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明显感觉到陆嘉依给她买的早餐越来越敷衍，周三两个韭菜包子，周四一个水煮鸡蛋，周五干脆没有。
上午饿了两节课的肚子，时越在课间操结束后找到陆嘉依，讨要糖果似的摊开两只手掌，笑眯眯地问：“我的早餐嘞？”
陆嘉依瞟了眼时越空荡荡的手掌心，别开眼，“不好意思，早上起来晚了没买。”
“这样啊。”时越低下头揉了揉肚子，拧着眉头：“可我肚子好饿。”
小卖部这个时候人哄哄的，学生扎堆挤得前胸贴后背，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掉鞋子，爆发战争，陆嘉依平常都会错过这个时间去买东西，可听时越说肚子饿，“我去给你买个面包。”
“好。” 时越点了下头，开心地跟在陆嘉依后面。
望着里面黑压压窜动的人头，陆嘉依脚还没踏进去就感到扑面袭来的异味和热潮，忍不住皱了下眉，扭头问：“还要其他东西吗？我给你一起捎出来。”
“嗯？”时越感到诧异，“不带我进去吗？”
陆嘉依说：“人太多了，反正你进去也没事，不如在这等我。”
“谁说我进去没事。”时越拽住陆嘉依的胳膊，从小卖部的入口进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陆嘉依怔愣了下，已经被时越牵走。
店里人流量很大，空气也不怎么新鲜，店员站在板凳上高声指挥学生们顺着货架不要随意调头，不要推搡拥挤，拿完东西赶紧往前走。
陆嘉依和时越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缓慢往前移动，这面货架上放的全是辣条，时越拿起一包，扭头问：“吃不吃这个？”
空间有限，扭过头的瞬间两人差点贴上脸，陆嘉依睫毛微颤，头往旁边偏开，“不吃。”
时越哦了声，把辣条放回去又指了下旁边那款口味，“这个呢？” 陆嘉依还是摇头，推了下时越的胳膊，“去买面包吧。”
“再看看。”时越一点都不着急，一只手绕在背后牵着陆嘉依，不时弓下腰去挑选，选口味看生产日期保质期，认真专注的模样像是在逛什么大型商场。
等两人挪动到放面包的区域，小卖部的学生已经散得差不多，没刚才那么拥挤，陆嘉依试图抽回手，只是手指刚动了下时越就回过头，眼中带笑，“怎么了？想吃哪个？”
“蓝莓的。”陆嘉依借机抽出手，指了下蓝色包装袋的果酱面包，全然忘记这面包是买给谁的，应该依着谁的口味来。
时越手指蜷了蜷，微握成拳，“好。”
付完款从小卖部出来，迎面遇到张丽立和戚晓丽，两人跑得头发丝乱飞，踩着人少的时间点来买水，见到陆嘉依打了声招呼，“亲爱的，今天早上的面条多少钱？等会儿转给你啊。”
说完朝陆嘉依抛了个飞吻就进去选饮料。
小卖部外还剩俩人，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陆嘉依转过头轻咳了声，没敢看时越的脸色。
“就多我那一碗？”时越问。
“你又不吃辣的。” 陆嘉依视线四处乱瞟，就是没落在时越身上，把面包递过出去：“补给你，一周的早餐就买完了。”
时越瞥了眼说：“这是我买的。”
“哦。”像是刚反应过来，陆嘉依无措地缩回手，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那我把钱给你。”
越说越离谱，时越微微皱眉，正想要说什么，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间，学生都已经进教室，“下午放学我去找你。”
“亲爱的，上课了。”张丽立买完水出来，发现陆嘉依傻站在小卖部门口发呆，“时越都走了，你怎么还站着呢？”
陆嘉依扯了下嘴角，扭头说：“等你们啊。”
张丽立跟戚晓丽对视了眼，发现陆嘉依脸色不太好，凑上去关心道：“怎么了嘛？你们吵架了？”
“不是。”陆嘉依摇头。
张丽立叹了口气，试着说服：“其实嫁入豪门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开心就别喜欢他了。”
自从跟时家这兄妹俩扯上关系，陆嘉依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看着没之前那么洒脱。
陆嘉依苦笑了下，“说得轻巧。”
“哦莫！我可怜的宝贝啊。”张丽立朝陆嘉倚敞开怀抱，“来妈妈疼。”
“走开。”陆嘉依笑着躲开。
张丽立和戚晓丽跟上去逗她，仨姐妹说说笑笑上楼，仿佛已经忘记要上课这事，丝毫不慌。
但刚上到三楼，就被袁长征堵在楼梯口，老头两只手背在身后，黑着一张脸，指着仨人鼻子骂：“我站楼上看你们半天，这都上课多久了，还在不慌不忙地走，怎么？铃声不是打给你们听得。”
三人自知理亏，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哼！一下课都顾着你们那张嘴了。”袁长征瞟向三人手中的水和零食，“都给我！”
陆嘉依意识到老袁是要没收零食，犹豫了下把藏在身后的袋子递出去，“是全要吗？”
没想到身后藏得还有，袁长征看到后眼睛都直了，“陆嘉依同学你买这么多，是要出去露营吗？”
“......不是。”想到这都是谁买的，陆嘉依有点肉疼，还有点舍不得。
“行了行了！去拿课本都给我站教室外面听，长长记性。”三人丧眉耷眼地去教室拿课本，袁长征则抱着一堆战利品回办公室。
下午放学，陆嘉依垂头丧气地回家，关门就倒在床上懒得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实在想不通，自己今天怎么就那么水逆。
在悔恨与自责中，陆嘉依美美得睡了半个小时，然后被敲门声吵醒。
“你在睡觉？”时越看着陆嘉依睡眼惺忪的模样。
陆嘉依揉了下眼睛，“啊，不小心睡着了。”
“在等我？”时越关上门后问。
明知故问，陆嘉依不乐意搭理她，提前说：“那袋零食被收走了。”
时越并没有感到奇怪，轻嗯了声，“略有耳闻。”
“什么意思？”
时越不客气地霸占着书桌，掏出几本资料书开始写作业，“站在教室外面上课，感觉如何？”
陆嘉依被噎了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嘴硬说：“挺凉快的。”
时越说：“那你再接再厉。”
陆嘉依不是听不出时越话中的讽刺，不悦道：“你回去写作业，我要睡觉。”
“我写作业又不会打扰到你睡觉。”时越顿了下，扭过头说：“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写。”
“不想写。”陆嘉依倒在床上，背过身子用被子蒙住脑袋，“我很困。”
不知道是真困还是假困，时越没强迫陆嘉依起来写作业，“那你睡，等睡够了再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陆嘉依掀开被子露出脑袋。
时越背着身子，只提醒俩字，“早餐。”
陆嘉依愣了愣，别开眼，“不想带了。”
时越放下笔，转过身问：“为什么？自己说得话难道要言而无信。”
“觉都不够睡，哪里还有时间给你买早餐。”想到自己那天提早半个钟头起床去排队买到的抄手被时越转送给别人，陆嘉依就觉得心里憋屈得慌。
时越：“给张丽立她们带早餐，你就有时间了。”
陆嘉依不怕事地嗯了声，“她们都是我好朋友。”
时越问：“那我呢？”
陆嘉依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憋着口气，其他的什么都不愿多想，“不知道。”
时越冷哼了声，板着脸转过身继续写作业。
这样的哼笑声让陆嘉依心里很不舒服，“你笑什么？”
时越说：“跟你没关系。”
“那你别趴我书桌上写作业。”陆嘉依小学生上头了，说话劲劲的。
时越跟着被带偏，“那你把今天买的零食还给我。”
“......”
陆嘉依蹭地坐起来，粗鲁地捋了下眼前的头发，脑袋高速运转，想自己给时越买过什么，最后发现满脑子都是那份抄手。
“你把我早上买的抄手还给我。”陆嘉依怕时越找理由，于是先发制人，“不是你吃的也是你还，谁让你给人家吃的。”
“不是我吃......”时越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对，确实不是我吃的。”
总算知道陆嘉依今天炸毛是因为什么了。
陆嘉依也发现不对劲，眼神躲闪道：“我乱猜的。”
“嗯。”时越甚是赞同地点头，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望着陆嘉依，“就因为这？”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嘉依开始装傻。
时越低头笑了笑，忍不住上手抱着陆嘉依的头按在怀里揉了几下，“下次有什么事能不能直说。”
“我的头发！”陆嘉依挥舞着手挣扎，慌乱中重心不稳，身子歪到在床上被绝对压制，嘴里叫嚣着，“时越，你完了！”
扒开凌乱的头发，映入眼帘就是时越那张带笑的脸，陆嘉依心脏猛地漏了半拍，“你别离我这么近。”
时越偏不听，又凑近几分，“你吃醋了？”
“没有。”陆嘉依试图解释：“那是我早起给你买的早餐，你给别人吃，我心里肯定不舒服，我觉得你......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劳动成果都搬出来了，时越点头，“对不起。”
陆嘉依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行，那就原谅你这次吧。”
“那有没有一点吃醋？”时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陆嘉依目光躲闪瞟向天花板，如实说：“是有那么一点点酸。”
