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外面便喧闹起来，他被吵的头疼，缓了半天还是起身了。

他如往常一般开了铺子门做生意，早上买药的人不多，等伙计等了他便起身往另一处铺子那去。

他盘的这间脂粉铺，虽说不是繁华的街巷，却也是行人路过较多的地方。

且这三年积攒了些熟客，时不时便会来照顾他的生意，这脂粉也不算太难卖。

日头过得很快，外头还落着雪，行人也不是很多，他将铺子交给家里伙计便回了药铺，风雪渐渐大起来，他将伙计遣回去，正打算关门便有一驾马车停在了门口。

尤允恪愣了下，没想到风雪天还有人出门买药，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狐服的人，狐毛围住了脸，他却莫名觉得那双眼睛分外熟悉。

对方身旁只有一人，看起来年轻朝气，尤允恪忙退开让他们进来，那人一直盯着他，尤允恪回到台前，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另外年轻的少年问道，“您是掌柜吗？看起来好年轻。”说完看了身旁那人一眼，围着狐服那人看着他，倒是不曾开口说话。

“我是掌门，两位是要取药还是？”那年轻男子道，“我们不取药，我们来找人。”

尤允恪愣了下，笑道，“可我这是药铺，两位公子怎么到这来找人？”

那年轻公子看向另一位，尤允恪也同样看过去，却发觉对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温柔又复杂，尤允恪脑子有些懵。

那人终于开了口，看向那年轻男子，“洛儿，你先回去。”尤允恪听着他的声音，身子不自觉顿了下，莫名感觉到熟悉。

待年轻男子出门驾着马车回去，那人才取下围脖看向他，尤允恪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惊讶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对方上前关了门，又上了锁，尤允恪极轻微的抖了下，莫名想逃，但他脚下却生了根，只顾着看向那人，一瞬间泪如雨下。

那人急匆匆向前又在他面前停下，眼眸温柔至极，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如同当年。

尤允恪颤抖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他扶着柜子站好，却控制不住眼泪，他低声问，“为什么？”

对方顿了下，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温柔，似乎忍耐了许久，他终于上前将哭泣的人抱进怀里，尤允恪挣扎不止，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捶他。

“为什么？你说啊！”

褚沐宸抱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当年他情话连篇惹得尤允恪入了他心，成了他的人，如今却不知该如何诉说这些年的离去。

褚沐宸低头靠在他颈间，对方哭得撕心裂肺，他却不知该怎么办，他拍了拍对方的肩，低声道，“恪儿，我知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尤允恪挣扎着逃脱他的怀抱，褚沐宸收紧手臂，低头吻他侧颈，“恪儿，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告而别，不该许你承诺，而不实现。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尤允恪依旧哭着，挣扎得更激烈了，“放开我！你混蛋，放开！”

褚沐宸却越抱越紧，低声哄他，“恪儿，原谅我好不好？我定会做到那些承诺的。”

尤允恪哭累了，无力在挣扎，褚沐宸有所察觉，低头看着他，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尤允恪愣了一下，褚沐宸犹豫一瞬，若是出门，对方定然受凉，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尤允恪看出他的顾虑，拍了拍他，哑声道，“放我下来。”褚沐宸犹豫不决，尤允恪捶了他，生气道，“放我下来！”

褚沐宸低头看他，叹了口气随后将他放下，尤允恪扶着柜子站好，红着眼眶看向他，缓了口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褚沐宸又往前走了一步，尤允恪退了半步，靠在了柜子上，痛苦道，“你别再往前了。”

褚沐宸愣了下，低头苦笑，随即眼神坚定看向他，“恪儿，你是了解我的。”

尤允恪阖了阖眼，痛苦又无奈，“你别逼我。”褚沐宸上前抓住他的手，低声带着一丝不容抗拒道，“当年我怎么得到你的，我现在也可以。”

尤允恪心中苦涩，眼泪又忍不住落下，“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褚沐宸愣了片刻，阖眼，随即笑道，“这些年我并非有意离开你，只是当年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错也认错，但我还是我，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

尤允恪清楚他的为人，若是不答应他，对方有的是办法逼他同意，但他却还是抗拒道，“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们还是分开吧。”

褚沐宸看着他，眉眼淡漠，却突然狠厉起来，再次将他抱起来，尤允恪心中痛苦万分却还是喜欢他，见状也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他还不愿。

“你混蛋，放我下来！”褚沐宸低声一笑，带着一股浓浓的忧伤与当年如出一辙的果决。

“这里有没有休息的地方，还是说你想在这里？”

尤允恪犹豫不决，褚沐宸却没那么多耐心，见状也知道他不打算配合，他也不恼，绕过柜子将人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他平时看账的地方，褚沐宸已经开始侵犯他了。

尤允恪闭着眼睛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妥协，“楼上，去楼上，别在这里。”

褚沐宸低声一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抱着浑身**的他上楼，尤允恪又是难过又是欣喜，睁开眼看了他一瞬又闭上眼睛，咬着牙忍住一切呻吟。

褚沐宸何其敏感，当即吻上他的唇，逼着他从口中传出一声声破碎至极的低吟。

雪夜很长，长到尤允恪失了分寸，没了克制，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一声声低哑皆是对他的控告。

次日清晨，药铺挂了牌子歇业，药铺主人在另一具温热的身体里睡得香甜，外边渐渐有了人声，因着雪大又渐渐没了声息。

尤允恪迷瞪片刻，慢慢睁开了眼，屋里还是一片漆黑，窗外透出的光仅仅能看清屋内场景。

地上落着几件衣服，上面沾了水迹，显得衣服皱巴巴的，不远处的桌上光滑透亮，干净得不似平常。

尤允恪清醒过来时，浑身的疼痛也随之而来，他极为难受的低吟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后面伸过来一只健壮的手臂拦住了他。

尤允恪又稳稳躺回床上，后面传的那人低哑缠绵的声音，“起那么早做甚？再睡一阵吧。”

尤允恪听着他的话，脸上红透了，他浑身瘫软无力，身上被对方不知抚摸了多少遍，爱抚亲吻了多少遍，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只知道最后自己被他逼的同意原谅他，逼着唤他许多句夫君，尤允恪心里还是不舒服，却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只是他们之间还是有隔阂。

褚沐宸沉默着贴上来，他们之间又亲密无间，似平常夫妻一般，在清晨醒来时互相依偎。

褚沐宸手臂揽着他，心里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问题没解决，但这事他也没办法，只能一拖再拖。

他垂眸看向那人的后脑勺，低声道，“恪儿，我们竟已行了周公礼，那你便是我褚家的人。往后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敬你，我会对你好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尤允恪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他不是不愿意，只是他不好意思，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强势占有他的人。

褚沐宸等了片刻，见他不语便将人掰了回来，见他闭着眼，心中微疼，他是可以霸王硬上弓，但他昨夜已经强上了，今日不敢再碰。

他摸上对方的脸，低声恳求道，“恪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尤允恪愣了一下，还是睁开眼看他，褚沐宸低声一笑，揉了揉他细软敏感的腰，低声哄他，“恪儿，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会对你负责，和我好吧。”

尤允恪眼睫微动，垂下眸子不看他，问道，“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褚沐宸咬牙，低声道，“恪儿，你别问这事了好不好？其他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尤允恪低笑一声，抬眸看他，有些自嘲道，“你当年看我有趣便引诱我与你在一起，后来不告而别，让我守着你的承诺过了许久，我都快放下你了，你却再次出现将我强行变成你的，褚沐宸，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你有没有尊重过我！”

褚沐宸心头一颤，苦涩道，“我，恪儿，当年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相守，只是……昨夜的事，我承认我偏激了，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喜欢的人，我想得到你，拥有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但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是我遇到你时便注定了的。”

尤允恪忍痛听着，眼眶湿润，他阖了阖眼，对于褚沐宸，他无法割舍，无法放弃，他对他的爱早已扭曲到无法自拔。

就算褚沐宸不喜欢他，不向他解释，他依然会和褚沐宸在一起，因为对方是他少年时唯一的一束光，他永远不想放弃他。

如同褚沐宸在喜欢他之后，不想放弃他一样。

尤允恪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褚沐宸眼眸微亮，手臂揽着他，激动不已，“恪儿？”

尤允恪抬眸看他，忍耐不住眼泪，他尽量平静道，“褚哥哥，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你，那年生辰，我早已做好准备要向你坦白，要与你完完全全在一起，但是……现在也不晚，褚哥哥，昨夜我不反抗你对我做的一切，是因为我一早便决定好要将自己送给你，迟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

褚沐宸激动不已，抱着他起身靠在床栏上，揽着他的腰确认，“你喜欢我？当真？不许骗我。”

尤允恪摇了摇头，摸上他的脸，低声道，“真的，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我从来不敢说。我怕……”

褚沐宸抱紧他，尤允恪整个身躯被他抱在怀里，他们都没穿什么，尤允恪抿了抿唇，褚沐宸低声道，“别怕，恪儿。明日跟我回家，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尤允恪红了脸，抬眸看他，“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旁人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不重要。且这年头哪有男子嫁男子的，我不要这样。”

褚沐宸沉默片刻，揉着他的腰，许久才道，“便是不办婚礼，我也要让这满城的人知道，你是褚家的人，是我褚沐宸放在心尖上的人。”

尤允恪低笑一声，凑上去吻他唇角，回道，“褚哥哥，我好想你。”

外头风雪依旧很大，幸而屋内温暖，尤允恪往他怀里蹭了蹭，褚沐宸抱着他，两人再度睡了过去。

风雪夜归人，相伴了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