“啊?这两位校级帅哥的关系这么好的嘛?”问顾澜的那位女孩子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愣了愣,有些不明白顾澜的话。

末尾是以他的演讲作为结束,谢韫的下台,他的换稿是这场演讲的开端,他笔直地站在台上,用嘹亮的声音去诵读手上的亲笔:“新学期是一个新的征程,无论过去,无论将来,把握现在,珍惜当下才是我们应该想的,在这段征程上,我们可能会跌倒,会迷茫,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止我们对这段征程最终成果的追求。新学期的篇章已经拉开序幕,站在这个全新的起点上,我想说:让我们怀揣梦想,勇往直前!梦想是前进的灯塔,是我们不畏艰难险阻的动力源泉。正因为有梦想,我们才能坚持不懈地追求知识的真理,锤炼品德的修养,提升自我价值,最后,我想送给各位一句话,这句话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自由与命运只垂青明天努力的人,谢谢大家。”

宋临然鞠了一躬之后就示意谢韫过来,和他宣布这场开学典礼的最后的结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道:“本次开学典礼到此结束,请各班在体育老师的指挥下有序离场。”

两个人说完之后,就把麦克风递给了体育老师,而他们两个也回到了自己本班的位置,等待体育老师的安排。由于按照着从最低年级开始退场的顺序,所以高一年级就先行离开了操场。

回到了教室之后,顾澜就开始抱怨着下午的第二轮军训:“这干什么啊,之前不才进行完一轮军训吗?怎么又要军训,天天军训,我都要被晒成卤蛋了。”

宋临然嗤笑一声:“这不还没晒成卤蛋吗?别说卤蛋了,你都有可能被晒成有机土壤。”

“……变相讽刺好玩吗?宋临然,你要是晒黑了的话,我觉得我可以一天嘲笑你八十回。”顾澜和宋临然犟着,谁也不让谁,但实际上谁也不占理。

白蕊来了之后,吩咐班长和副班长去把军训服给搬过来,或许是觉得两个人不够,她又吩咐顾澜和薛灿阳去了,搬回来之后,全班同学的神色各异,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有的镇定自若,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宋临然和谢韫属于后者,但宋临然原本是嫌弃这件军训服的,只是在用迷彩服都这样来安慰自己。

迷彩服主调为冷色调,墨青,深蓝,墨黑,浅蓝四种冷调色彩辉映,看这种冷调色彩,仿佛看到了与之相关的万物,看到了起伏不定的季雨,拥有惊春的江南,逆位的春天。

班主任也在这一刻和同学们宣布,将要进行军事化管理,这也意味着,他们暂时不能回家一段时间,宋临然对于现在的景况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宋妍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现在的家对他而言只是顶着“家”的名字,却灵魂空洞的骨骸,抵御不了风雨,也让宋临然找不到能停留在那里的理由。

老师将他们带到了两栋闲置了很久的宿舍楼前,她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这两座宿舍楼是上个月建好的,细心的同学应该发现这两栋宿舍楼很隐蔽,分别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我们高二之后就要开始住宿了,所以这次军训住宿也意图在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

她顿了顿,继续道:“女生住在这楼的一楼,男生住在后面那栋楼的一楼,两个人一个宿舍,你们自由分布,待会我会把表格交给两位同学,你们分配好之后到那位同学那里报告一下,中午破例让你们回家拿一趟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留宿在学校了,这件事我也发在家校群了,好了,现在校门开着,你们可以回家了,下午两点半之前必须到操场集合,操场上会圈出咱们班的位置,你们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站就行。”

一解散队伍,宋临然就去找谢韫,找到谢韫之后,谢韫扭头看着他:“我们就在那个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吧,我家在北边,你家在南边,对了,你别等我了,我收拾东西很慢的,你自己走就行。”

宋临然宛若生锈的机械般点了点头,他呆呆地看着谢韫同他擦肩,再把他甩到身后,只留下一个在鹅黄下的背影。

他并没有一直在原地,他回到了那个没有灵魂跳动的家之后,开始一声不响地收拾自己的生活用品。

另一边,谢韫打开了家门,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还算整洁,只是墙壁上还残留着疑似用血写上的字迹:“我—不—是—灾—星—”,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是也是能看清什么内容,谢韫看着床头柜上各种各样的小药瓶,一些被瓶盖盖住了,还有一些敞着口。

谢韫慢慢地拿起桌上的药,根据脑子里面记下的服用量开始分配药量,分配完之后,一个一个盖好,再用塑料袋装好,最后放到自己准备的那个袋子的最下面。

谢韫拿起桌子上分配好的药,把那些药随意地往口腔中一倒,再就着水把那些药顺着食管冲到胃里面进行消化,他喝完之后并没有感觉先前的症状好些了,他在念主持词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那时候开始耳鸣,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灾星”“你克死了你父母”之类的言论。

谢韫垂下了眼,他看着地面,他感觉自己又要被情感洪潮给吞没了,冰与火之歌奏响,永夜和永昼更迭交替,玫瑰开于蝴蝶骸骨之上,来自厄尔尼诺和拉尼娜两种现象的错轨足以将他卷入情感深渊。

他的手机蓦然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宋临然发过来的消息,谢韫把他发的那条消息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快一点。”

勿忘我:嗯,知道了,我一会儿就下去,不过,我不是说过,让你不用等我了吗?

S:你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勿忘我:………

宋临然正在谢韫的楼下,他手上提着黑色行李箱,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手闲得没事就把自己微信的个性签名给改了,他改成:我心比天高只求做自由的鸟。

谢韫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去楼下了,果不其然,他在楼下果然看到蹲在原地的宋临然,他看着宋临然手上的手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手机?你把手机准备放到哪里?”

宋临然也乍然反应过来:“你说的好像也是,呃,这样吧,我把手机暂且放你家怎么样?”

谢韫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了,再返回他家肯定要迟到,他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说不定你不知道哪个门是我家的门。”

宋临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啊?你之前带我来过你家啊,我记性不算好也不算差,但是也不至于差到连哪扇门都不认识。”

啧,记忆力减退了,谢韫在心里为自己的记忆力感到担忧。

宋临然把自己的手机扔到谢韫家里之后,就和谢韫结伴去了学校的宿舍楼,薛灿阳和顾澜早就到了,他们两个已经去登记了,宋临然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同谢韫商量:“要不然咱们两个一个寝室吧?”

谢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挑了一间空宿舍,然后开始往里面搬自己的行李之类,搬完之后宋临然就去登记了。

“哪个寝室?”

“106,两个人,我和谢韫。”

宋临然登记完之后,发现谢韫坐在床铺上,看样子是在等他,谢韫是下铺,宋临然是上铺,本来两个人都睡不惯上铺,结果宋临然就把下铺让给谢韫了,自己去睡了上铺。

“登记完了?”谢韫的声音一贯清冷,宋临然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他坐在了谢韫的旁边:“登记完之后我们就要去操场集合,见我们是教官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一批教官了,毕竟那个教官还欠咱们班一顿大餐呢,如果还是的话肯定要让他把那顿给请完。”

谢韫听着已然站起身,他若有所思道:“既然已经登记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集合了?”

宋临然点了点头,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然后也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之后就跟着谢韫去不远处的操场了。

到了操场之后,报道的学生很稀少,教官们站在操场中央,明显是在开会,随着学生到场人数的不断递增,教官之间的会议似乎也到了结尾,他们开始向各自教的班的方向走去。

教官咳嗽了几声,用嘹亮的声音开始为他们开会:“我姓王,叫王飞,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你们这次的教官了,我能脾气还可以,但是如果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那么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我的惩罚说重也不重,就是围着这个操场跑三圈,速度不限,只要你跑完就行。”

“首先,我们先站半小时的军姿,我要看看你们休息了一个假期过后,体质有没有明显下降。”王飞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他口腔中含着哨子,一声尖锐的哨声过后就是同学们绷直了腿,笔直如松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汗水潸潸,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如雨水般落在地上,地上的塑料做成的草皮的草夹杂着汗水,在阳光之下,成了透视周围生命的放大镜。

顾澜脑中的画面

宋临然:首先,我们来学习一下怎么把天聊死。

谢韫(认真地看着):好。

宋临然:第一步,可以先把自己代入和顾澜的聊天。

谢韫(认真代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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