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口

辛星一如既往的叫不起来床。

辛老板来找过陆怀英之后倒是让他的心里都松快了。

商人重利,自己还有价值就没有被扫地出门的可能。

但是陆怀英还是摇了摇头,要是辛老板知道——

把他买回来给他弟弟日,结果天天都在日他弟弟...

这倒是有点儿...

那型号这东西,也没什么办法啊,那自己也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给了他也不会啊,这能怪谁?

陆怀英长到这个年纪了,好赖也是在林港的酒肉池林里打了滚出来的,对这事儿他倒也充满了美好的幻想,那会儿沈女士跟他说,怀英,性到处都有,每个人都有,但是爱特别难得。把性看得重要一点,把爱看得淡一点儿,日子能好过一些。

陆怀英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妈宝男,但是他偶尔也会觉得他妈说的对。

陆怀英知道他野爹男女通吃的时候,问过他的母亲,“沈女士,那你爱过那个死黑胖子啊?”

沈女士说,“怎么没爱过,他最爱我的时候说,生吧,算我的。”说完沈女士笑了起来。

陆怀英问她,“他男的女的都喜欢啊?”

沈女士抽了一口极细的女士烟,吹在陆怀英的脸上,“那怎么了,这东西就是个感觉。”

陆怀英说,“我能试试男的吗?”

沈女士上下瞄了瞄陆怀英说,半晌,“我儿子肯定得当老公。”

沈女士说的真准。

“起来了宝贝。”陆怀英亲亲他的眉毛,预料之中他又要躲进被子。

“不起!”辛星叽里咕噜地咒骂他,“烦死了,屁股痛,坐又坐不住。”

陆怀英拿了瓶药,吹气,擦药,他有点凉,又要钻进去。

陆怀英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用腿顶住了给他擦。

辛星转过来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你要死啊,我是人啊,你这么弄,我又不是羊!”他又闷到被子里去了。

陆怀英小心地擦拭,他还是有点儿疼。

等辛星再想转过来骂他的时候,看见他垂着眸子,挨得极近,擦一下就吹一口,他碰也不敢碰,手都在抖。

陆怀英演了吗?说实话他心疼还是有一点儿,但是这玩意对他来说更像是功勋,是他留在辛星身上的没人能看见的隐秘功勋,陆怀英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他实在觉得天生的坏种不应该流连于这些细小的伤口,他应该抓住机会,权利,鲜血淋漓或者危险丛生中去,他生来就是狡猾,阴暗,明明自己就想把他日成这样但是还要伪装心疼。

狠狠凿烂他还要说宝贝对不起。

“行了你别演了。”辛星下了床,“给我拿衣服去。”

陆怀英看着一瘸一拐进卫生间的辛星,竟然没来由的暗爽。

陆怀英背着收拾好的辛星叼着饭盒,还拎了个枕头就下了楼,把枕头给他放车里坐。

“显得你了。”辛星不搭理他了。

陆怀英每天去上学倒是心情不错。

“回头就得考试了,”陆怀英问,“你会不会?”

“我会个屁啊,”辛星说,“考完我哥又要骂我。”

“那你学一点啊。”

“志不在此。”辛星说。

“我能猜猜吗?”陆怀英问。

辛星拉了隔断的帘子,狐疑地说,“你能猜出来?”

“我猜出来了你赏吗?”陆怀英挨在他肩膀上看他。

“爱猜不猜。”辛星别过去了,耸了下肩,把他弄开。

“你大概率想搞极限运动。”陆怀英说,“摩托,滑雪,跳伞,翼装之类的东西。”

辛星转过来看他,说,“你怎么知道?家里可没这些东西。”

“你开车追求刺激,但是你又不喜欢赌场的刺激,我就猜了一下,”陆怀英说,“而且这事儿你哥不能知道,他要是知道你喜欢这些跟你没完。”

辛星皱眉,问,“我刷手机你听见了?”

“我不用听那个。”陆怀英说,“家里柜子里有摩托车头盔但是你没摩托车,还有滑板那些东西,肯定就是你哥不让呗。”

陆怀英又不要脸的把脑袋靠上去,“赏一个嘛。”

“滚远一点。今天别坐我旁边。”辛星说。

“那我害怕,陆家的找我怎么办?我双拳难敌四手的。”陆怀英说,“你就不保护保护我吗?”

“我去你吗的,我保护你,”辛星说,“你赶紧让他们抓回去扔那儿去。”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星星,”陆怀英凑过来说,“赏半口行不行?”

没明白,“怎么算半口啊?”辛星问。

陆怀英直接蹭上来,按着他的脑袋就给自己的嘴角来了一口。

“这算半口。”陆怀英偷得半个吻,像少年得到了最喜欢的游戏机一般笑。

“你有毛病吧?”辛星不乐意,擦着嘴,擦了好几下,“你有毛病把陆怀英。”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陆怀英雀跃地说,“你叫我名字真好听啊,别人叫我都感觉我得有五十了,果然还是得我的星星。”

“我不想再听见你叫我星星了!”辛星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说,“叫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那我叫你...甜星,”陆怀英重复了一遍,“甜心”,又若有所思地说,“你在床上真的太甜了。”

陆怀英等待他的反应,他觉得很少有人能把性与爱分开,捅着捅着就爱了的不胜枚举。辛星这种从小就跟他哥一起长大的男孩儿被规避了太多的风险,对他来说没有人能在他的雷区蹦迪,他们和谐的床上运动忠诚于感官,这是爱的充分条件。

你的眼睛实在太好看我忍不住现在就想吻你想对你做点什么的时候,快感莫名其妙地就来了。人真是粗俗又粗俗,其他的一切什么审美,生活,欣赏都是穿上衣服之后的事情,也或者是匆匆的年月过去老男人们有点儿力不从心时候的贤者时间。

男人与女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陆怀英那会儿问沈女士,“男人最想要什么?女人最想要什么?”

“男人就想做大事儿,女人嘛...”沈女士说,“最想有人爱,所以——”

“当一个女人无限地趋近于一个男人的时候最性感,一个男人...妄想面前的人爱他的时候,无限趋近于女人的思想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候。”

说的什么几把啊。

陆怀英弄不明白,但是他挺想要辛星像个女人的。

辛星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朵都红了,“你这种话,你能不能你正常一点,我真服了,你这个傻逼。”

车刚到,辛星就立马跑下去了,但是他似乎抻着了,又是瘸了一下,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又即刻恢复了。

陆怀英跟了上来,“一会儿早饭要吃的。”

“我他妈要你管。”辛星往前走要去教室了。

“好啊甜心!”陆怀英站在原地跟他拜拜,辛星猛然一下愣住了,带杀人的眼神转过来,说,“你,在,找,死。”

陆怀英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屁股,用口型再念了一次,跑了。

辛星好痛,但是真的这东西,怎么说呢,真是没法说。

他趴在桌子上,一个东西硌他腿,一摸,是陆怀英给他塞的药。

他正想吃颗药,抬头的时候才看见陆怀英正一脸冷漠地坐在他的远处隔了三四个位置,饭盒跟开水还有苏打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面前了。

陆怀英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马上就挂上了笑容,像是眼睛都亮了。

辛星干巴巴地吞了药,不去看他,继续睡觉,低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坐垫儿也已经放在边上了。

因为屁股痛,辛星好几天都没给他好脸子,但是这并不要紧,陆怀英天真有伺候人的本事。

“前天我看你吃饭的时候糖醋小排吃了两口,”陆怀英挽着袖子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饭,“看了一下菜谱,感觉也不难做。”

辛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陆怀英去腥,熬糖,裹糖,最后闷着醋就在烩排骨。

陆怀英不太会做饭,但是他觉得他这个身材这个相貌要是囿于厨房,那岂不是闷骚的禁欲都拉满了,一个合格的猎人总是应该在合适的地点释放自己的魅力。

等做完了端着碗筷上来,辛星没理他。

草,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吃一点儿,”陆怀英蹲在床头,“好不好?”

辛星还在玩手机,“我不吃你弄的东西。”

“为什么呀?”陆怀英说,“尝一口,不好吃了我改一改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烦呢?”辛星说,“我说了不想吃。”

“好吧,”陆怀英把糖醋小排搁在床头柜上,“那你想吃什么?感觉你这两天有点瘦呢。”

“我天天见你这个倒胃口的东西,我能吃得下才怪了。”辛星抽完了烟,把烟头灭在糖醋小排里。

陆怀英看了一眼,端着碗出去了,林叔在门口拖地板,看见了陆怀英手上的糖醋小排,没说话。

陆怀英有点儿恼,他这辈子还第一次给人做饭。

陆少爷有点没耐心,但是也按住了。

人生就应该装没事,装着装着就真没事了。

晚上的时候辛星没看见陆怀英,下楼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看电视。

“你下来啦,”陆怀英说,“我记得在岛上的时候你喝橙汁,刚给你榨了一杯,你喝吗?”

辛星鼻孔出气,没搭理他。

楼下的客厅没开灯,辛星打开了冰箱。

“星星啊。”陆怀英哑着嗓在后面喊他。

辛星没好气地回头。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他问,“腻了吗?”

“你才知道?”辛星皱眉说。

他似是低声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沉默着开门出去了。

辛星用力地把冰箱门关上了,噔噔噔地上了楼。

辛星不高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高兴。

辛星换了个衣服,晚上要去酒吧玩,出去玩了总能不见这个死烦人的狗。

辛星从地下车库进来,选了辆一般的小跑车,轰鸣着就去了酒吧。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应侍生见辛家的小少爷来了就往最前面的金座安排。

红桃A黑桃A的在人群里就像一条火龙往前绕着走,众人相看的时候辛星不太喜欢。

辛星被簇拥着往前,红男绿女聒噪又养眼,五光十色的酒杯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这里的感情跟酒精比女孩儿的假睫毛还要假。

又来当韭菜,他明明不喜欢这样,但是他还是来了,不为别的,他就是想多看看别人,看了是不是就没那么烦了。家里的陆怀英最近得寸进尺得厉害,他好像吃了疯狗逼。

辛星信手捻了一小盏酒,酒就是坏了水。

喝多了,就容易一肚子坏水。

眼前的女孩儿摇晃着手臂摆动着身躯,酒精的辛辣从舌尖绽放。

女孩儿与身旁陌生的男人热舞,但是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

他们相拥在一起,共享一颗心脏。

辛星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看着台上热情的dj卖力打碟,一群女郎不停歇。

灯光猛然切换到红色的时候,那些人就成了液体,好像五官都融化了。

绚烂的灯光扫过辛星,他抬了抬手臂,台上的人正在欢迎。

回来之后天就有点儿冷了,今天辛星穿了件粉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他习惯袖子遮住半只手,只露出几根手指。

认识的一群天天在这里混的少年也围了过来。

“干嘛呢辛总,在这睡觉啊?”他们端着酒过来敬。

辛星懒洋洋地跟他们碰杯,“最近忙啥呢?”

“草,你他妈的,你来了不跟我说啊星子!你这头发咋回事儿。”少年姓齐,齐若民,他仰头喝了酒,躺在辛星的边上,“我都快被我爸塞国外去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又有认识的上来敬酒,辛星低着头也不管他们是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你怎么回事儿啊?”齐若民挤了辛星一下,“叫你哥哥骂了啊?”

“他骂我干什么。”辛星将钞票叠成纸飞机,用力地掷了出去。

“那我他妈就你成年礼喝酒的时候见了你一回,现在怎么丧眉耷脑的。”齐若民说,“你不是跟你哥去岛上玩了吗?玩咋样?我倒是想去,我家不让。”

“没什么好玩的,不说那个,喝酒。”辛星又倒了几杯。

来了几个女孩儿,露着胸脯,齐若民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坐。

辛星有点热,自己缩到角落去了,拍拍齐若民的肩,“我在这儿睡,你别管我了,喝完。”

辛星的洁癖发作得时机很奇怪,起码现在他能窝在这种有没有好好杀毒都不知道的沙发上睡觉。他其实从前也有洁癖,有也没用,太穷了,洁不起来。除了带给他无尽的烦恼之外什么都不剩下,有钱就是这点好,脏兮兮的时候说你大男人不拘小节,强迫症的时候说你精致有讲究,反正怎么着,都有话说。

齐若民在边上跟人摇骰子,后来又开始大声吵闹的划拳,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般只有一杯酒。

辛星眯着眼睛,音乐震得人的耳朵都要鸣,女孩儿的美甲上有亮晶晶的钻石,在灯光下格外晃眼睛。

辛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单膝跪着一个人。

陆怀英正在捏他的手,一脸的担心。

“草...”辛星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齐若民转过来,打量了一下陆怀英,撞了撞辛星,“这谁啊。”

“一只鸭子。”辛星没好气地说。

“长得还行啊,”齐若民拢着手在辛星边上说,“你叫李哥弄弄呗,李哥还给我介绍生意了,前两天还跟我打听呢。”

他们的声音太大了,连陆怀英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头都没抬,正在给辛星穿袜子。

“拿去。”辛星被一杯杯腥甜的酒灌得有点焦躁,一甩手缩回了脚,转身又要睡了。

齐若民摆摆手,示意让陆怀英坐下,又出去打电话了,似乎是在那叫那李哥来。

陆怀英仰过来挨在辛星的边上,有点儿可怜地说,“我不想去。”

辛星喝了酒,格外耳背,但是也听清了,他闭着眼睛说,“我说把你送谁玩就送谁玩,省的你在我边上都不明白一只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我不想去。”陆怀英又重复了一次。

这金座就剩下他们俩人,辛星闭着眼睛,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

陆怀英搓着手指,沉默在喧嚣的酒吧里蔓延。

“我不想去。”陆怀英第三次说,一次比一次没底气。

辛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示意他闭嘴。

陆怀英望着台上的舞者,手指按着小杯的边沿,一点点地往外挪,他看了一会儿,仰头喝了一杯。

陆怀英沉了口气,低垂着眸子,“星星,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辛星坐了起来,看着陆怀英的脸,他喝了酒了,嗓门比平常还大,“你以为你是谁啊?”

“知道了。”

辛星转过头去不看他,但是齐若民带着人来了,李哥是个比陆怀英还要年长一些的斯文男人,常年混迹于gay吧,他打量了陆怀英一眼,就与他握手。

李哥握手的时候超过了亲密半手的范畴。

作为辛星的小鸭子,陆怀英的衣服也没怎么少,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扣子开到了胸口,外面穿了件灰色的毛呢针织衫,发量不少随意地拢过,看起来有股子居家范儿的闷骚。

辛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哥的手,又看见了陆怀英把手背在他身后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脚,他缩了进去不打算看他。

李哥给陆怀英倒酒,他的手开始在陆怀英的背上摩挲。

辛星遮着自己的眼睛不想去看,但是陆怀英就坐在他面前,他看见李哥的手开始探进他的衣服,在他劲瘦的腰肢上摸了一把。

陆怀英想推,最终也没下得去手。

辛星想吐,翻过身来一下子都吐在了陆怀英的裤子上。

陆怀英揉了揉辛星的背,等他都吐完了,“不好意思,我去处理一下。”径直走了。

但是李哥也追出去了。

齐若民撞了一下辛星,“你猜他俩能不能在卫生间就干起来?”

辛星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胸口反复的起伏,他觉得有点恶心。

“李哥一看就喜欢这款儿啊,”齐若民追着他们的背影,“你这小鸭子找得有品质啊。”

辛星搭着齐若民的肩膀起来,趿拉着他的拖鞋就往厕所去了,陆怀英还只给他穿了一只袜子。

辛星看见陆怀英正在洗手台前面擦洗自己的裤子,他好像见惯了脏污。

李哥的眼神一直流落在他的手上,继而转到他欣长的脖子,他上前,给陆怀英嘴里塞了根烟,又给他点上了。

辛星阴森森地看在后面,喂了一声。

陆怀英叼着烟转过来看,挂上了笑脸,“你好点没?”

“小星,代我问你哥好。”李哥洗着手对着镜子摆弄着发型。

接着笑盈盈地对陆怀英说,“换个场子吧,这儿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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