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宁回便知道沈潮的这个主意是什么了。
上午的课很快,除了自然辩证法便是英语课,两节水课,时间就这般慢慢溜走了,太阳一下从东边晃到了西边。
宁回吃了个饭,中午没来得及睡上个午觉,便打着哈欠被叫着去了便利店。
小资本头子刚过午饭时间便迫不及待打来骚扰电话,“崽子,帮哥个大忙!”
“你说。”宁回前脚刚踏进宿舍,就被这个电话打断动作,他不得不收住脚步靠在宿舍门外的墙边,这电话一打来他便预感到这个午睡的美梦是破碎掉了。
“哥今天早上陪朋友去逛街,有个老头子喊住我抽了个签,说老子今日红光满面,定有喜事。”小资本家说。
宁回靠着墙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不会是诈骗了吧?这年头骗子还是挺多。”
“骗不了。”小资本家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那人没穿道袍这种唬人玩意,而是低调的穿了个老头衫坐在大广场上,前面摆了个八卦阵,和百家姓,他说随便说几句话要是猜不着我姓什么他就分钱不要!”
“哎,你猜怎么着?还真给他猜对老子姓赵了。”小资本家大手一拍,隔着屏幕听见啪的一声,那边的激动渲染到手机这头,“你说神奇不神奇?”
宁回这才知道这小资本家的姓氏。
没等宁回回话,他继续絮叨:“他要了我的八字说我这个命格配上我的大水运,土年生金,金生水水生财,大发!”
大发两个字一摞,小资本家坐在蓝色胶凳上,又是一声激动的啪的拍大腿。
宁回无言,他相信自己今天定是逃不掉这个意外加班,又把宿舍门默默拉上往外走。
不过手伸出触到门把手瞬间,还没拉,孙平早就发现门外的宁回,一看他要走才开口问了句:“去哪啊同门?”
听口气,早上的气已经消了。
辩证法课一下,孙平怒气冲冲地和老师并排冲出了门,中途被挤了一下的小老头还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孙平吓得身子一缩,怒气消了大半。
不过他们的目标倒是一致,都是那两个目无章法的狗东西,嘴里振振有词的都是喊着两只狗东西,两个狗学生!
只不过后面走着走着分道扬镳,一个没找着回了办公室怄气,一个去了三楼上英语课。
当孙平怒目切齿地唰得把屁股落在宁回旁边的凳子上时,看到宁回已经趴着补上了觉,顿时觉得更气了。
让他暴露,还不等他,还跟他讨厌的沈潮厮混一起。
不过只是单看着人睡觉,看着看着人便消了点气,因为他觉得好歹沈潮还有点良心,没把宁回拐走,独留他一个人在难过的英语地狱里受折磨。
孙平叹了口气,低声囔囔了句:“算了,两狗没私奔还算好的。”
声音很小,宁回抬头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而此刻听起来他似乎已经完全消气,还赶在宁回发现他生气之前。
“有事,去忙一会。”宁回答道。
“哦。”孙平低头点了下游戏开始键,想到什么,突然又抬眼望去,问道:“不会背着我去实验室卷吧?”
背地里当卷王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大忌!
“不会。”宁回走进门望着孙平,手捏了个三举在耳边,“我保证,发誓不是去实验室。”
孙平的笑容一下子浮了出来,他屈指握拳放于嘴边,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嗓子,说:“那你快去吧。”
宁回这才离开宿舍拉上门往下走,手机那端小资本家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在滔滔不绝讲着他与那个算命小老头的奇遇,直到宁回除了那栋宿舍楼,小资本家最后才来一句:“所以小崽子,现在过来给我守个班,我现在去发把小财,晚上就回来。”
“来了。”宁回答。
“够爽快。”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对方砰的一声启动发动机,下一秒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就这般,宁回一整个下午守着班,中途吃饭也只是在店里拿了桶泡面泡上。但他吃着泡面望见外面停来那辆熟悉的大货车时,他心里不得不暗骂一声,随即拍了个照甩过去,“你没告诉我下午要搬货。”
那边很久没个回应,直到他搬完十几箱货品扶着腰坐在铁凳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腰疼,也可能是干活干得。
好巧不巧,刚刚干完活歇息片刻,晚上八点实验群发来艾特,宁回打开手机,发现是沈潮发出的多条热情邀请去值日。
最后一条消息,沈:今日天气晴朗,我想,适合小聚共值日。@宁回
宁回看了一眼漆黑的门外,嗯,够晴朗。
随后宁回打开早上最初版本的值日表,他是过几天周末才轮值,今日原本排上号的人是孙平。但是下午七点,群里又发了第二版值日表,名单上只改动了一处,就是把宁回掉来了今日值日。
这番操作让他想起沈潮上午特地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值日,原来他的主意在这里。
宁回蹙眉打开了孙平聊天框,想把值日换回来,没想到今日孙平也是狼狈为奸的一窝,铁了心非得让他今日赶回去实验室一趟。
本来是件小事,但是这么一碰巧,就成了坏事。小资本家说好晚上换班,也没说个具体时间。实验群里边虽然此后没有动静,但是沈潮的私人聊天框一直蹦跶出来,独占最上边那一栏还不够,几乎间隔几秒那头像便得闪一次。
点进去后边全是那句话刷屏,前边并未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全是@宁回。
直到宁回发过去一个?那边才不闹腾了,反而安静下来一句话不说。安静的时间不过二十分钟,便又开始消息轰炸。
晚上十点,宁回被骚扰到不得不打电话催小资本家回来安分守店。
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嘈杂之声中响彻着骰子转动的叮铃声。
宁回开口:“什么时候来换班?”
小资本家在麻将桌上面色凝重,肩膀和头夹着手机,手甩出去一个一筒来了个字,碰!
宁回这下懂了,对面虽然在他打了几个电话后接了,但是根本没心思也没得空来回一句。宁回继续说:“我现在有事,不能守了。”
小资本家这才把手机搁在桌上,开了个免提放着,屏幕上时间显示晚上九点三十四分,他扯着嗓子多问了句:“晚上有约?”
宁回觉得这阵势要说没有肯定放不了人,他嗯了一声,算是认了。“嗯。”
小资本家蹙眉沉默好久,终于来了句:胡了。随即这才眉头舒展一点,朝电话大声喊道:“行吧,你把门关了今晚不开了,跟女朋友好好玩玩。走前在收银台拿盒套,算送你的,甭去外面买了。”
宁回黑着脸摁断电话,锁了门开了个共享单车去实验室已经快十点了。
实验室那边下午四点,做完实验百无聊赖的沈潮坐在窗边发呆,将手机抛了好几个来回,才打开微信给孙平发了个消息:来实验室帮忙。
等孙平一脸不高兴的冲到实验室,沈潮看着这个形单影只的画面,面色越发凝重,更不高兴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差来个裁判看看到底谁更不高兴。
但是人来都来了,现成的牛马,也不能不驱使,不过倒也不是他亲自动手,而是就这么水灵灵地把孙平交由其他几位师姐安排。
晚上七点,孙平被留在实验室吃了个泡面,他今日眼睛进了沙子,隔几秒就得翻一个白眼。
沈潮坐在转椅上转够了圈,终于憋不住问出那句话,“宁回怎么没来?”
孙平心说你终于发现少人了,终于发现累死累活的只是我一个人了!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气说:“他中午有事被人叫出去了。”
“下午还没回呢?”
“你让我回宿舍了吗?我怎么知道?”
沈潮点头,有道理,抄起孙平搁在他旁边工位的手机就扔了过去,“打个电话问你室友,他回来没。”
“操。”孙平怒骂一声,还没来得及脱手套,但是刚做完有毒的实验,他不都不用手肘去夹住下落的手机,随后才以怪异的姿势保证手机稳住的同时才脱下手套去捏住手机。他一脸不情愿,脸上就差写着凭什么听你的这句话。
“你打,晚上不排你值日,给你换换。”沈潮插着手搁在大腿上,一副上位者姿态,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孙平这般想着。还好有王立业收了他在实验室当小白鼠,要不任由他在北京放肆,碰上他的壁了他还得低头喊声京爷。
说实话,这个条件真的十分动人,他差点没忍住就打了,但是他是一个有操守有道德底线的人。孙平嘴硬:“你自个打吧,又不是我的事,而且人家那么忙你非得就把人家叫过来?”
沈潮指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旷的广场,零星的人群,稀疏的路灯,“天要黑了,外面不安全。我得关心关心实验室成员不是?”
随后他指了指实验用过的机器和被污染过的瓶瓶罐罐以及堆积如山的空枪头盒子,继续说:“这些活这工作量得有人分不是?”
孙平看着机器,看着瓶罐,那颗坚定的心毫不动摇,但是当他看到小山堆一般的空枪头盒,他内心建立起的屏障瞬间崩塌,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份道德感到底多么薄弱。当他不信邪的打开一个又一个枪头盒,脑子里接二连三地砸下两个字,空的,空的,真他娘的都是空的!
做什么实验这么能用?明明前两天刚插满的。
“过两天不行么?”孙平突然想撒个娇。
沈潮神情严肃,冰冷道:“不行,就今晚。明天开新实验。”
......
撒娇没啥**用,网络都是骗人的。
于是孙平一番内心善恶厮杀后,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走廊,掏手机刷通讯录打给张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对着一嗓子就是吼,“宁回回去了么?”
“哟,这么主动打电话给我。”张凯日常犯贱,“居然是问别的男人的消息?”
“滚啊,别废话。”
“没有。但是......”张凯话没说完,对面就给他挂了!他想说但是你能打给我我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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