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榆七中的期中考试定在十一月初,和全国十大高校联考,其中就有常夏之前待过的临城三中。
都说北有临城三中,南有南榆七中,这两大高校暗中较劲,每年高考的录取重点大学的人数多的数不过来。但在这种你追我赶的环境下,学生的压力也大,有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秒就被人弯道超车。
这几天文科C班的同学肉眼可见陆希澈除了上厕所打水,其余时间都在埋着头用功学习。
有些和陆希澈同一个阶层的人看不下去他整天对着数学题皱眉的样子。
“喂,陆希澈,你吃错药了?居然想起来要学习?真不去打球啊?”
男生撑着头,手里转着笔,头也不抬的冷声说:“不去。”
那人似乎来了兴致,干脆也放弃打球,凑去他跟前打破砂锅问到底:“陆希澈,你变化太大我有点适应不过来。”
“是不是你妹妹逼着你学习啊?还是说你父母……。”那人立马止住嘴,差点就忘了陆希澈的父母因为离婚,无人抚养,那年只留下十二岁的陆希澈和一岁半的陆星幕相依为命。
“你想考大学了?你有想要追求的女孩了?”那人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的陆希澈心烦意乱。
“周存青,你能不能闭嘴。”陆希澈终于抬起头,“学不学习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周存青微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脾气,行吧,你放心学,我不干涉你,也不让别人干涉你,这总行了吧。看在咱俩曾经并列倒数第一的患难上,我还是很讲义气的。”
周存青确实跟陆希澈玩的很好,起码在陆希澈的眼中,他只是适当开玩笑,没有玩的很过,也不会带头取笑。
虽然他有时候说话口不择言,做事鲁莽,但周存青心地善良,对朋友总是大大方方。
只可惜……陆希澈看着他,只可惜这个朋友或许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周存青。”陆希澈没好气的叫他名字,“你知道自己有病还整天往球场上跑,真想这么快下地狱啊。”他也是个说狠话的人,但事实就是如此。
周存青被这猝不及防的关心吓住,随即哈哈大笑:“陆希澈你还会关心我啊。”顿了顿,又道:“命运嘛,我也想握在自己手中,可惜很多事情都事与愿违,倒不如趁现在年轻气盛,我当然要抓住还能在球场上肆意奔跑的机会好好珍惜。”
陆希澈垂眸,他觉得自己其实挺感性的,听不得这种命运不公的话。
周存青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叫他不要剧烈运动他非是不肯听劝,一身反骨。也不能说他自作自受吧,他只是想用尽全力感受汗水的激情挥洒。
周存青说,他可不想等到下地狱之后被困在笼子里出不去,永远也出不去。
当年周存青考上南榆七中也有一定运气在身上,这到底是上天眷恋他还是垂怜他。他是一个不能掌握每一秒的人,却平安无事的度过快两年半的时间。
他想,或许这种运气是阶段性的,也是短暂性的。
陆希澈继续低着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周存青,我会突飞猛进,考上理想的大学,你最好活到我成功的那一天。”
周存青抱着球哼笑一声:“一言为定,让我看看吊车尾是怎样崛起的!”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常夏帮段柔恶补了两天的物理,段柔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大喊:“这次绝对及格!”
祁温言拆她的台:“祖宗,你每次都这样说……。”
“祁温言,你想尝尝我的拳头可以直说。”段柔已经蓄势待发。
“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就找我一个打。”祁温言立马弹起来,准备开逃。
段柔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
这基本上是理科A班每天一下课都会上演的一番场景。
程嘉然对着江槐无奈笑道:“这两人是不是幼儿园还没毕业啊。”
江槐懒散的背靠椅子,盯着那两个躲来躲去的身影,说:“怕是还没有上幼儿园。”
常夏可没这么多空闲功夫看他们打闹。她刚刚去讲台上偷瞄了一眼期中考试的分班座位表。
南榆七中是没有优差生分开考试机制,全部都是统统打乱,谁也不知道自己前后左右坐着的是不是高手。
当然,像江槐,程嘉然这种颜值,学习都出挑的公众人物,走到学校哪都有人认识。
好巧不巧,常夏就跟他们两个分到一个班。
她现在在数自己坐在哪一列的哪一排,江槐又坐在哪一列的哪一排。
常夏数了三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江槐就坐在自己的旁边,真的是走狗屎运了。
少女把头闷在校服里,偷偷弯了弯唇,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小歇一会儿。
期中考试在下午举行,铃声打响时,常夏有一丝紧张感涌上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南榆七中的大型考试,也是将近一个月以来的的学习检测。常夏走进考场坐下时,手心在不断冒汗,仿佛已经穿越了时空,来到了明年的高考。
江槐和程嘉然进来看见她,面露惊讶之色,很快,程嘉然率先说道:“这么巧,你也在这个考场。他眼珠子一转,“还坐在阿槐旁边,缘分,缘分!”
这种喜悦的心情只有程嘉然一人懂。
开考前,江槐还特意面朝常夏,轻声说了句:“加油,尽力就好。”
后排有些认识江槐的男生下巴都惊呆了。
江槐居然和一个女生说加油,语气还这么温柔,该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吧,毕竟能和江槐玩得比较好的女生只有段柔一个,能聊的上天也只限制于理科A班内。
常夏也回了一句:“你也是,加油。”但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江槐还要加上尽力就好这四个字。
第一科,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她瞬间就懂了。
题目新颖有高难度,都是常夏没有碰到过的棘手题,她随意浏览了几眼,能看出计算量颇大,花费的时间长,公式也要运用的滚瓜烂熟。
开考铃声打响,常夏迅速进入到题海状态,脑子嗡嗡作响。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一眨眼就落幕。
常夏觉得自己差点命丧在题海里,出不来了,不得不说,这种要拐好几个弯道的题,可以和许多人拉开差距。
一出考场,江槐就问她:“六场考试下来,感觉怎么样?”
走廊里已经有觉得自己考差的同学开始鬼哭狼嚎,她平静如水,掀不起什么波澜。常夏说:“挺好的,除了数学不太行。”
数学这一门科是常夏的弱项,回头要更加下功夫专攻。
她早已在临城三中经历过许多大考的场面,现在已经习惯了,反正考都考完,答题卡已上交,答案也更改不了,与其担忧当下,不如博取时间,赢得未来。
江槐看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少年逆着余晖黯淡下来的光,微微一笑,说:“长得就很学霸,没准比我考的好。”
常夏摆摆手。江槐次次第一的宝座无人撼动,她初来乍到,还是收敛一下。
和他并肩也好,在他后面也罢,反正江槐是她始终想要追求的目标。
江槐笑了,小梨涡隐隐约约显现。阳光把他的发丝照得柔软,他单手夹着试卷,模样散漫。“走了,回家。”他转身,先行一步,背影清瘦却挺拔。
夏日,余晖,喜笑颜开,少年的气味如同清晨破土而出的嫩芽,衣角留有橘子味的清香。
江槐走了几步,忽然回头。
他高挑出众,在隔了四五个同学视线面前还是能一眼捕捉到常夏回避的目光。
“常夏,你侧头看看夕阳。”
因为江槐的一句话,她下意识的侧头。
盛夏傍晚,天气仍旧炎热。天空上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连绵起伏,猝不及防涌入常夏的眼眸。
光辉洋洋洒洒的落在走廊上,风过无痕,她在看晚霞,他在看她。
少年的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他似乎听不到嘈杂的欢声笑语,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没有节奏。
常夏用余光瞟他,好似每次和他待在一起时,风到何处都会有少年的身影。
黄昏渐晚,校内的梧桐树有了婆娑的剪影,枝叶随晚风飘动,这一刻,不知是谁的心动藏在了风中。
来来往往的同学逐渐减少,等常夏再次回头看时,江槐已经走远了,他好似只是温声提醒,注意看看美景。
常夏望着那抹快要消失的背影,他不断燃烧着最后的黄昏,她久久凝视,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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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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