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宫殿内外,宫女太监洒扫着昨夜积水的石板路。
宋东君听着门外的声响,下意识,哑着声音唤道:“阿桃,什么时辰了?”
站在床帘外的阿桃听见声响,连忙掀开帘子,看着宋东君面色无华,长发松散披在身后,眼底下带着一抹乌青,昨夜并没睡好。
她歉疚道:“郡主,都是婢女的错,昨夜我出去找御医没找对路。”
阿桃见宋东君想要起身,脸上上前将她扶起来。
“九千岁呢?”昨夜出了一场大汗,她才觉得身体畅快一些,目光落在屋内的太妃椅上,轻声问道。
阿桃面带疑惑,“九千岁,不是在自己的寝殿吗?郡主想去拜见九千岁吗?”
听闻阿桃这话,宋东君先是一愣,唇瓣微动,声音轻轻道:“先不见了,只是我昨夜发热,想来是快到夏日,又要发病了,你记得今日请御医来瞧瞧。”
落了几日的雨,今日终有放晴的迹象,东边露出一抹云霞,也洒落在窗外的花园之中。
阿桃把拧好的帕子递给她,道:“今早御医已经来过了,按照御医的叮嘱,药煮上了。”
听到阿桃这番话,宋东君这才注意到,房间内确实飘来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嗯。”
宋东君低下头,望着水中的倒影,不用想也知晓这些事情,定然是九千岁安排下去的,可是他为何会这么做?
昨夜,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除开阿桃之外,就从未有人再陪过她了。
刚换好衣裳,就有位宫女从外走进来说:“温成郡主,洪堡公公带着教养嬷嬷来了。”
“请进来。”
宋东君穿上最后一件外衣,便先走道前厅去,见到洪堡和另外一位嬷嬷。
“奴婢见过温成郡主,宫里面的人都称老奴为张嬷嬷,若是郡主不嫌弃,素日里称老奴为张嬷嬷即可。”说罢,张嬷嬷行了一个滴水不露的礼,举手投足间自带不卑不亢。
宋东君主动扶起张嬷嬷:“张嬷嬷,这些时日还得多叨扰您了。”
她向阿桃使了个眼色,阿桃连忙拿出准备的银子,熟练地塞入面前的几人。
几人正说这话,外面传来禁军的声音。
“这里,那边都要仔细搜查,一点都不能放过。”
“是。”
······
宋东君透过窗户,只瞧见外面来人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洪堡公公,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洪堡收了银子,放入怀中中,不动声色说道:“是殿内有位奴婢私逃出宫,命人捉拿罢了,那人性子狠厉,若是郡主遇见了,可得小心一点。”
宋东君微微皱了皱眉,但看着外面的禁军,面带微笑道:“谢洪堡公公提醒。”
洪堡见状,点头转身:“咱家还要赶紧去千岁身边,就先行离开了。”
“温成郡主,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有些事既已成定局,若不能改变,那边挣扎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张嬷嬷站的笔直,又接着说道:“您是个身份金贵的,老奴知晓你昨夜才大病一场,今日的教习就先免了,待你身体好后慢慢教。”
“老奴,今日也只是先来见见郡主,若是郡主没什么想问的,老奴先退下了。”
“张嬷嬷。”宋东君叫住她,又命阿桃去点一壶茶上来。
张嬷嬷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问道:“郡主,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东君上前一步,余光瞧见门外闪动的人影,“张嬷嬷,你是九千岁身边的老人了,可知九千岁喜欢吃什么?”
张嬷嬷愣了愣,以为她会问如何能在皇宫生存下去,亦或是想要知晓其他,却从未想过,她会问九千岁喜欢吃什么?
见张嬷嬷一直不答,宋东君又轻轻唤了一声:“张嬷嬷?”
回过神后,张嬷嬷晒笑道:“倒是从未有人问过老奴这个问题,只是温成郡主问这做什么?”
宋东君眼帘一垂,道:“我想多了解九千岁一些。”
顿了顿,她又试探性问道:“张嬷嬷,你可知晓,我父亲与九千岁的恩怨?”
这件事,从未有人和她说过,可能是在父亲背后,被父亲保护太久了。
张嬷嬷叹了口气,望着面前少女的神情,慢慢说道:“这些事情,都是前程往事,郡主莫要再提了,也莫要在九千岁面前提及。”
“千岁,也从未露出过他任何喜好。”
她离开后,只留下宋东君一个人在宫殿之中。
这宫殿内的谜团,九千岁与父亲的恩怨,像一团黑雾把她笼罩在其中,她连一点缝隙都扒不出来。
“阿桃,你进来,带我去找找小厨房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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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上。
顾承恩坐在皇位上,依旧是在给陛下批复奏折,他拿起一本奏折,眸子微狭,轻笑一声,似乎是看见有趣之物。
洪堡察言观色,连忙笑着从顾承恩的手上接过那本奏折说道:“九千岁,这是看见什么有趣之事了。”
他刚打开瞧,就瞧见是谢章偷了谢大人的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九千岁的罪行。
心口陡然一条,见到九千岁慢慢站起身子,往香炉里面舀了一勺香沫,浓郁的香味从香炉里面飘散开来,可他仿佛不觉得这味道很浓,反而还往里面再加了一勺。
洪堡连忙说道:“千岁,温成郡主身边那婢女,可否要处理了?”
顾承恩抬手,在半空一顿,冷淡道:“没到时候。”
洪堡知晓千岁对谢章和那宫女的态度,这俩条命,九千岁算是放过了,想到此处,他才松口气,谢家盘根错节,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可若是千岁想除,也只是在一念之间。
隔着老远,洪堡就看见王一在门外鬼鬼祟祟。他蹙眉,生怕触到上面那位爷的霉头,连忙出去,正想要把他骂一顿。
小太监王一连忙抬起手中的食盒,用手挡住洪堡高高抬起的手。
而洪堡眼尖,一眼就瞧出来这食盒是从温成郡主的宫殿里面来的,便问道:“什么东西?”
王一谄媚地梗起脖子,笑着说道:“干爹,这是温成郡主,亲手为九千岁备下的吃食。”
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红枣糕,洪堡轻蹙眉头,这件事他也不敢轻易自作主张。
毕竟宫内外,谁不在观望,九千岁对温成郡主的态度,更何况温成郡主身上还有一层太后在。
陛下年老又无子嗣,太后又怎么可能不会把目光放在那个位置上。
“干爹?这东西到底递不递进去?”王一见到洪堡迟迟不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见到洪堡点头,王一这才提着食盒,弓着腰,毕恭毕敬地走进去,说道:“九千岁,这是温成郡主准备的红枣糕。”
见到顾承恩放下笔。
王一心中欣喜,自以为办了对事。
可顾承恩眼神冷漠,垂眸望向食盒:“什么时候,千岁殿允许你们自作主张了?”
听到这句话,王一脸色煞白,连忙磕头谢罪,“求千岁爷饶恕,求千岁爷饶恕。”
洪堡连忙进来,“九千岁,是奴没看好。”
他挥挥手,只能任由人把王一拉下去,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瞬间眸中的不忍消失于无形,“九千岁,这大殿内外已经翻找过了,逃走的那人还是没找到。”
顾承恩目光往下移了一寸,淡淡开口道:“他受了重伤,想来是逃不出千岁殿。”
“搜寻范围扩大,别让他死了。”
洪堡吓了一跳,正想问太后那边要不要去,立刻住口。
“温成郡主,这东西要留下吗?”洪堡小心翼翼试探开口询问。
见到九千岁迟迟不开口,他低下头,心中打鼓,面前这位爷阴晴不定,他也一下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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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说,太后会告诉她想要的答案。
思来想去,宋东君决定自己提前去拜访太后,若是让太后来请她,那才真的进入太后的圈套之中。
想到此处,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衫,风一吹到她面上,她就捂着嘴压着声音咳嗽。
阿桃见状又替她拢了拢衣服,关心道:“郡主,一定要这么着急来见太后吗?”
宋东君点头,早见晚见都是见,“今日天气好。”
她刚到慈宁宫,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告知,永嘉公主也在此处,让她在殿外候着。
永嘉俯在太后的膝上,双眼哭的通红,叫嚷道:“母妃,你看表哥,他怎么就不肯看看女儿啊!母妃,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狠狠的惩罚宋东君那个贱人。”
又是一阵呜咽。
太后慈爱地抚摸她的后脑上的发髻,开口劝慰道:“永嘉,谢章算不上你的良配,哀家早就为你打算好了,新晋的新科状元,容貌才情都比得上谢章,哀家去找陛下求一道圣旨,你嫁给他可好?”
永嘉仰起头,眼眶的泪水打转,又开始闹了起来:“不要,不要,女儿除了表哥,谁都不要。”
“你这个孩子。”太后被她气到了,捂住胸口,“谢章心里面有谁你又不是不知晓,哀家若是强逼他娶了你,婚后,他若是不爱你,你会过得幸福吗?”
永嘉愣住了,一直以来,她看着谢章喜欢宋东君,可从未想过,谢章娶了她会如何。
看着永嘉的模样,太后也是摇摇头,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更何况,你至少还能选,宋东君现在没得选。”
对啊,母妃说的对,永嘉慢慢直起身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宋东君长得比她美又如何,她现在要嫁给那个阉人。
以后都只能做那个阉人的妻子。
她越想,脸上越是带着得意的神情,看着太后说道:“多谢母妃提点。”
太后身旁的嬷嬷说道:“太后,温成郡主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每天都在想内容提要到底要写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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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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