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潮说了那句话，宁回活像个满属性高级泥鳅。有时他做实验在想事，自己还没想到下一步该去哪块地拿试剂用仪器，宁回总卡着时间争取在前几分钟错开，能不在一间屋子就绝不会在。他意识到不对劲，好几次伸手还没来得及抓，这家伙就跟背后长了眼般自然地避开了。
沈潮不高兴，“躲什么？”
宁回歪头不解，也不答。
这家伙总搞些奇怪的动作，一回两次的，他可以不在意，但次数一多他就不得不出手解决了。否则这样别扭坏心人讹传他占着强权性·骚扰怎么办！
但要怎么说呢，难道直接告知：喂，你、我，师兄弟一个窝，绝不可能。吗？亦或是：你、我，俩男的难办事，少想的美，懂？
说到‘ma’字，问题又来了。前几天他经过厕所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那个扬言要把他八辈子祖宗翻出来晒肉干打豆粉的毒妇。
没想到骚扰电话业务范围这样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潮当即骂道：“你他娘的狗嘴里乱嚎什么呢？”
门打开了，宁回与他利落擦肩而过，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好一会儿人才面不改色地回来。
沈潮打趣道，“哟，了不起，今天难得没发脾气嘛，要平时这小脸铁定跟氧化后的见手青似的，这人谁啊？”
宁回不温不火地说，“我妈。”
大晴天里没有闪电，沈潮却被劈懵了。试问谁能想到这位伶牙俐齿的大姐会是小师弟他妈？简直刷新三观！给他脑袋瓜子开瓢也绝逼想不到这层关系啊！这女人够劲，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难以忘怀，患了心病，心里头总是堵得慌。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除了瓶瓶罐罐各种用品，你他妈连巴掌大的旧猫碗都顺走，你穷疯了穷死了非得都带着投胎去吗？’
沈潮强大的第六感即刻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比起怜悯这种错漏百出的情绪，他感到非常非常不妙——因为他觉得这会是他的未来。
至于是与否，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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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五十九分，实验室。
芜湖！闹铃响起，是自由在欢呼！
宁回放下笔合上书页起身走向门口，手掌托着手机正将铃声按停。
“哟，又下班了。”时间同样卡得刚好，沈潮穿着白大卦单手插兜大步跨进门，扶着墨镜架在鼻尖露出两只欠揍的笑眼，“很遗憾地通知你，今晚加班。”
宁回刚回完小卖部老板消息，抬头说：“但我今天还有事。”
沈潮靠在门边，空出小半空隙，“消息还是热乎的，大晚上和人约好了？”
“嗯。”宁回锁了屏，原地停住，似乎在丈量与审视，这是原始森林里最常见的眼神。
“谁？”沈潮脱口而出，“之前你不是也跟我也约定了么？说好的对我负责呢，怎么，要始乱终弃？”
“逞这点口头之快就这么能让你快乐？”
沈潮漫不经心地摘下眼镜，朝镜片不存在的灰呼呼吹了两口气，随即别在了胸前口袋上，笑嘻嘻地轻哼了声算是默认。他大步走到窗边，果不其然刚一动作，只见宁回后退好几步让出条道来，这样下去算什么事。
“实验做到哪了？”
“做的简单，差不多半个月能收尾。”
“行，等你干完这票再说，记录册呢拿来我看看。”沈潮叮嘱说，“最终成品他要做个宣传册，做完了你要和美工交涉，到时候看看怎么把这些关键信息藏进去，至少得糊弄到验收的那批人。”
“知道了。”
宁回回到工位开始翻找，好奇道：“实验室的主攻方向是什么？”
“什么都做。”
“重点方向呢？”
“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回想起当初风吹雨打的日子，沈潮感叹道，“以前什么赚钱做什么，中西药疫苗检测试剂盒七七八八也没得挑，现在会看能不能发好文章。我刚来的时候这连台秤都没有，做一单添一件到现在，虽然地方小但也不至于提心吊胆的样样去借了。”他在胸口比了个十字，“不到十个人用了整整四年盖起来，怎么样？”
“挺不容易的。”
沈潮花孔雀附体，抛了个媚眼，“四年，创造出上千万财富，相当于从破铁硼飞升到了二层小别墅，多少年腥风血雨才铺垫了今天的好日子，作为受益者你就这点感言？”
这话不假，老王初来驾到拿到的资金也就两百来万，三九还只是个空壳子，百分之八十的器材都要去借，一出事故就逮着他们这穷窝子丢黑锅，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
“那段时间真难，你师姐们胆子小，过路都不敢走人家门口。”
“你投了不少钱吧？”
“你怎么知道。”沈潮如实道，“也不算，我出项目，她们争气。”
宁回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客客气气地说，“好啊，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是补偿了。”
沈潮一怔，笑着说，“一块儿吃饭？那敢情好。”
宁回将抽出废稿将资料递过去，沈潮大马金刀地躺在靠椅上，却没有要翻开检查的意思，而是把手机解锁扔过去，说，“一码归一码，也别闲着，你不是说要负责么。一驴两主从分配上来谈，三年，你的时间至少一半是我的，所以现在呢就要先从处理我的私人业务开始。”
宁回微微蹙眉：“什么事一定要晚上做？”
沈潮侧过身，手指点着桌面肯定道：“一定要今晚。”
宁回只好推了兼职回了抱歉，拿过那手机开始处理所谓的业务信息。屏幕上方是‘祖国大花坛-消息’几个字，在新关注名单里，是一连串的小红点和可爱搞怪昵称，里面的消息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
虽然老李说过这些人可能来者不善，但此刻这俨然是他的底气。沈潮谦虚道：“鄙人的众多青睐者，也就是我的爱慕者。”
“……”
“嗨，现在这些小姑娘家家的一点儿也不矜持，可恨老子日理万机有心无力，整理日和你耗在这。”大鹏展翅的沈某换了个头疼的姿势，直男味十足地说，“但能怎么办呢，又不能冷落不回寒了她们的心，我这个人就是看不得小女生伤心落泪。”
“……”
宁回盯着他打量半晌，揉了揉抽搐的脸，偷偷呼了口气，如同大坝泄洪，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所以你是想我帮你挑挑？”
“不，单纯给你看看。不过，再不找家里边儿都要怀疑老子取向了。”沈潮伸完懒腰，斜睨着他，“你呢？有过喜欢的小姑娘么？”
宁回现在已经面色如常，“没有。”
“一个也没有？知道那铁门槛为什么凹下去吗，就是那个意思。”沈潮唏嘘不已，“二十多年没个红颜知己，那活得也太无趣了。”
宁回正带着半边耳机听语音消息，低着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下，“不知道算不算，也许有一半吧，但…都过去了。”
那是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但笑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就不同了。这是他第一次笑，沈潮愣了愣，脑子里冒出个难以形容的想法——他光是看着就觉得享受，“也是，日子再难总会有过去的一天。人这辈子长的很，有趣的玩意儿多，爱情就是个最底层的追求。”
宁回看着聊天框‘俏皮小野猫’，手足无措，憋了很久，不得不抬头示意道，“要回什么？”
沈潮毫不在意地说，“你看着回呗，掌控权在你。”
“……”
“六月份，你那学校快要毕业了吧，要回去拿个毕业证么？”沈潮顿了顿，不自然道，“或者是学校里边儿还有没有想见的人，想回去看一看？”他下意识就要去摸烟点上，烦地抽出了根后合上盖子将烟盒丢在桌上，“如果回去，我给你订票，从公费里出。”
宁回安静坐在旁边，手指轻轻打着字，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了，看起来像在认真回忆遇见过每幅面孔，“没有了。”
沈潮松了口气，又问，“家里呢？”
“也没有。”
沈潮夹烟的手指一顿，很久说，“挺好。”
-
另一边，手机袋中滴里哒哒响个不停。
【俏皮小野猫：哥哥喜欢猫吗？
沈：嗯。
俏皮小野猫：喵～】
【妮妮：哥哥你好哇～
沈：好。】
【小美：帅哥你好，我是在电线杆上看见你的。”
沈：哪根？】
【一口蛋黄酥：我妈给的微信，说你超帅，让我把你追
到手。备注：等爱的玫瑰
沈：好。】
【桃了桃了：网恋受过伤，下田插过秧，为爱跨过鸭绿
江，说句在吗缓解俺的忧伤。
沈：在吗。】
【嘎家村大母牛：18’语音。）））
沈：……
沈：这是语音包？】
【茴香肉包：你也喜欢茴香肉包吗？
…
…
沈：喜欢。】
.
“三号姓沈的回了。”
“这边三号也回了。”
“三号，二号。”
“回了什么？”
“这一轮的三号都回了，回了一个字。”
“回了两个字，加上句号三个。”
“我这神了，整整一句话！就是他怎么知道是语音包？”
“这边二号有戏。”
黑暗里分不清是男是女围成了圈，手机屏幕里冲破出来的光只能照亮到小臂。有人打开那张折叠着的纸，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又添上了几个新名字。粗短的、细长的、软润的、起茧的手指此刻静止在键盘上，嗡嗡探讨声中，它迈出了华尔兹的第一步。
我喜欢乱用成语，就是觉得错漏百出填那比其他顺口，全文乱编大家看个乐子吧。其次就是 沈某sao话满天飞但一开始真是大直男，到这一章还没有意识到弯了，因为他内心其实有一种对自己变同的抗拒。
那他后面为什么就弯了呢——靠想象靠做梦！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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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