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回幽幽地看着他,不再说话,故意以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我哪知道你有个什么妹妹,一时口误而已。”沈潮观察着对方神色继续说道:“就这点儿?还炸毛呢,承受能力这么差呢?”
“单纯想切磋一下,师哥。”宁回认真地望着对方,真诚地说道。
“哦,身手挺不错的。”
话锋一转。
“至于咱妈呢,这边儿为表亲切都这么叫,想什么呢?”沈潮不怀好意地笑道:“还是说,想哪去了?”
“只是觉得别扭。”
“行呢,不爱听算了。”沈潮掏了掏耳朵,终于决定不再继续该话题,“那叫你妈,你妈行了吧。”
宁回白了一眼,感觉这人拐着弯骂他,骂他那一招歪了的断子绝孙脚。
“我本想缓和下气氛说点什么,让他拐个火力点输出来着,可惜了,还没开口你那一脚就上来了。”沈潮打开杯盖,吹了一下豆浆,小酌一口试探了下温度,刚好不烫。是很香的甜豆浆,味道又纯又浓郁,比他家给他打的乱七八糟营养豆浆好喝多了。
回味好一会,他才继续说:“放心吧我跟那两个家伙打了封口条,他们不会多说 一个字,那次全当咱,哦不,你妈被我给气到了才口不择言。”
“不可惜。”宁回垂下眼,安静地小口小口啃着肉包,吃得很香。
沈潮把信息表从资料里抽出来,又拿了块刀片递给宁回,“把字刮一下改一下,丑没关系,看得出来要填的就行。”
宁回没应声,改左手拿着包子,手肘抵着单子,右手开始干活。
这种活他算是非常有经验,单手也能干,并且动作利索。之前大学,他帮李珉干过,因为这活他干得很漂亮,正常距离基本看不出来改动的痕迹,之后李珉直呼:“太牛了吧宁工。”
最后李珉拿着入党申请书,边看边啧,甚至表示想要送他一面光荣的红色锦旗给他裱起来挂床头。
干活的时候宁回一直很安静,为了打破这种状态。
沈潮又不安分地开始胡编乱造,先打了个幌子:“宁回小师弟,虽然我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这些日子看起来意图不纯。但是我保证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业儿的未来,并且保证我这性取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你也不会有半点危险。”
沈潮最近刚冲上浪:先不管事实弯不弯直不直有什么歪心思,先稳住再说,事成之后计较起来,就说喝中药给治弯了。
偏着头一股气说完后,他偷偷斜着瞅了一眼,发现宁回居然毫无反应,这才又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并且有点不高兴。
“哦。”宁回眼都没抬,感觉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惊喜。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
沈潮觉得不应该啊,正常人不应该这种反应吧。他又想起了昨晚那句腰疼,于是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大股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如同昨晚的那段沉寂。昨晚想了啥,现在就想了啥。
沈潮不可思议地暂停住脑子里的混乱,他打量着宁回的一举一动,他才发现宁回做什么都很精细,就算是刮纸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子优雅,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好奇试探道:“那你呢?宁回。”
宁回忽然停下动作,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认真看着沈潮,他缓缓说:“我什么?”
初晨的光透过玻璃窗钻进来,暖黄色的光晕散在两人身上,将他们被黑夜裹凉的身体稍稍回温。
沈潮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他先是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理了下衣领,摆出一副严肃表情,才缓缓开口问道:“严谨点来说,刚刚那段话也不那么准确,其实你不介意的话也......”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男的也不是不行。
宁回的手机屏幕在他吐露出“介”字的同时亮起,微信发来消息,两个“我妈”大字下面跟了“安分”两个字。后面接着又不断滴滴作响发来好多条轰炸,把沈潮想要问的后半句生生给打断。
宁回低头瞥了一眼,皱了下眉,他把屏幕摁了又把手机扣上,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没有消息的轰炸,沈潮正要重整思路张嘴想继续问出后半句,但是还未等沈潮继续说,宁回便淡淡回道:“不介意。”
宁回没有给他把话说完整的机会。
但是沈潮的内心却炸开了锅,“卧槽!不介意?!”
但是当沈潮心中激动万分,一番气血正涌心头,正要再追问点什么的时候。他转眼看向宁回,那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消息发来后,宁回在回答不介意三个字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就连眼神都没向这边瞟一眼。
他这才明白过来,此人纯敷衍。
沈潮盯着人小口小口吃着包子,像小猫吃食一般。
正好他熬了一夜,体力早就快泄耗尽。刚刚还不觉得饿,但是现在饿了,再加上一份强烈的探索欲,他便大胆开口:“要不把皮给我尝尝?”
宁回看了他一眼便回头继续干活,但是把握包子的那只手连同手腕上挂着的袋子递了过去,包子被啃了一半,上边齿痕不齐,皮里渗着肉汁,茴香和猪肉捏成的团子被咬上几口依旧紧实,一股茴香味飘散出来,将这块地都给侵.占。
这种结果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看着不近人情的冷脸师弟真的大方递了过来。沈潮低头一看,卧槽,来真的,真的给我吃,还是他吃过的。
沈潮老单身汉,二十五年来还没见过这场面,他张了张嘴,这一幕快把他声带刺激得失声,正当他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清了清嗓子,问道:“直接啃吗?”
宁回便说话了,他本来正在专心刮着上边那层纸,没成想手腕的重量一点没轻,他才转过头一脸疑惑看着神情似乎很激动的沈潮,这才说了句:“袋子里还有一个。”
“哦。”沈潮反应过来,先是失落,但是下一秒又高兴地伸出手正要去掏包子。但是手刚伸过去宁回就抖了一下,这番暗示下沈潮这才把塑料袋从宁回又白又细的手腕上拎下来。
沈潮咬着包子,被茴香刺激得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失落?!
沈潮自己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一点失落。没吃到人家那狗啃似的半个剩包子他居然觉得失落?!
一股浓郁的茴香味灌入咽喉经久不散,顺着气管直冲天灵盖。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刚刚脑子抽风了,看宁回吃得香居然想着尝尝。但是从小到大他都很抗拒茴香,味大还冲。
此刻他对视上宁回的目光,盯久了,反而觉得对方眼中还带有几分看戏的神韵。
沈潮面露痛苦之色,纳闷道:“怎么会有人爱吃这玩意?”
说罢,给它扔进了垃圾桶。
宁回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没什么表情,也没为可怜的小包子讨个公道,只是用低沉的嗓音道了句:“借支笔。”
沈潮递上一支笔,宁回手一挥快速写了几个字,便转身离去。他说:“麻烦师哥叫人拿一下,我先回去了。”
宁回走后,很不巧的是这期间王立业也闲的发慌,跑来一趟实验室转了一圈,人七七八八都在,但是不见宁回那小子,他便随口问了句:“都在啊,宁回人呢?没来过?”
众人不说话,只埋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沈潮去35做完实验回来,刚跨进门看见王立业在里边东张西望,便打了声招呼,“老师。”
“才来呢?”王立业应了声。
“不是来,是没回呢。”沈潮在洗手池里冲下了下手,正要往脸上拍点水清醒清醒,但是刚刚宁回来过,这让他瞬间想到什么,看着手身体不动了,望着洗手池发了好一会呆又拿酒精消了个毒。
王立业作为压榨头号分子,听见员工如此拼命为他干活,为他项目留守实验室,心里乐开的花儿开上了脸。一想到如此卖力的员工还是他最可靠最信赖的沈吱,就更抑制不住笑容。
他满面笑容,嘴上却说着:“年轻人还是得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沈潮现在不太能直视注意身体四个字,他只应了声嗯。
王立业又转了转头,依旧寻找着什么,心里默数了一边在线人口,又问道:“你那一个顶俩呢?没看见人。”
说罢他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那块昂贵又闪亮的手表,现在都九点多了,还不见人,他心里忒了一声,这小子这么懒呢?
沈潮面不改色道,“人跟我做了一晚上实验呢,刚走。”
“行吧,”王立业这才心满意足安心坐进实验室,“你也回去休息吧,别熬坏了。”
最重要的是,别猝死在实验室了。
刚提现完人文关怀,转头又来一句扎心的话:“林可,来汇报进度啊,都别闲着又发什么呆呢?”
“哦好的老师,我们经过三批实验,采用的都是差不多日龄的小猫,只改变药物添加与否做对照。结果发现那批制药公司新给的药物毫无作用,这一批猫感染冠状病毒后死亡率不降反升,有几只小猫死亡日期相比对照组的平均死亡日期也提前了一点,而且部分小猫的内脏病变更加明显。综合来讲,合成的新药物是完全失败的。”
“啧,造孽。”王立业拿着保温杯喝了口茶,“行吧,尸体好好包裹好,等大车拖去做无害化处理,等会我去反映一下,这个项目到此为止。你先休息几天吧,等申到下一个项目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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