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叶南晞顿时懵在原地。脑袋里空空荡荡,唯独只剩下一个念头——冯钰丢了。

全身血液骤然凝固,她怔愣了片刻,忽然转身要往粮铺方向走。

赵筠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叶姑娘,别冲动。”

叶南晞目光冷厉的好似钢刀,不闪不避的直往赵筠眉心上扎:“让开!”

赵筠不动:“叶姑娘,你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叶南晞急得双眼泛了红,她一指赵筠眉心,粗声粗气地怒吼道:“如果不是为了你们,阿钰又怎会陷在里面不知所踪?我告诉你,阿钰如果出半点事,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这时赵简也从后面赶了过来。那边的粮食顺利装车,他已经吩咐了手下人先将粮食带回去,自己则追过来查探情况。隔着一段距离,他边走边看见叶南晞直要往粮铺里冲,而冯钰又不在她身旁。刹那间心领神会,他快走几步挡住叶南晞的去路。

叶南晞第二次被拦,心里火气更盛。抬手作势想要推开赵简,他还没用力却被赵筠从后面拽住,两头夹击之下,她发现自己竟是困在中间进退不得了。

红着眼睛一咬牙,叶南晞直瞪着二人:“你们拦我做什么?

赵简这时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目光沉着地正视着她:“你放心,我兄弟二人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冯公公有恩于我们,此番受了连累,我们不会不管他。只是万事不可鲁莽,你即使此刻冲进去了,不仅救不了他,反倒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番话倒是说的真诚,叶南晞咬住下唇,在微痛中镇定了心神。双手叉腰一歪脑袋,她看着不远处的那道门与里面纷乱的人影,声音低沉得好似在赌咒:“这可是你说的。”

叶南晞担心冯钰,担心的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生怕冯钰受皮肉之苦。而实际上冯钰不仅没吃苦,此刻反而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旁边站了几名侍从模样儿的精壮汉子,正在横眉怒目的监视着他。

冯钰不明所以,他方才看着叶南晞冲进火里,不敢立刻离开,及至等了片刻见并无异样时,才打算离开。哪知刚一转身,旁边忽然冲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他架住,又把他一路连拖带拽的拽进了这屋里。

他开口询问对方的目的,对方却根本不理他,只拿他当空气。

六神无主地坐在椅子上,他顶着一脑袋乱麻试图梳理当下的处境,可还未及沉下心,大脑却是先一步被叶南晞填满。南晞找不到自己,这会儿一定急死了。他一边想着,一颗心便顺势柔软了下去,并且伴生出一点莫名的委屈。

铤而走险抢粮食是自己的主意,既然做了,自然不会逃避后果。这本是没什么的,可偏偏一想到叶南晞,他便真真切切地委屈了。

柔肠百结的垂下头,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片刻后,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心头一沉,蓦地循声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穿裘衣的男子跨步走了进来。

那男子左右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生的相貌端正,身姿也很是挺拔,绝非寻常小厮。见了冯钰他未语先笑,迎上前来开口便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冯公公,倒是有缘呐。”说着,挥手示意一旁的侍从退下。

冯钰心头一惊,不知对方为何会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沉吟片刻,他心里实在没头绪,于是索性与对方装傻。扶着面前的圆桌站起身,他神态自若:“这位公子,您怕不是认错人了罢?我不过是寻常客商,来此采买,偶然撞见今日的乱局,又被你的手下人莫名其妙地扣留在这里。”

那男子眯眼一笑:“公公不必同我打哑谜,在下高继明,是知府大人手底下一管事,前些年陪同大人入京时,曾远远的见过公公一眼,但碍于身份低微,不得当面拜见。

冯钰明白对方口中的知府大人必是肃州知府严景文,向来官员入京身边少不得要带几个心腹。高继明说他在京中见过自己,想必是严景文身边的重要角色。可是严景文是郭权的人,双方彼此各自为营,高继明既然捉了自己,又何必摆出这番礼待的姿态。

眼看冯钰沉默不言,高继明以为他还要继续装傻,于是接着又道:“公公还是不肯与我坦诚相待吗?其实早在公公离京前,我便收到消息,得知太子殿下派了钦差替自己去肃州打探消息,只是我未想到派得人会是您。不过这也难怪,您毕竟是殿下最信任的人呐。”

他说完,用脚尖勾过身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下来。隔着桌子正视了冯钰,他声音依旧含着笑意,只不过那笑不是好笑,总显得有些阴恻恻的:“其实今日也是凑巧,若不是我偶然来了铺子里,恐怕还撞不上您。那把火……”他刻意拖长语调:“是您指使人放的罢?毕竟在肃州的地界上,谁不知道裕兴背后的东家是严大人,那些刁民哪怕饿的要发疯,也不敢来触严大人的霉头。”

大燕律法中早有明令,为官者不许行商,可是明面上不许,备不住官员们暗渡陈仓,借旁人的名义做招牌,自己则隐在背后做庄家。

冯钰见对方直接把犯忌讳的事说了出来,这般地堂而皇之,可见是有恃无恐。心里猛然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他暗想若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无非是白费力气。弯腰坐回椅子上,他心怀戒备地问道:“阁下究竟想怎样?”

高继明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公公烧了我裕兴粮铺的大半座粮仓,我自然得向公公讨个说法。”

冯钰下颌微收:“你想要什么说法?”

高继明唇角微勾:“那要看公公是何立场,若是友,此事可一笔勾销。公公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我说透。太子殿下日渐势微,虽是储君,却也并非一定能继承大统,公公不如……”

冯钰不等他把话说完,当即拍桌而起:“你放肆!殿下岂是你能这般妄议的?”

高继明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抬头仰视了冯钰,他面色不改:“良禽择木而栖,来日若登基的不是太子殿下,公公可有想过自己到那时的处境?”

话虽不是好话,内容却十分现实。若萧绰最终没能继承皇位,等待他的结局要么是死,要么便是幽禁终生。连金尊玉贵的皇子都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又何谈他这位依附皇子而生的内官呢?

冯钰的一双浓眉沉沉地压在眼皮上,连带着目光也显得幽深起来:“你是想策反我?”

高继明一抬眉毛:“公公可愿意?”

冯钰将眉心压到低无可低的地步,沉吟片刻,反问出一句:“你是不是认为全天下的太监做起事来全是首鼠两端,全是见利忘义之辈?”他微微探身朝着高继明凑近了些,目光是前所未有地冷峻:“我冯元忱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知道忠义二字该如何写。我伺候殿下整整十年,你想让我在这个关头背叛殿下,不如杀了我来的更容易!”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几乎有些怒不可遏。然而因为他本质儒雅,从里到外全透着温柔的气韵,因此哪怕是怒也怒得很有分寸,全然没有要大动干戈的迹象。

高继明轻飘飘的一摇头:“我怎敢杀您呢?您毕竟是东宫近臣,哪怕是在陛下面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真是不明不白死在肃州,陛下必然是要问责的。”

冯钰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他,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仿佛是吃定了自己,一时胸口的怒火更盛,认定对方是看低了自己:“不肯杀我便放了我,总之我绝不可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放?”高继明高深莫测笑了笑:“不能放,公公来到肃州这些日子,怕是知晓了不少内情,若真就这般放了您,来日那些事传出去,我们岂不是要倒霉?”

冯钰急声斥道:“知道要倒霉还敢那么做?你瞧瞧你们在肃州做下的这些事,严景文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吸着百姓的血,简直是丧尽天良!”

高继明倏地一皱眉:“世道不公,若想成事,注定有所牺牲。”

冯钰嗔圆了眼睛瞪着他:“成事?你想成什么事?”

高继明神色微变。

冯钰按在桌面上的手掌攥握成拳:“什么事需要以千万人的性命为代价?”

高继明脸色阴沉下来,他略显烦躁的侧过身,目光定定地望着窗纸上透进来的橙红色霞光:“成王败寇,这世上好坏不分、黑白不辩的事情多了去了,总之我只问公公一句话,究竟肯不肯归顺于二殿下?”

“你做梦!”冯钰恨恨的扭过脸去。

高继明回头望向他:“好,看来公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端着一支漆盘,漆盘上还放着一支碗,碗里盛着半碗汤水,黑黢黢的,似是汤药一类。

高继明继续下达命令:“给他灌下去。”

冯钰一听这话,当即想要反抗,奈何那二人已经扑了过来,结实的手臂像钢筋一样箍住自己,他在挣扎的同时高声大叫道:“高继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高继明站在他面前冷眼旁观。他必须让冯钰向自己投诚,因为冯钰杀不得,更放不得,偏巧又是个廉洁奉公的,派人私底下查了,竟是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没有把柄便无法控制。若是寻常人,拿捏不住本人,拿捏住对方的亲人也是一样。然而他偏又是孑然一身,从未听闻与谁特别亲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高继明剑走偏锋,主意奔着下三路而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钱与权两样冯钰都不缺,剩下的便只有美色。美色一流对于寻常男人是种单纯的诱惑,可对冯钰这个宦官而言,却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辱。

羞辱更好,要的就是羞辱。只要他冯元忱还要脸,还想在外面保留做人的体面,便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差遣。

高继明想到这里,从手下的手中接过那碗药,然后捏住冯钰的鼻子,将汤药强行灌进他嘴里。

冯钰被呛得直咳嗽,同时感觉一股热浪席卷全身,原本清醒的头脑瞬间昏沉了,他在恍惚中听到了高继明意味深长的声音:“冯公公,别不好意思,太监也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只不过疏解的法子不同。你放心,那姑娘是我特意为您挑的,很会来事儿,定保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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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寅夜逢灯》古言gb

[威武霸气将军公主 × 绝色娇夫敌国质子]

大魏与北凉苦战多年。

北凉一朝兵败,将皇子贺兰瑄作为质子送入大魏。

贺兰瑄姿容卓绝,又生的纤弱秀气,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身处敌国犹如羊入虎口。

各路人欺辱他、觊觎他,拿他当玩意儿一般消遣。他拼死抵抗,苦守着最后一丝尊严。

然而这暗无天日的岁月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贺兰瑄走投无路,准备举刀自尽。公主萧绥却如天神降世般的拉住他的手,坚定的将他护在身后。

从前,他想做人,想保留人的体面。

现在,只要能留在萧绥身边怎样都可以。

可是萧绥始终待他很客气,很疏离。他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有人“提点”了他。刹那间,他满心的委屈几乎要化成脓血。

深夜,贺兰瑄鼓足勇气攥住萧绥的袖口,声音又轻又颤:“殿下,你相信我,我不脏的,我从来都是守住了的。”

——

萧绥在战场上是威风凛凛的平凉将军,在皇宫里是尊贵无比的翊华公主。

所有人都道她此生圆满,却不知她曾丢失过一个旖旎的梦,至今难以忘怀。

当初有人警告她敌国质子碰不得,她不听;

提醒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不信。

因而当贺兰瑄潜逃回了北凉,并被拥立为新帝时,萧绥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无形中被抽了十几个大巴掌。

她终于意识到贺兰瑄的柔弱单纯全是假象,其实他比谁都心机深沉,奸诈狡猾。

她需要重新看待贺兰瑄,将他视作真正的仇敌。

然而数月后,这位“仇敌”亲自出使大魏并递上国书,声称愿与大魏结秦晋之好,永不再刀戈相犯。

再次相对,萧绥心中五味杂陈。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可是贺兰瑄却拉住了她,并主动解下宽大的罩衫,露出滚圆的肚子。

贺兰瑄眼睛里水泽弥漫,凄楚动人:“殿下,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有了。”

萧绥看着这既禁忌又香艳的一幕,震惊到失语。

#寅夜灯微共孤影,心有千言月知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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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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