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姜颂恩，00年4月1日出生于济州岛。

14年进入**.Entertainment 成为练习生。

15年11月成为公开** Rookies。

18年9月离开**.Entertainment，12月加入Square4.Entertainment。

20年2月14日，作为Four-Oh-Four女团成员出道，发表专辑《Four In Love》、《春夏秋冬》。

如你所见，短短不过百字的介绍，几乎写完了我这十年的生活。

成为**的练习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每天上课都像出道生存战，自从18年女团企划流产后，自己也被流放了。

作为Four-Oh-Four女团成员出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在疫情年代两次迷你专辑回归后依旧查无此团，入不敷出的经济生活，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在家浪费光阴的日子。

或许团名就暗示了所有结局，404 not found。不是所有努力都会被世界看见，不是我期待我付出人生就会变得精彩。

Square4.Entertainment的社长是一位女性，公司与Four-Oh-Four都是她怀着一腔热血打造的，只可惜到这种地步我还萌生了一种恶劣的庆幸。

我也不算一无是处，没人记得我，但至少可以写入尹社长的创业失败史中。

然而没人会一成不变的不是吗？我人生真正的转折点好像要来了。

《换乘地狱》的策划一眼就是会爆款的IP，尹社长有意推选我和队长朱艺景，朱艺景的前任有了新女友，拒绝参演邀请，至此希望只剩下我一个。

我没想过X会同意参演，收到最终节目名单时还有些惊讶。

“如果不参加会怎么样？”我问尹社长，毕竟把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裸暴露在镜头前任由大众评价、讨论、猜疑，这对我而言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组合解散，公司倒闭。”尹社长的重点在后半句，过于残忍，“我们没有能力结算你们的工资。”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和自己提过，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听爷爷奶奶的话，早点回来考个公结个婚，就此陷入另一种难捱的痛苦。

这太恐怖了，我宁愿在首尔流浪。

“那参加后会有什么改变吗？”我看着最终确定的名单列表，其他公司与Square4.Entertainment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有人会愿意收购我们吗？”

“那是后话，是我该考虑的事情，颂恩专心录节目就可以了。”尹社长打断于我而言是多余的想法，“颂恩啊，公司会感谢你的。”

尹社长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更何况专心录节目是为了什么呢？是想换乘、复合又还是在环境恶劣的海岛上生存。

我看着后采的镜头，开始计算那些模糊的回忆，没错，是计算。

“我和X交往了三年零八个月，分手时间一年零七个月。”

“为什么分手了呢？”

“不分手的话好像要结婚了。”我开玩笑说，至于分手的理由，我和X至今应该都还没有理清。

“关于X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他不是我的初恋，或许可以这么说。”

“初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完全恶劣的坏蛋。”

“好的，请记住在节目里不可以暴露X的身份。”

节目录制的地点是一座不知名的无人岛屿，很杂乱，几乎没怎么收拾，节目组估计只打造了属于“天堂岛”的优质住宿条件，不过那在坡顶后，我也望不见。

天气刚进入暑热，我提着行李箱在湿软的沙滩上走，由于不确定是作为第几个嘉宾到达现场，因此心已经开始了忐忑。

节目组的狠心程度在我的意料之外，或许是他们认为爱豆们会有意保持距离，所以“地狱岛”的基本设施只给了一些或许有用的求生道具。

这很难不让我怀疑是来到了《跟着贝尔去冒险》，尤其是看到朴综星与吴汝贤正各坐在一个树皮半掉的木桩上时，荒野求生即视感。

外界因素逼迫嘉宾们必须重视情感发展，毕竟真正睡在沙滩上有些无法想象，更不用提夜晚温度差可能会让人身体不适。

例行尴尬的问候礼后，我打消了原本想坐在行李箱上的念头，那样看上去会有些特立独行，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至少节目一半都是比自己有名有姓的爱豆。

离朴综星最近的吴汝贤是JYP女团Kilometers出道不过半年的ACE成员，正值大好的上升期，却来参加了《换乘地狱》，理由没人知道。

在我身后一同出场的郑允秀与尚罗璟是16年YG推出的女团组合SSR成员，全名Super Star Road，该组合在19年全员不续约已解散，如今正各自已SOLO形式活动。

不过郑允秀的成绩远比尚罗璟要好，我扮演着最角落成员的角色，尽量将观察的目光藏到无人知晓。

我揉着鼻子发呆，眼前的海景与当头的太阳光相映，折射出的亮度让我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下一位出场的人。

郑允秀和吴汝贤坐在一起了，她们聊起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分享着彼此皮肤上的敏感反应。

如此情况下，尚罗璟来找我一起，没人喜欢落单，现在也不是与男嘉宾展开攻势的时候，谁的X是谁仿佛成了一根刺梗在众人心口。

尽管艺人恋爱在圈内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真正的对象是谁、背后故事是什么很少有人愿意去了解。

至少我是这样，我完全不知道另外三位女嘉宾的X是谁，我只能排除自己的前任。

田柾国与郑成灿是一起出场的，两人之间毫无交流，到了场地后一个选择随大流坐在木头上，一个随意将行李箱推倒就这么当椅子。

“箱子不会脏吗？”郑允秀看上去应该是有洁癖，指着田柾国的行为开口。

“箱子不就是这个作用吗？”田柾国的话瞬间让气氛掉入了冰窖，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迎面吹来的一阵海风带有些许凉意，“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朴综星笑着打圆场，说起来的路上的趣事，这个话题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在有些人的心里未必。

“颂恩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是因为什么？”最后一位嘉宾李柱延朝这边走来的同时，尚罗璟意味不明地问。

节目录制前的另一条规则，所有人必须使用平语交流。

尚罗璟虽然出道比我早，年龄却比我要小上一岁，至于她现在的人气，糊得和我也差不多水平。或许是同性相吸吗？让她愿意选择我成为第二顺位。

不过好在节目组的规则，即使大家一时说话无法习惯，却可以暂且摒弃这些乱套的前后辈关系。

“我的名字是柱延，李柱延。”

没有人在乎的自我介绍环节，他却当真了。田柾国第一个带头鼓掌，然后问，“我们需要介绍自己吗？”

“我想彼此之间应该都认识吧，有必要再走一遍流程吗？”吴汝贤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反驳，双手托着下巴弯眼笑，“那就下一个环节吧。”

明明她是最新出道的艺人，此刻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老练，成了全场掌控节奏的人。

“因为随心。”我过了好久后才回答尚罗璟的那个问题，她刹那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笑出声，“你怎么现在回答。”

“罗璟和颂恩在笑什么呢？”不知不觉郑允秀将话题引向我们，刚刚配合尚罗璟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我接受着几乎是全场人员的目光，表情变得苦涩。

“在笑一会儿怎么搭帐篷。”尚罗璟不露痕迹地说着我们从未聊过的话题，“我们两个是手工废人呢，晚上恐怕要在外面受苦了。”

她是在向男嘉宾发送信号吗？和我约会吧、和我成为情侣吧，那就可以去“天堂岛”享福了。尚罗璟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为什么要说“我们”，无辜将我一起拖下水，传达的意思不免被人曲解。

“有困难的地方我会帮助大家的。”朴综星举手说，“这方面我手工还不错。”

我眨眨眼没接这个话题，心想着保持沉默就好了，扭头却对上田柾国的目光，很平静地交织两秒，各自不动声色错开。

每日发送信息选择对象的时间在下午五点，成功互选的即可逃离“地狱岛”搬至“天堂岛”享用一晚的生活。而距离那样的抉择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搭帐篷是首要的任务，隐藏用意或许是促进嘉宾之间的交流。

并且《换乘地狱》采取更大胆的一种尝试，即录即播，几乎与实时直播无异。

我拿着节目组新发的手机查找教学视频，大数据词条推荐已经有了不少节目话题讨论。第一反应是努力去避开不看，然而尽量的事情往往都很难做到。

心情因此变得不美妙起来，我坐在被自己铺得一团乱的帐篷边，听海浪拍打着远处的浅滩。

“需要帮忙吗？”朴综星路过我身边时热心肠地问。

“如果下雨了怎么办？”我总爱预设一些风险发生，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才发现是在和别人对话。

我原本在自言自语的。

“那我应该选择你一起去天堂岛，出于绅士的邀请。”朴综星的影子离我远了一步，脸颊的括弧笑若隐若现，“所以需要帮忙吗？”他又问。

“谢谢。”我拍拍身上的沙粒站起来让出位置。

现场成功的帐篷几乎都是彼此协助完成的，田柾国与朴综星出了绝大部分的力，李柱延只帮助了郑成灿。

“谢谢。”我又和完成帐篷最后扎钉的朴综星说，顺手还给他递了几张擦汗的纸巾。

“没必要说这么多遍的。”朴综星盯着我的眼睛笑，“扎得很稳当的，不用担心。”

我无意识又是脱口而出一句，“谢谢。”

习惯很难改变，尤其是精神还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紧绷着。

我突然觉得自己挺疯狂，为了可以留在公司居然来这里玩命。如果真的把公司救活的话，那《换乘地狱》就是我和尹社长创业成功路上的试金石。

起死回生的机遇就是来得这么快，不变的是我依旧写在尹社长的故事里。

三小时过得很快，在我们折腾帐篷的过程中已经悄然溜走。

节目组提醒发送短信的时间到了，我坐回朴综星搭好的帐篷中，向外看的视野有一种露营的感觉。

天幕挡去了很多角度，我不知道其他嘉宾是什么形式。总之第一轮配对更像是碰运气，在短暂的录制时间里有接触的好像只有朴综星，毕竟我不能给尚罗璟发消息。

“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我放下手机，开始思考晚上该吃什么的问题，半小时前有看见节目组开始布置的货架，至于详情有什么就没看清。

难道要我们亲自去树林里摘水果去大海里捕鱼吗？我又开始预设最坏的可能性，至少一定会有一个人落单陪我一起的。

过了很久我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提醒，我确认了朴综星那句话只适用于雨天，于是决定主动向外逛逛。我想《换乘地狱》定义的三个关键词中最后一个一定是属于我的，“换乘”还是“复合”不清楚，但“生存”这条绝对是我的写照。

通往坡顶另一边的石阶有人在爬，我下意识眯了下眼，逆着下山的太阳光才看清，是田柾国与郑允秀、朴综星与吴汝贤两对。第一次就有这么默契的选择吗？我不禁感到惊讶，猎艳的速度好像过于快速精准了。

手机“叮咚”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有种垂死挣扎的错觉。

“您的X没有选择您。”

姜颂恩啊，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我这样问自己。

要一个人在恋综里荒岛求生了，这种感觉真奇妙，我想我确实疯了。

02

小组：恨比爱长久

分区：大众点评

主楼：人就是见呐，不看难受看了也难受。。。懂得都懂

1L：剋泡真的糊了也没必要这么癫吧。。虽然我想看这个乐子很久了，就是没想到爱豆换乘和单身即地狱联动了，八个疯子自毁前程

2L：有的人还有什么前程可以毁的吗，想不通的应该是刚出道的那几个

3L：恩海盆出道四年还在刚出道，豪爵新人概念

4L：互联网真是越来越强大了，两眼一睁居然能回到十年前，以后谁再敢说五六代男女爱豆不互动避嫌哭一二代呢，真前任都抬上节目了，都在谈恋爱…爱豆这个行业可以狠狠祛魅了

5L 回复 3L：又让符粉爽到了，她们不就要岛上的标本吗，这下老贼确实又上岛了

6L：包恩静心中的老公就这样不管不顾上恋综了，让你们接符霆锋这下把恋爱瓜也接到了吧

7L：即录即播啊，看得我五味杂陈

8L 回复 4L：有的人虽然不在节目上但在演播室与你同在。。。。这个节目各种意义上的癫狂

9L：演播室嘉宾也挺legend的吧。。。四位常驻两位飞行，常驻：苏西姐、太阳哥、南朋友、妍珍呐，现在首期的飞行：金开，姜丹尼尔

10L 回复 9L：啊啊啊啊啊好想尖叫，虽然是智妍姐，但我好想她把妍珍放出来炮台对哄，有苏西姐节目肯定有意思

11L 回复 9L：飞行嘉宾都这么有水准，寒鱼是不是真的都癫了

12L：节目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嘉宾是谁，糊得我都不认识

13L 回复 12L：佛3

14L：苏西姐能不能瑞萍一下捞起，不是合作过吗kkkk

15L 回复 13L：糊得都没见过这花名，听说公司快破产倒闭的是不是这个，感觉她是真来上节目蹭热度的

16L：八个疯子里四大社各有选手出战，再带两个糊公司，谁都别想逃过大审判

17L：佛3血液里流着一半帽的基因啊，帽骑别太恨了，也不算完全糊逼，当时还和首艺四子一起上过学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吗

18L 回复 15L：管是不是蹭热度的，肯定的是四男里有一个X，爱豆能谈到一起三年也挺神奇的

19L 回复 15L：Four-Oh-Four别称404，后来20年蝶随着pd404一起殉了以后，彻底被404瘟到了，又是疫情出道的女团糊得更不用说，一开始没回归还有很多团综号称五综一，后来公司肉眼可见没钱了就彻底像四个佛一样只能供在家里。。。。花名佛就是这么来的，以前老组还没殉的时候应该有人知道；；

20L：歌其实挺好听的可惜南韩小龙虾不吃复古风，和女友一样这种类型直接掉谷底，而且还是小公司更没救了，没记错的话佛队现在应该在画室做助教，佛尔一直没消息，佛山上节目前在咖啡店兼职，油管上好几个咖啡asmr制作vlog里有佛山，虽然没露脸但工作时的手是一样的，佛山食指指背上有一个直角的疤痕，佛忙贷款重新去读高中了

21L：歪鸡对恋综是认真的。。。一派就派两个，罗允罗就这么be了。。明明刚出道的时候关系还挺好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22L：佛山上节目感觉和公司都是图那点节目费

23L 回复 21L：傻帽怎么不认真了，前帽女也是帽女，四舍五入场上也有1.5个帽

24L：佛山挺好看的感觉，帽传统清冷小鹿相，怎么后来就走了，不会真是网传的恋爱劝退吧

25L 回复 24L：18年傻帽高层大乱斗，应该流产了不少出道企划，那一年不是很多练习生都跑路了吗，而且看刚播出的那一点内容，佛山说谈了三年多，从帽跑的时候应该还没有谈，别乱贷款

26L：怎么感觉有些人是在刻意炒作合同恋爱呢，一点都不好猜谁是谁的X

27L：佛山在节目里也确实像一座佛山，一直坐在角落里看戏的感觉动都不动，一点份量都没有难怪没人选她

28L：怎么也不给我看看具体消息，节目组让全世界都自己猜吗。。。。

29L：佛山是帽出去的会不会X是小无

30L 回复 29L：那你要这么说罗允罗怎么不能是彼此的X，谁说同性不能恋，这里是歪鸡一切皆有可能，解散多年后还能有这种饭上桌

31L：酱油瓶的运营又疯了吗，怎么想出来让我女刚出道就去上这种综艺的，疯了吧真疯了，第一晚还和老贼互选成功，双方粉丝都大破防了吧。。。。

32L：老板你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怎么还要拉郎孩子呢我吐了

33L：海岛夏日短袖泳装，真害怕捞起直接酒店do起来。。。。她和卡允互选简直像海王海女钓对眼，留了个卡罗缠着佛山不放糊逼抱团

34L：卡是？

35L 回复 34L：SSR的花名“卡”，卡允郑允秀，卡罗尚罗璟，佛山姜颂恩，Kilometers花名“千”，千忙吴汝贤

36L：不说清楚我还以为卡罗虐恋佛山。。。记得刚出道那阵是不是有传言她是双

37L 回复 36L：没有锤的事能不能少乱说，卡都解散了dyj还发这个万年不变的洗脑包呢。。

38L：诡异地磕到了山贼，我是不是太缺德了……只会说谢谢的佛山和装雨天绅士的符贼，转眼符贼就互选上坡美美酒店行，佛山全程淡淡的

39L：别人的换乘地狱，佛山淡淡的生存法则，别人上节目自毁前程，她糊得也没有前程可毁，不知道还以为素人上节目了

40L 回复 39L：毁了X的前程怎么不是毁

41L：现在的剋泡原来还有前程啊……我觉得往回走可能更有价值一点

42L：没有人好奇佛山的恶劣初恋吗，这个可以往帽里狙了吧

43L 回复 42L：哒姐你马甲捂牢点，三句离不开帽，以后小无可以改名大有了

44L：海岛腥风血雨，演播室腥风血雨，粉圈也在腥风血雨，换乘地狱都是你的错啊。。。。

45L：苏西姐瑞萍捞起他比较复杂，金开说不清楚后辈的恋爱关系，姜毛说酱油瓶的事现在没有关注，智妍姐：尊重

46L 回复 45L：啊啊啊啊啊啊mjj要杀过来了

47L：主演终究还是成了人生的配角

……

节目组提供的材料有速食桶面、几包夹心饼干以及一些生食。有锅有打火机，不过木材必须自己去找。

我不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类型，拿走其中一包饼干和一瓶水就打算离开。

尚罗璟悄无声息从身后冒出的声音吓我一跳，我回头时正好对上李柱延与郑成灿一起从远处走来的身影，果然是到点了，没能进入“天堂岛”的人都出来觅食。

“我想吃拉面。”尚罗璟自作亲昵拉上我的胳膊，“颂恩和我一起去捡点木柴树枝回来生火吧。”

为什么总喜欢拉上我一起行动，好像是一个格外爱找麻烦的人，可我又从她的眼里看出想说什么的念头，抿了抿唇刚要开口。

“我去捡木柴，成灿留在这里搭锅架吧。”李柱延打断了我们两个僵持的局面，一句话给每个人安排了工作。

我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怀里的饼干成了餐前零食，拆开包装后装成大方的样子分给在场的两人。

郑成灿刨着沙坑底，拼装锅架的动作生疏极了，尚罗璟一边在旁边翻看说明书一边指导，只有我的手还算干净。

“我还要再吃一块，有其他口味的吗？”尚罗璟从我手中叼走饼干问，我摇摇头，“只有蓝莓口味的。”

“你要——”吃吗？

我话还没有说完，取饼干的手刚从包装袋中脱离，说话对象不明，但在场的都知道是在和郑成灿对话。

李柱延就这样捧着一堆树枝站在我身边张开了口，原本朝郑成灿倾斜的方向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没事，柱延哥先吃吧。”郑成灿的小鹿眼眨着，没什么脾气就这样向我示意。

我将饼干递到李柱延嘴边，低头看着他带回的树枝下意识问，“这些可以点燃吗？”

“只是煮拉面的话不用很多。”他看了我一眼，还没有嚼完东西的声音含糊不清，“或许有人想要吃牛肉吗？那个处理起来会麻烦一些。”

我们三人难得默契摇了摇头，今晚将就一下就好了，至于那些食材还是留给明天田柾国与朴综星回来再处理，我们似乎默许了他们两个厨艺不错的刻板印象，实则谁都不想再多一步麻烦了。

李柱延拧着节目组给的桶装水，郑成灿一包包拆卸桶面，尚罗璟膝盖撞了撞我盯着火苗发呆的表情，摇曳的光影倒映在我的眼睛里。

“颂恩话好少啊。”尚罗璟的话音刚落下，场上另外两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朝我投来。

“我比较认生。”和X要装不熟，剩下的爱豆自然和我这个糊糊更没什么交集，虽然我本来也不擅长和人类打交道，只不过现在节目的开端给自己立一个“认生”的人设或许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是吗？”尚罗璟的话轻飘飘表达出她的不相信，“颂恩以前好像是很开朗的性格。”

“以前？”

“听别人说起过。”她笑着解释。

谁还会谈起我的以前吗？我的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吃完后早点准备休息吧，晚上温度下降得很快。”李柱延将煮开的水倒入杯中，郑成灿依次传递，给我时慢了两秒才松手。

“小心烫。”

“我拿住了。”

尚罗璟看了一眼我们之间的互动，向李柱延的位置坐近了些。

“需要调料包吗？”她问对方。

我闻声抬头，没对上李柱延的眼睛，看着他将一整包都抖落在杯子中，没有情绪时嘴角习惯性也翘起，这幅样子总让人误以为他心情不错。

“谢谢，不用了。”他说。

尚罗璟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最后又还是坐回我的身边，几乎手臂贴着手臂，短袖暴露在外的肌肤接触让我还有点不适应，然而表情管理又不能失控。

“颂恩需要吗？”

我摇头的同时郑成灿接过悬在空中的那包多余的酱汁调料，总算结束了这个挨人拷问的环节。

“口味是偏清淡吗？”我搅着冒热气的面，余光里是尚罗璟十分寡淡的白水。

“这样第二天不容易水肿。”

我愣了一秒，若无其事浅笑。尚罗璟是个很奇怪的人，总在想要和我成为朋友与时不时刺我几句的矛盾中拉扯。

不过这确实会让我对她产生兴趣，尽管只有一点。

吃过晚饭后天已经完全漆黑，其中还带了一点暗蓝色，或许是海面波澜给我的错觉。李柱延最后熄了火堆，走回帐篷的路上还能察觉出远处的风声，高耸的树木“哗哗”作响。

“明早见。”不知道是和谁在说的，总之郑成灿的话成了今晚我们四人最后的结尾语。

睡觉的时候我将节目组准备的睡袋一齐用上了，再裹上被子或许可以抵御夜里海边的湿冷。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海岛的气候，这一晚睡得算不上踏实，尤其是早上醒来发现身上还多了一床被子时。

谁给的？答案在李柱延、郑成灿和尚罗璟三个人中间。

我从帐篷里爬出来，周围没找到工作人员，只有兢兢业业工作的摄像机，看来是问不到答案了。

原地伸了个懒腰，再有半小时另外两组也应该回到“地狱岛”的生活了。我糊弄完早餐，把昨晚剩下的半袋发软的饼干混着水喝了。

尚罗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是最先坐在节目组准备好的坐垫上的人，低腰的牛仔短裤将两条长腿暴露在沙滩上，丝毫不在意会有沙粒磨得痛。

“需要用外套垫着坐吗？”人员逐渐到齐，仔细看一眼会发现好像就我披了一件长款外套。

尚罗璟拒绝了我的好意，我缩在节目中搭的棚顶下没再继续问。因为我只是忘记涂防晒了，所以才随便拿了件衣服遮着。

“现在大家收到的是前任为我写的X介绍信，请轮流读出自我介绍。”

节目组似乎想以一种沉闷悲伤的氛围开启这一天的生活，只可惜大家都是习惯面对镜头的爱豆，想看到情绪崩溃的片段有些困难。

念信是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从昨天享受了“天堂岛”的田柾国开始，我是角落的最后一个。

场面一度很平淡，我试图回想给X写了什么内容，终究还是在逐渐恍眼的太阳光下消散了。

都是鼓足勇气来上节目的疯子，自毁前程，爱豆失格，有人真的会因为放不下的爱吗？

我展开信纸，情绪没有预料中的期待。虽然人会本能地给一些回忆进行美化，可我对于X的留恋之情好像比想象中更淡。

“我们之间的开始与分离都自然得不真实。”

第一句话就这样说，我想确实，刚才自己也在想这件事。

“她是个特别喜欢内耗的人，在认识X之前我并不了解这个词语。当然我不是说她的精神世界有多脆弱，相反的，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大概三年多…我看着她成长的过程，现在应该已经是内核非常强大的一个人了，我们分开的时候就能感受到。”

“X做事会经常纠结，但都总一个人藏在心里不说。希望日后不论遇到谁，可以多陪她聊聊天，她是需要别人主动才会敞开心扉的人，尽管大多时候真心话掺杂着谎话说。”

“我们分手的原因应该与艺人工作的身份无关，具体的理由我想应该是我的错，X是很好的人，没能和X继续走下去或许是因为…很多很多说不清的人类情感。她决定和我谈话时我猜也经过了很困难的心理斗争，说出想要冷静一下的话时一定很辛苦吧。如果未来陪伴她的那位也有幸在场的话，请记得不要让她冷静太长时间，她会一个人想太多，会内耗太严重而不开心。”

“回忆起我和X的故事时似乎都是幸福的瞬间，我想从结局来看我和她之间可以算是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我们之间没有特别心碎的时刻。”

“在海边膝盖一定又会痛吧，难受的时候请不要硬忍，别再受伤了。”

“如果能真的忘掉那些不愉快就好了，我们颂恩啊…以后也请健康幸福地生活吧。”

我读完最后一句话折上信纸，没有想到从头到尾没什么起伏点的环节会在我这里彻底爆发，明明是念着X写给我的信件，尚罗璟却哭了。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离纸巾最近的吴汝贤抽了几张递过来，这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缓一缓情绪吧。”我在一边接收着她揉成了一团的信纸，滴下的眼泪落在纸上晕出深色的圈，连同背后的字迹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们怎么会做到谈这么久的。”尚罗璟声音混着哽咽的问题给我当头一棒，“这可是娱乐圈，比起玩玩的态度居然可以在一起三年吗？”

她的问话瞬间让全场的气氛都冷了，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闪过尴尬的表情。

“罗璟呐，控制一下情绪吧，不要说这些敏感的话题。”郑允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或许内心还残留对于前队友的照顾。

“既然都做出了这些事，说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大家都对不起很多人。”

场面因为尚罗璟的话变得焦灼起来，我想现场坐着八个疯子，她是外露的第一个。

“要不要喝点——水，或许可以平静下来。”田柾国估计是还没从昨晚的享受中走出，差点脱口而出“酒”的字眼。

我接过纸杯后准备递给还在擦眼泪的尚罗璟，刚走远的人却打断说。

“这是给你的。”

03

小组：恨比爱长久

分区：大众点评

主楼：怎么看卡罗哭了，地煤说公司后辈都是好孩子撇清关系

1L：lz直接说金开不就完事了……说地煤现在还有谁认识，又要从头科普很累的；；

2L：现在卖惨这一套粉丝可不吃了，自己爱豆失格还哭，都赚208了还不满意，佛山都没哭呢卡罗哭什么

3L 回复 2L：卡好歹红过，佛山到现在都没赚钱还在咖啡店兼职纯属穷鬼

4L：贴一个演播室相关cut【视频链接】

苏西姐：Kai或许听说过颂恩吗？

金开：不太清楚

太阳哥：颂恩的那位恶劣初恋让人有点好奇呢，柱赫怎么看

南朋友：这个…我好像没什么想法

金开：我们公司的后辈都是很好的孩子，我想应该没有关系

姜毛：会不会是圈外人呢，初恋的时候还没有出道吧

智妍姐：我们节目不应该是推测现在这位X吗

5L：给帽洗得有点过分了，从头到脚还在捂呢

6L：比起卡罗，佛山淡淡的都能谈三年说明和X是真爱吧，态度这么淡现在要是谁勇敢一个就说不定复合了，这更炸裂。。。。

7L：和X这么淡初恋得是多轰轰烈烈才算恶劣坏蛋，大家都是玩玩的只有佛山在认真谈恋爱，她糊果然也是有原因的

8L：卡罗肯定对X还有感情吧，是爱是恨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是在听佛山读到“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时开始崩不住的，再结合她的发言，她和X是有多拧巴

9L：卡罗自己不是都说了吗玩玩而已的娱乐圈

10L：她也知道谈恋爱对不起很多人啊，还都这么爱谈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11L：卡罗哭了卡允第一个上去安慰她，罗允罗饭又来了，卡就算殉了那三年的队友魂也还在

12L：卡罗心思很多吧，天都黑了还故意拉着佛山去捡木柴是怎么想的，四个人一起吃拉面她搅了三次局我看着都尴尬了。。。。

13L：佛山这么糊卡罗居然说以前听说过她，我记得当时傻帽歪鸡也没那么亲吧，她怎么回事上节目还调查所有人

14L：啊啊啊啊啊是谁给佛山盖的被子，为什么不放给我看

15L 回复 13L：卡罗可能专爱研究一些糊逼相互比较，毕竟现场就她们两个人气最低，卡解散后卡罗混得是真不行

16L：佛山那个X怎么有一种还很爱的感觉，这四个男的里面谁我都不敢想啊。。。

17L：我懂嗨逼这波是给恩海盆的清粉计划，谁惹死猪不满意了烂泥扶不上墙就送你上恋综火个彻底

18L 回复 17L：一生就只能火这么一次的机会啊，以后可就垂直下坡路了，老贼你能把握住吗

19L：真跳楼机袭来

20L：那捞起算什么他也想蹦极？嗨逼也派了两个选手呢怎么讨论热度还不如1.5的傻帽

21L：都到这地步了嗨逼傻帽还不放过彼此。。。。

22L：无人在意吗，其实佛山是直角小公司，主演也非四大

23L：主演果然是纯血小作坊……佛山血里好歹还有0.5个帽

24L 回复 20L：补药放过这个捞起啊。。。。最该审判的就是他了，佛山是糊得没事做谈恋爱，如同素人无异，捞起这都大顶流了怎么还不知道藏

25L：套数不是都flop了吗，他这波是想单独翻炒自己吗？聚生分死。。

26L 回复 24L：其实我最想不通的还是千忙和小无，这两个都刚出道上升期，虽然谈恋爱是业内常态，但没必要刚出道就作死吧都还没糊呢

27L：小无还刚出道呢？拉椅子才刚出道吧，不过拉椅子都这样了。。。一层还比一层高啊，拉椅子开发组真的神了怎么找的这几个

28L：恩济让脱粉波特赚得盆满钵满，这不是恩海盆吧这是真聚宝盆

29L：下次请人上节目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我好也插一脚商机

30L：佛山膝盖什么时候伤的，有没有佛丝知道的

31L 回复 30L：全网追星三百人你现在可能都挖不出一个佛丝，四佛现在混得比我还差劲真的不想说了，当初看过出道的也都跑了

32L 回复 31L：外网有一个帽时期追佛山的站姐发推说当时佛山膝关节软骨损伤做过手术，后来就直接离开帽了，再后来那个站姐就没追了，佛刚出道团综里也有提到过，佛山说自己是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那时候舞蹈课太猛了所以磨损太严重走不了路了

33L 回复 32L：所以X说海边佛山膝盖会痛，这对怎么谈得这么真

34L：一边磕一边恨，有的人是纯恨，但佛山这对我还真有点看换乘的感受了

35L 回复 34L：等曝光了她的X有你好受的，看你还磕不磕得起来。。。

36L：真换乘或复合的话，佛山和那位收拾收拾直接退役素人吧，虽然佛山约等于也素人，但如果能看到捞起直接flop到退圈的话也挺有意思的

37L：佛山上完换乘地狱还要去咖啡店打饮料，佛山忙忙碌碌但一无所有kkkk上节目也是乱选，爱豆届有自己的地狱岛岛主

38L 回复 37L：等着打脸吧，佛山越淡越特别。。。。所有人都可以和卡允轰轰烈烈搞一场，佛山这类淡淡的得不到越骚动

39L：佛山演我人生态度，房子着火我拍照，卡罗发疯她看戏，身在地狱如履天堂

40L：如果你是卡罗，我也会觉得佛山命好。。。卡罗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佛山的，我真想知道她们两个私底下什么故事

41L 回复 40L：没交往，没视频，没故事

42L：唉。。去看了眼佛综还挺有趣的，四佛什么时候可以回归一个，不想再404 not found了

43L：佛山努努力，我们这次出圈了就回归好吗

44L：可佛山在节目里也404 not found 。。。

……

“现在各位的任务是齐心协力完成制作午饭，请将货架上的物品全部使用完毕，午后我们会发表第一次约会信息。”

我想节目组应该是没想到昨天晚上这么糊弄的一顿饭，再不处理掉这些食材恐怕快要变质。

李柱延自告奋勇提出自己去捡木柴，他说昨天去过一遍后熟悉路线。

田柾国拦住他想要往外走的脚步，“帮忙搭桌子吧，木柴让其他人去捡好了，反正还没有立即要用的时刻。”

“这里的牛肉大家想吃什么口味的做法？”朴综星细数着货架上的东西，在脑中逐渐形成菜单。

“罗璟和我留在这里帮忙吧。”郑允秀拉住情绪有所缓解的尚罗璟，负责了蔬菜清洗工作。

那么剩下的人是还在座位区的吴汝贤，她遥遥看了我一眼，头撇向树林的地方，像是询问。

“我们去捡木柴？”我走近几步问出口。

“好啊。”吴汝贤站起身，随意将手机放在了椅子上。

“我和你们一起去。”郑成灿踩着沙子朝我们快跑过来，手里还提了个袋子，“刚拆下的牛肉包装，可以用来装树枝吧，这回要多捡一点。”

我轻“嗯”一声表示赞同，吴汝贤的眼神短暂飘了几秒后看着我和郑成灿问，“昨晚你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摇头，“不是，昨晚是柱延ssi来捡的木柴。”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汝贤笑了笑，又问，“不是说过要用平语吗？”

“啊…抱歉，忘记了。”我眨了下眼，和吴汝贤对上视线，嘴角配合地弯起。

“没事的，柱延哥也没跟着一起来，没人听见，节目组不会说什么的。”郑成灿帮我解释说，“不过刚才汝贤原本想表达什么意思？”

吴汝贤晃着手中像魔杖一样的树枝没看我和郑成灿，语气听上去是分享经验，又或是劝导，“这里的生活一定很困难吧，我想大家应该都要去享受一下那边的条件待遇。”

坡顶那边吗？我穿过长得有些密集的灌木丛，和郑成灿同步扭头，他比我早两秒收回视线，以至于就这样撞上了眸光。

“嘿，你们两个可不能偷懒。”吴汝贤捉到我和郑成灿对视的场景，捧着一根较粗的树棍扔进郑成灿提着的袋子里。

“不过你们两个是不是以前认识？”她打量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流转。

我在**做过四年练习生的经历不是秘密，她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只不过——“节目组好像不允许透露这些。”我将问题又踢了回去。

郑成灿看了我一眼，不算自然地微笑，最后附和我的立场，“不太方便回答呢。”

“噢…明白了。”吴汝贤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各自分开收集木柴，再也没说话。

午饭的烹饪主要交给朴综星与田柾国负责，我刚洗完手回到座位区，就见朴综星一边捣鼓着调料碗站在节目组临时搭的木地板上。

“怎么了？”我疑惑了一秒，将手边的小风扇递到他面前，“很热吗？”

“不是，看你…你们很久没回来，有点担心。”朴综星下意识抬手抹了下脸，胡椒的作用辣乎乎的，“电话也没打通。”

“我们手机都扔在这里了。”我指着座椅上的三部手机表态。

“下次带上吧，我们会担心的。”朴综星说。

布置饭桌的时候尚罗璟从我身边挪着椅子，我铺桌布时顺便抬头看向对方，出于关心问了句，“现在有好点吗？”毕竟是因为我读的信才哭了不是吗？尽管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颂恩可以把你的外套借给我吗？”

“嗯？”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现在觉得疼了。”

尚罗璟看着我的眼睛解释，她总喜欢call back一些我几乎已经遗忘的话题。

“给。”我没怎么在意，直接把防晒外套送到她手里。

尚罗璟穿上了我的衣服，午饭选座时却难得离我很远。

“这里太阳晒不到。”田柾国挪开他身边的位置，眼神落在正在倒水的我身上，甚至还是早上读信时他给我的那个纸杯。

“谢谢。”我平静地抿了口在太阳光下晒得已经有些发烫的水，埋头沉默吃饭。

气氛远没有刚接触的时候自然了，尤其是尚罗璟因为X给我写的信而流泪的情况，原本埋在大家心里的深水炸弹似乎隐隐爆炸，而我成了那个诱因。

大家开始变得喜欢关注我的动态了，只是因为我和X的过往太正常，在这几近疯狂的游戏中居然显得特立独行，变成了“最不正常”的那个钉子。

活了二十多年我没有想过太平凡也是一种特点，这完全与我对这个节目最初的预设相反。

“最后一个拿走卡片的人收拾餐具吧。”节目组呈上四张写有食物名称的纸张时郑允秀提议。

“这是各位女生X准备的回忆关键词，请大家做出相应选择，明天中午的约会节目组会根据关键词提供午餐。”

说实话，X未必能看得出来哪个是前任准备的，哪三个是另外的。或许是记忆会退化，有的人已经分手四五年了，又或许文字远没有图片有冲击力，海岛的条件差，节目组能做到的程度只有这样。

我看着四张摆在桌面上的卡片，甚至会觉得和自己都有关联，不像X的回忆，像是外卖的菜单界面。

“数一二三一起选吧。”田柾国对现场的三位男性说。

我闻声，不动声色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郑成灿选走了写有“大骨汤”的卡片，田柾国和朴综星的手同时落在“海鲜刺身”的卡片上，李柱延慢了一拍，最后选走了“水果沙拉”。

我轻抒口气，目光偏移至无人光顾的那一张“石锅拌饭”，是我提供给节目组的关键词。

最终还是朴综星先松了手，我猜大致是出于前后辈的关系，他退而求其次拿走了代表我和X回忆的“石锅拌饭”。

我抽了下嘴角，心里只觉得没品，明明石锅拌饭也很美味，他们这群不懂的家伙讨人厌。

自然而然垂下的眉眼误以为是心情不好，郑允秀碰了碰我的手臂故意点名，“颂恩怎么了？”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朝这边集中。

“嗯？”我茫然歪了下头，“没什么，只是想到明天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那怎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没有不开心。”我下意识解释，而后听到尚罗璟笑了声抢先回答说，“她认生。”

“kiyo。”田柾国摸了摸下巴脱口而出，尚罗璟的脸色微变，嘴角的笑容也僵硬。

洗碗的工作落到了朴综星头上，我借着散步的理由逛到他身边，“需要帮忙吗？”

毕竟是选择了我写的食物卡片的人才落得这样结果，我想这里一半责任我也应该分担，是石锅拌饭太没有魅力了吗？明天过后我想问问朴综星的想法。

“不用，颂恩去准备一会儿的录制吧，现在可以休息。”

那就不强求了，我在座位区找了个位置，偶尔还看一眼朴综星的背影，不帮忙那就陪伴吧，八个人份的东西要洗一会儿呢。

“桶装的饮用水放哪儿了？”李柱延逆着光问朴综星，眼睛眯成一条缝，睁开显得有些困难。

“座位那边。”他没抬头就回答。

我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就这样望着李柱延走到我身边问，“这个杯子是干净的吗？”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回答的同时摇头，“不知道，你重新取一个吧。”

“好。”他的背影在我面前晃过，远处的朴综星从视线中消失了一秒。

匿名聊天室开启，我回到自己的帐篷，先是要和明天与我的X约会的女嘉宾聊天。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总之消息已经快我一步思考发了过来。

［你好］

［你好］

［明天关于我和X的约会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注意事项吗？我一时想不出来。

［享受就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可以问问和X一起上节目的理由吗］

理由……我犹豫了一下打字。

［公司安排的行程］

对方有一会儿在输入中，而后才问。

［会考虑和X复合吗？］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人的心随时间会变的］

［X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用太担心］

我又多补充了一条消息。

［如果再次选择一遍，还会答应公司的安排上节目吗？］

［嗯，闲着也是闲着］

［我和X约会会产生嫉妒的情绪吗？］

［没有］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嗯，请不要暴露我的名字］

对方结束了聊天。

真果断啊，不过她真的猜到我是谁了吗？我揣测着这种说法的可能性，她的“好像”是有多少把握呢？我暂时还不想曝光X的身份。

短暂的午觉过后需要确定今晚的短信对象了。有过纠结的时刻，盯着聊天页面五分钟后才发出消息。今天会有人选我吗？我打完内容就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深色的帐篷顶倒映在我的瞳孔，心跳声似乎比昨天的要清晰可辨。

今天期待的情绪似乎比以往都要浓一些，或许因为我今天发出的愿望是——

“想去看看那边的生活”

手机“叮咚”了大概有四声，除却系统的通知回复，我今天居然收到了三条消息。

“您的X选择了您。”

“还好你没有哭”

“今晚过得开心一点吧”

“您的X选择了您。”

是谁模仿了系统的通知……我看到最后一条时愣了一下。

“走吗？”郑成灿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我帐篷外的天幕下，笑眼弯弯地看着我，“今天好像只有我们一对成功的。”

04

“第一次见X是什么样的场景？”

搬进“天堂岛”后的第一感受是舒适的空调温度，再第二便是陷入了节目组强制的后采回忆环节，关于X，关于我过去的生活。

“见X的第一面在学校。”我还算放松地盯着镜头回答。

“和X分手后有流过眼泪吗？”

“没有。”

“和X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时候连续遭遇了很多打击…决定继续作为练习生走下去也有遇见X的一部分原因，或许和X在一起就是为了治愈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所以他没有必要感到抱歉，他做得很好。”

“之前说的不分手就要结婚了是什么意思？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只是个玩笑话而已，其实我最恐惧的就是结婚这件事，那个时候和X的感情很稳定，但因为是艺人工作的缘故，我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不清楚家里人是怎么知道的，然后就提起了结婚的问题……”

“嗯…那段时间没有什么工作，我整个人一直处于在找寻状态的过程，和X的生活是一部分，可惜掺入了我不想面对的现实，所以最后就说我们冷静一下吧，一个人的痛苦不想要两个人承担，分手就觉得也挺好的。”

“家里人对分手的态度是什么呢？”

“……我家境很普通，大家都喜欢看平民逆袭的情节，可惜努力了这么多年事业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成员和社长都是很好的人，我们可能真的差点气运吧。分手后家里人就觉得…我做不了成功的伟人，就连普通生活也过不好。”

“颂恩对此是什么想法？”

“就…这样吧，我不放在心上，毕竟也没有和家里人在一起生活。”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还会和X交往吗？”

“会。”

“可以问问理由吗？”

“我认为我和X之间没有什么过错，就是很自然地交往了，又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分手了，因为X我成长了很多，心理状态也变得更好了，所以X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颂恩回答问题都太果断了，看上去是完全不留恋的人？”

“只是在说事实而已，撒谎才需要思考。”

“那关于答应参演节目，颂恩的原因是什么？”

“额…可能算是一个告别吧，和这十年来努力的自己，没能取得什么成果，所以以后可能会想去尝试做做其他的事情，人生不止舞台啊…更何况我也没有。”

“和X没有告别吗？”

“分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关于偶像恋爱，有觉得对不起什么人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不是吗？每个人心里的答案应该都不同。”

“最近有网友分享，颂恩在咖啡店做兼职的事情是真的吗？”

“真的。”

“为什么呢？”

“人总需要生计的，而且制作饮品会感到解压，算是分手后找到的一个自洽方式，对别人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很享受。”

“关于团体，Four-Oh-Four以后的安排可以透露吗？”

“……”

“抱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当然，如果现实一点的答案，就是解散，没有任何收入。”

“收到今天的短信时是什么心情？”

“有点意外，没想到X会选择我，嗯…还有一点混乱。”

“会想要拥有和X单独谈话的机会吗？”

“可以有，感觉现在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开，不过还没有做好和X坐在一起聊过去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

“虽然和X在一起的生活很幸福，但如果要回忆的话…那还是有点痛苦。回忆幸福不就证明我现在过得很一般吗？不想这么清醒来着，人还是糊涂一点好。”

“颂恩会选择给X发短信吗？”

“秘密。”

“好，我们今天的采访到这里结束了，颂恩可以尽情享受今晚的天堂岛生活。”

“谢谢。”

我走出后采室，郑成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两步远的距离等我。

“结束了吗？”

“嗯。”我轻应声，“你这么快吗？”

“节目组没有问什么问题。”他嘴角弯了一下，晃着手里的东西，“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什么？”坐在沙发上我才看清郑成灿拿的是创口贴，大脑一时空白，“要处理什么？”

“上午去树林捡木柴的时候，脚踝破口了没有感觉吗？”

沾着酒精的棉花擦过皮肤时我难得条件反射“嘶”了一声，接过他给的创口贴后才讪讪笑，“现在有注意到了。”

我和郑成灿对视一眼，果断砍掉了节目组安排的项目之一，“看来这里的泳池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了。”

本来也是，我不喜欢湿漉漉泡在水里的环境。

“没关系，我也不会游泳。”郑成灿小心翼翼瞥了眼节目组的表情，然后才说，“我们吃饭吧。”

茶几上摆满了“地狱岛”不会出现的餐品，我想我和郑成灿今晚绝大部分的镜头份量恐怕就是吃播，除了他一直小口小口的咀嚼。

“过段时间有回归工作吗？”我侧头问他，郑成灿撕着有些硬的披萨边“嗯”了一声。

相反我就不会有这些顾虑，并且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一顿饭是我平常不可能在餐馆花的价格，趁机享受一下生活吧，这让我对“天堂岛”的环境有些上瘾。

“我调成抽湿模式了。”洗澡前郑成灿指着头顶的中央空调和我说，“我记得……额…”他话语顿了一秒，悬在空中的手似乎有些尴尬，“记得你的X介绍信里有提到，膝盖不太好这件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最终抿了抿唇回以一个微笑。

洗完澡后没有睡意，头发吹了个半干决定看会儿电影，尤其还是充值了会员的“天堂岛”。

郑成灿出门时便看见我靠在沙发巨大的泰迪熊上，枕着头姿势随意，眼皮不经意下垂，或许是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

屏幕上仍旧放映着《One Day》的台词，郑成灿在我的另一边坐下，几秒后也将脑袋靠在了泰迪熊的肩膀。

［我们还是头一回见面。］

［事实上我们见过，好几次了。］

我被他的动静吓醒，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撑着大腿坐直后才慢慢缓解发麻的情况。

“抱歉，吵醒你了？”他愧疚地望着我的眼睛。

“没有。”我摇头，抬眼时已经记不清剧情播到哪里了，“要一起看吗？”

“好，看完再睡觉吧。”郑成灿回答。

巨型泰迪熊就这样隔在我们中间，成了最专注看完电影的那个观众。

睡过帐篷床后的结果就是导致了在“天堂岛”的酒店床柔软中无法醒来。郑成灿昨晚调整的空调温度很好缓解了前一天膝盖累积的疼痛，我是在他隔着门说第三遍“我们该走了”的时候才逐渐恢复意识。

“不可以带走任何东西哦。”

节目组看着我们两个吃过早饭后面面相觑的眼神，及时提醒。

“那就回去吗？”

郑成灿观察我的反应，我只是点点头。他撑了把伞落后我一步，下坡顶台阶的时候不经意提起，“我昨晚梦见电影的男主角了。”

“嗯？”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郑成灿拉了下我的手臂说小心，“睡得还好吗？”

“很不错。”

“你呢？”

“我也是。”

所以今天还要继续互选吗？这段对话好像不如昨天的五秒对视有明确的指向性。

“地狱岛”不知道是谁搭了个吊床，我和郑成灿回来得还算早，还有几个嘉宾没有起床。

郑允秀似乎是昨晚受凉了，从我身边经过倒水时鼻音特别重。我跟着吊床的幅度轻晃，在她拆面包片包装时冒头问，“需要感冒药吗？我箱子里带了。”

她婉拒了我的好意，心情不好的原因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其他，“想喝酒了。”

我猜她今天应该会努力选择一名男生促成互选，然后再次登上“天堂岛”，毕竟享受过那样环境的人很少能继续忍受“地狱岛”。

“颂恩昨晚和成灿没有喝酒吗？”郑允秀笑着看我的表情变化，只可惜没有得到期待的结果，“那里节目组准备的几瓶味道都不错。”

几瓶？量要这么大吗？我酒量一般，对这个话题只是摇摇头，“不喜欢喝酒。”

“有点无趣哦，还以为你们两个会是——”

“会是什么？”

“没事。”郑允秀瞧见不远处走近的尚罗璟，习惯性闭上嘴。

我看着尚罗璟随意把一盒感冒胶囊扔进郑允秀怀里，语气听起来同样不舒服，“吃点吧，硬撑什么。”

郑允秀拿着手中的药盒原先没有表情，慢半拍后才轻笑一声，“还是会关心我吗？”

“吃了我的就别问颂恩伸手要了。”尚罗璟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自己去货架处找早饭了。我识相地缩回脑袋，不再做夹在中间说话的人。

再过半小时就是第一次约会时间了，全体嘉宾已经全部洗漱完毕，郑允秀与尚罗璟回帐篷化妆，我简单擦了个防晒还躺在吊床上，有种要睡回笼觉的念头。

“中午想吃海鲜刺身吗？”田柾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半张脸被他投下的阴影遮住。

“不是要去约会吗？”我想起节目组的安排，今天的午饭不是大家一起吃的，“没必要问我。”

“想就是必要。”田柾国盯着我的脸歪头，俯身一点点靠近，“这样躺着睡对腰可不好。”

“颂恩呐，罗璟让我把外套还给你。”李柱延拿着昨天尚罗璟穿走的衣服，直接盖在了我的脸上。

“抱歉，打扰你们两个说话了吗？”他看向一边站着的田柾国，眉梢的弧度淡淡。

我掀开脸上盖着的衣服没稳住身形，“咚”得一声直接摔在了木地板上，站着无声对视的两人被我的动静吓一跳，同步蹲下关心。

“没事吧？”

我快速晃了晃脑袋，背着身打了个喷嚏。尚罗璟的香水味太浓了，我现在有点晕香，或许这件衣服暂时是不能穿了。

05

“所以为什么会选择石锅拌饭作为关键词呢？”朴综星熟练将食材混合到一起，我看着他搅动勺子的举动，和垫着木垫的石锅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他的问题。

我瞥了他一眼，低头又用勺子戳了戳米粒，“因为和X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吃这个。”

“你呢？想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选石锅拌饭的理由，比较好奇。”我嚼着口中熟悉的味道，有些意外节目组真的会找来那家店的外卖。

和X分手后就没怎么点过石锅拌饭的外卖了，吃完一口后我陷入沉默，朴综星也没有声音，任由我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就是…一开始没有看到。”

“多吃海鲜刺身的话有些人肠胃好像受不了。”

“嗯，我也觉得。”

“那你为什么第一反应就选了？”我随口聊起的话题果然让朴综星一时没能警惕，他垂头笑了笑，半晌才解释。

“这有些复杂，不过如果还有机会选择，下次我一定会第一反应选择石锅拌饭。”朴综星指腹摩挲着勺柄向我投来目光，“很适合我的口味。”

可你连第一口都没有尝过。我心里这么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朴综星和我的相处也算不上完全自然，我想掺杂了有关于X的算计后，和谁都很难能坦诚相对。

我和他又聊了几句有关饭菜口味的事，最后朴综星看着远处的天低声感慨，“天色真好啊。”

是啊，今天不会下雨。

我想谁和我约会应该都会掉入无趣的牢笼，因为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回到原本的休息地后吴汝贤提议要不要一起玩游戏，朴综星第一个附和，果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无聊坏了。

刚结束约会的尚罗璟洗过手走近我，一手撑在我后腰的地毯上问。

“颂恩呐，和我谈谈吧。”

我的注意力从吴汝贤发牌的手上收回，脑子里还没有搞清楚游戏规则，对上尚罗璟的眼神时满脸茫然。

所有嘉宾好像都回来了，尚罗璟即使声音不大，但由于只有她说话的缘故，除了李柱延在盯着远处的海鸥发呆，其余人或多或少眼神都在我们两人身上游走了一遍。

“别误会我的意思。”尚罗璟故意拔高了音量，不知道是有意说给谁听的。

“我们…谈什么？”我并不认为我和尚罗璟之间有什么交集，可当进入节目录制后开始细数记忆，X介绍信带来的眼泪、至今没有散去的衣服香水味、一起度过的“地狱岛”第一夜……好像又有说不清的故事线接触。

我猜我应该知道她的X是谁了。

“谈什么都可以，去我的帐篷吗？”尚罗璟当着众人的面拉过我的手，明明是出道更久的前辈剩下的场面话却要我来说完。

“抱歉，你们先玩吧。”我向吴汝贤抿唇一笑。

尚罗璟一定是情绪操控行为的典型例子，她拉着我走离座位区，刚替大家洗完水果的田柾国在入口处擦身而过。

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不知道是早晨和我的衣服一起沾上的，又还是在我视角之外的地方与尚罗璟见面了。

“你们两个去哪儿？”他不明所以看着我们的背影，没有得到回应又“呀…”了一声。

“一会儿就回来。”尚罗璟停住脚步，拽着我的手腕突然多了一份力，“女生的事你也要管这么多吗？”

“为什么总和……额…他这样生气？”我试探性观察尚罗璟的表情，“只是路过问了一句话而已。”

“第一天晚上，我看见是谁给你多盖了一床被子。”尚罗璟拍拍天幕下折叠椅，示意我坐下，“颂恩不好奇吗？”

说实话有点，所以我才会在她提醒了两遍坐下后才回过神。

“为什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我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望向一浅一深的海滩分界线，“和那天早上因为X的介绍信流泪有关吗？”

“其实你也猜到我的X了不是吗？”

“或许只是心善呢，帮忙多盖一床被子的人不一定是我的X。”我扭头撞上尚罗璟的眼神，格外冷静，“罗璟呀，不要想着套我的答案。”

“Ok，和颂恩说话果然不用费劲。”尚罗璟若有其事地轻点着头，“一点小伎俩都能被你看穿。”

“其实我没有看到是谁。”她态度又突然变得诚实，“我也不知道你的X是谁，但总之应该是个还不错的人。”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可这并不意味着对谁都是适用的道理。”我咬着唇，无意识间撕破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我一直不明白罗璟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喜欢吗？又还是讨厌，好像总在捉弄我。”

“是嫉妒。”尚罗璟把我提出的两个设想都否认了，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我有些不自在。

“看来我们两个的品味好像不太一样。”我微侧头，试图避开她的注视，“为什么要因为男人产生嫉妒的情绪呢？”

“不是因为男人啊。”尚罗璟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颂恩喜欢自己吗？颂恩最爱自己了吧，那我们品味是一样的啊。”

我习惯性皱眉，这一次仿佛连字面意思都变得难以理解，我垂下的眸光眼睁睁看着闯入者关掉了我胸口的收音麦按钮，掌面收回时轻擦过我的锁骨。

“我和X恋爱的时候，在他的备忘录里看见了你的名字。”尚罗璟饶有兴趣等待我的表情反应，“而且是私密的。”

“她喜欢橙色的东西，她明天要下楼散步，她说喜欢我给她带的画本，她想喝香蕉味的宾格瑞……”尚罗璟继续补充，每一句主语的开头都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扎在我的脑海里，“X记了很多有关你的心情，可惜备忘录从创建到最后一次更新只隔了十二天，X写的最后一条是——姜颂恩，想和你说的不是分手，想和你说对不起。”

“嗯…”我点头时微抬起下巴，很快又收回，显然尚罗璟对我的反应不满意。

“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她不由得瞪圆眼，“凭什么拥有了真心的付出，他还要感到抱歉。”

我扯平嘴角，侧回一些角度对上她的眼睛，“分手的时候太突然了，短信里的语气很决绝，我没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又或许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他说的，但对当时的我们而言…确实都是一种伤害。”

“看上去你更不在意不是吗？”

“我只是不擅长流露情绪。”我反驳尚罗璟对自己判下的观点。

“我和X只是玩玩而已的，没有想过居然会挖出一段旧事，也难怪那天看了他手机后他有些生气。”

“所以呢？和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我猜不透尚罗璟的目的，现在解释这些事情为什么呢？她是想要帮X又还是比我更恨他。

“他后来演唱会上哭了，唱那首歌的时候，我想应该是想到你了。”尚罗璟舔着下唇，很随意地和我讲着他们的始末，“于是我就提了分手，不过算起来时间，原来十二天的真心比不过随便玩一场的一个月。”

“因为嫉妒……所以喜欢我了吗？”我大脑乱哄哄的，一直迷惑的问题好像找到了出口。

“你猜啊？”尚罗璟语气轻佻，“我的心你能感受到吗？你猜猜它是不是真心的。”

我第一次无奈笑出声，“没有兴趣陪你玩这些谜语，先走了。”

“等一下。”她条件反射抓住我的手臂，视线少见地没有直白放在我的脸上。

“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尚罗璟指尖曲起沿着我手腕的青筋划下一道痕，“最后问你的一个问题了。”

“哪段时间？”

“那十二天。”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挣脱开她的手，“在病房。”

回到座位区的时候游戏已经新开了一轮，吴汝贤刚淘汰出局，坐到不能加入的我身边来聊天。

“给，柾国给大家切好的橙子。”吴汝贤端着碟子和我分享，估计猜到了尚罗璟拉着自己谈了一些不愉快的话题，“罗璟情绪好像不太稳定，让颂恩为难了吧。”

那一刹我还以为是郑允秀在说话，直到酸味弥漫口腔时才无法控制皱起面孔，“你们私底下很熟吗？”

“没有，只是上个月有一回打歌遇见，就觉得罗璟是个很有特点的人。”

吴汝贤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传达的信息不止这些，“颂恩别放在心上就好了，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上个月的我在做什么？我捏着两瓣橙子皮的手垂在膝盖，想起尹社长说要转行的念头，想起咖啡店的店长姐姐说我可以长期入职。

“汝贤好像一直是我们之中最通透的人。”我笑着赞美了她一句，年纪最小资历最浅，什么事却都能想得明白。

“工作而已。”她模棱两可地回复我，“而且我这个年纪应该正是最无所畏惧的阶段。”

“是不是越长大越辛苦？”吴汝贤又问我。

“好酸。”我指着碟子里还剩一半的橙子，故意将话题转移，“你们吃到的也是这个口感吗？”

“是吗？我还没尝过呢。”吴汝贤的注意力被我吸引开，挑了瓣橙子试味道，“我感觉味道还可以啊。”

其实我好像还没有用过“我长大了”这个句式来形容过自己，尽管尹社长和家里人总喜欢这么说。

我总觉得加上“了”这个用法迫使“长大”成为一种完成式，我应该没有到那个阶段，我一直都还在试错。

“好吃吗？”游戏被淘汰的李柱延拿来一个垃圾桶，我们剩下的橙子皮就这样都丢了进去。

“你们在玩什么？”走之前我就没搞清过规则，现在才想起来问。

“训民正音版的花牌。”吴汝贤回答。

“好吧，花牌的规则我一直都不太清楚来着，还好没有参与搅浑水。”我抽过她手边的纸巾盒擦着橙子汁残留黏糊糊的手指。

“你应该会先输在说pass的环节。”李柱延含糊不清说。

“什么？”我眼神一斜，他顿时咳了一声。

“啊…好酸。”李柱延扔掉手上的橙子皮，起身越过我抽纸巾擦嘴。

“呀？你们两个嘴巴怎么回事。”吴汝贤笑着又吃了另外一碟，“哪有这么夸张的酸。”

“很难吃吗？”田柾国也淘汰了，走过来时只看着我问。

而后他随手拿过一瓣，咬去果肉后扔进了李柱延面前的垃圾桶，“运气有点差。”他说。

又到了需要确定今晚短信对象的时间，与前两次不同，由于聚在一起玩游戏的时间过长，除了尚罗璟外大家都在场。

要当着彼此的面发消息了吗？有点刺激。

昨天体验过“天堂岛”的我现在比较心平气和，一时不知道做什么选择，发的内容也是疑问句。

“所以想就是必要吗？”

发完消息就收起了手机，身旁的吴汝贤“叮咚”声来得很快，她和还在游戏桌上的朴综星挥挥手，“我们结束这一局就走吧。”

“好。”我听着朴综星没有语气的回答，像是机器人一般，他似乎也是有感应般抬头，和我不动声色对上视线。

两秒后他便微变角度，看着我身边的吴汝贤说，“你可以先回去收拾一些东西。”

吴汝贤起身，挡住了郑成灿刚扔下手机的举动，我只感受到左手边的李柱延收腿时踢到垃圾桶，手机就这样从腿上滑落在地。

手机“叮咚”作响，伴随着系统提示到来的是我的收件箱。

“您的X选择了您。”

“午饭的味道怎么样”

“游戏很无趣”

尚罗璟和吴汝贤在出入口正面对上，她敲了敲塑料的桌面，向田柾国扬起下巴。

“走了。”她说。

看来没必要了，不圆满才是我们之间该有的结局色彩，已经是完成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